V137
他后悔与她一道来这里了,她在山壁上的每一个脚步都似踩在他心尖似的,让他提心吊胆,生怕她出意外。.
“你放心好了,我没事,已经有发现了,你等我会儿,我拿到那块石头就上来。”聂清然掩下心底那丝心悸,再次慢慢的靠近那块石头。
三步,两步,一步……
总算靠近那块石头了聂清然欣喜的捡起那块石头,朝凌邺挥动:“捡到了”
“快上来吧”凌邺只觉得自己的心重新回到胸腔中,他如释重负的笑道。“好,马上上来”聂清然将石头放进袖中,谨慎的按照原路返回。
但是天不遂人愿,她上去的途中再次踏空,这次就没有上次的好运,没有石头让她落脚。顿时,她的身子悬空,直直向崖底掉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聂清然伸出手,使出星月指法的招数,生生以十指插入山壁,以减缓下落的趋势。去势甚疾,饶是她以如此方法自救,也滑落了好几丈才停下来。而插入山壁的十指已经鲜血淋漓,严重的地方甚至露出了指骨。
“清然”听见动静的凌邺知道出了事,心急如焚的大喊。
“我,我没事。很快,很快就上来。”从上面传来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为了能让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她不得不提气喊道。十指连心,哪有没事的?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冒出,冷汗甚至湿透了衣服,被山风一吹,冷飕飕的贴在身上,极不舒服。
听见下面的回音,凌邺的担忧才略略止住:“你快上来”
“好,我马上上去。”聂清然咬咬牙,不去看伤痕累累的十指,步步为营的找寻最好的落脚点,确定足够坚实后才会踩上去。
待到重新回到山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她全身的衣物都被汗浸湿,却还是紧紧护着那块石头。
“这个石头——”聂清然气喘吁吁的爬上来,献宝似的举起那块石头,还没来得及笑开就落进一个冬日暖阳般的怀抱。
男子强有力的心跳在耳边回荡,头顶传来他坚决的声音:“以后不要再以身犯险了。”
简单的一句话,让聂清然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本要说的那些话全数消失不见了。
从来都是必须去做什么,一定要完成什么,没有人会说是否有危险,顶多也就是说说小心之类的话。
从来没有人说不要再去了,不要再冒险了。.
眼泪在一瞬间涌出,没有因由的控制不住,扑扑往下落。就连手指上的伤痛似乎都在这一刻缓解下来,没有那么疼了。
这个男人一直在包容她,一直在尽他所能的保护她。在天下人都只看得到星月宫主四个字的时候,只有他看到了聂清然三个字。
其实在那层让世人艳羡的光环下,她也会累,也会想着退缩,会希望有人来保护她,使她免于奔波流离。不管外表如何,她骨子里也有着所有女人都有的依赖性。
就算知道她能很好的应对所有的局面,能够击退强劲的敌手。就算全天下都有求于她,认为她无所不能,他还是只把她当做一个普通的女人,有着喜怒哀乐、害怕软弱的女人来看。他愿意宠她、呵护她、为她撑开一片安逸的天地。
“哭什么,哭下次也不让你以身犯险”凌邺知道他的小女人又感性了,未免她再哭得厉害,索性硬起声音将话题扭到比较严肃的现实上面,“还敢骗我说没事。嗯?手上的伤怎么来的?”
他貌似粗鲁实则温柔的捧住她的双手,小心翼翼的绕过那些伤痕。如此浓重的血腥味,刚刚那一下她肯定吃了很多苦。他是眼睛坏了,可鼻子还好着呢,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没事啊,不小心划开了个口子。”聂清然哽咽着露出笑脸。虽然山顶的风很大,湿漉漉的衣服更是加剧了冰冷的蔓延,但手被他捧着,感受着来自他手心的丝丝暖意,她就觉得浑身都像沐浴在阳光下一样温暖安逸。
“哼,口子。”凌邺显然不满意她的回答,这么浓的血腥味岂会是一个口子就能造成的。肯定是伤得很重,流出的血很多,加之手上的皮肉很薄,见了骨都有可能,她明显是嘴硬撒谎了。但他却也拿不出证据来反驳她,虽然知道只要轻轻一握她的手,立马就能拆穿她的谎言,但实在是不忍心让她受到伤害,只好作罢。
见他一脸不快,聂清然便撒娇般说:“快下山,山上好冷。我现在又冷又饿啊”
凌邺哼了一声,握住她的手腕,说:“下山吧。”
聂清然吐吐舌头,笑容灿烂的朝山下走去,不管什么事先下山再说。
两人回来的状况着实把总督府里的人吓一跳,虽说凌邺是没什么异常,依旧是紫衣翩翩的尊贵侯爷,但聂清然的情形却很糟糕。
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被弄得乱七八糟,那身昂贵的云锦对襟长裙也变得破破烂烂,到处是口子和泥土,就连平日里清秀雅致的脸庞上都有不少污渍。最严重的是她的双手十指,全都是伤口,外翻的皮肉深可见骨,暗红的血块凝固在上面,还源源不断的有鲜红的血液涌出。
“叫大夫。”凌邺一进府,对迎接的人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话还未落音,早有灵敏的小厮跑开去找大夫,别的下人见此情形也纷纷跑开,打水的,拿药的,忙成一团。待两人回到房中时,总督府的专用大夫已经在房内等候了。凌邺二话不说,马上叫他给聂清然看伤势。
“大夫,本侯的夫人伤势如何?”凌邺接过丫环奉上的茶,慢慢拨着水面的茶叶沫子。
“我没事,真的没事。”聂清然连连朝那大夫使眼色,不让他据实以报。左右这些伤也只是皮肉伤,没有大碍,无谓让他担心。
那中年大夫看看聂清然又看看凌邺,一时间踟蹰了起来,不知要如何说。若照实说,惹了夫人不高兴,侯爷一向宠爱夫人,他的小命可就不保了。不照实说的话,他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欺骗定北侯啊?
