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
那是他身边的几位美姬,原来他一直都带在身边,无论去哪里,就算是他口中吐出“千里追妻”这样情切的字眼,身边亦不忘几位宠妾。.
想来,她之于他,真的不过如此而已。
若真的在意,只怕也只是为了姐姐而在意。
她听姐姐说过两人的故事,那样的经历何其美,他怎么可能放开?只可惜姐姐已经有了姐夫,不然一个绝艳惊才,一个倾国美人,两人该是如何的登对。
她不怪他利用她,一个人情到深处,痛到彻骨,什么事情做不出?种种行为,不过是他深爱姐姐的表现罢了。
是的,她不怪他,只是看清了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于是她选择退出。因为他的游戏,她玩不起,亦赔不起一颗心。
看着她远离自己,一步一步向别的男子走去,他眼眸微眯,唇角微凝,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一字一顿地开口,“我来,是为了带你回去完婚。”
她一顿,却没有回头。
唯有青玥清楚地看见她嘴角的苦笑,心一恸,他快步迎上去,将她护在身旁,两人并肩走出雅乐轩。
察觉到她微微颤抖,他毫不犹豫地牵起她的手柔柔一握,无言地传递他的关心。
她抬头,浅浅的一笑,“谢谢你,青玥。”幸好有他在身边,不然,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坚持到现在。
他回以一笑,方才与姬行雅对峙时的阴冷荡然无存,语气温柔得似要溢出水来,“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在你身边。”
“嗯。”她神色微动,感激地一笑,手,便由