“大夫,本侯问你话呢。”凌邺根本不听她说话,见那大夫迟迟没有说话,停下了拨茶的手,直直望向大夫所在的位置。一双宛如黑曜石的眼睛明明已经失明,却还是那般尖锐,似乎要看进人的灵魂深处。
“启、启禀侯爷,夫人十指皆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四处深可见骨。”那大夫居然在这种目光下吓得腿软得跪下。聂清然怒气冲冲瞪他一眼,却也无可奈何。
“哦?四处深可见骨?不是一个口子?”凌邺尾音上扬,明着是问大夫,实则是在责问聂清然。
“不是一个口子,是很严重的划伤。”大夫斩钉截铁的说。
“凌邺,我——”聂清然无奈的喊道。
“那你还不快点治,脑袋不想要了?”凌邺直接无视她的声音,淡淡的对着那大夫开口。
“是是是。”那大夫忙不迭的点头,如获大赦般站起来,指挥丫环们为聂清然清理起伤口来,一边指挥一边还嘱咐,“这些伤口很深,一定要小心处理,不然很容易留疤。一个月不要碰水,要按时喝药。除此之外,饮食上也要多多讲究,不能吃发物,多吃鲈鱼和蜂蜜。”
似乎是怕凌邺治他个不尽心的罪,这位大夫滔滔不绝说了大半个时辰的注意事项,直把聂清然听得头昏脑胀。这不能做那不能做,这不能吃那不能吃,以往受过比这严重的伤不在少数,也没见这么麻烦过,不知道这个大夫是不是故意整她。
更为可恶的是那大夫说完后,凌邺居然笑着点点头,很是满意的说了句:“不错,下去领赏吧。你们记着点,以后夫人的饮食起居就按照大夫说的做。”
“是。”伺候的丫环们齐声答道。
聂清然满是哀怨的瞪着凌邺,如果说不知道大夫是不是专门整她,那她现在可以肯定凌邺就是故意针对她,报那一谎之仇
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亏她刚刚还因为他而感动得痛哭流涕呢,就这一会儿就露出大尾巴狼的本性了太可恶了
凌邺却是一脸悠闲的喝着香茗,可那脸上明显写着:我就是故意整你,你待如何?反正我看不见,你就瞪吧,瞪久了,累的是你的眼睛。
“我饿了,要吃东西。”聂清然赌气般踢开一旁的椅子,没好气的喊道。
“听见了就去弄点吃的来。”凌邺冷冷道,“记得大夫的话,不许有发物,所以那些菌类就别弄了,还有鸡牛马羊驴鹿肉也不许有。叫厨房小心点,做菜时别放葱、蒜、桂皮、花椒、胡椒之类的。”
旁人听着是觉得侯爷疼爱夫人,连这些小事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只有聂清然知道他冷淡外表下心里肯定在偷笑,没有这些东西,那一顿饭还能吃什么?他就是故意的
虽然恨得牙痒痒,她却还是只有忍。毕竟人家可是打着为她好的幌子来做这些的,要是反驳了就是不能体谅别他的一番苦心,那是万万使不得的。且不说那些被派来伺候他们的丫环会怎么想她,便是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如此,谁叫她开始不坦白的。
如今他一派闲散的斜靠在软榻上,两个貌美的丫环一个给他捶腿一个给他揉肩,还有个美人正跪在他身边,殷勤的剥着葡萄,一粒粒送到他嘴边。
看着这幅画面聂清然就来气,住进来五天了,天天是这个丫环给他剥葡萄,他也吃不腻做戏也不用做这么全套吧?当她这个正牌夫人是摆设啊?瞧瞧那个丫环虽然仍是低眉顺眼的模样,可眼神里的得意可是满得都要溢出来了
这臭男人没事勾搭人家小姑娘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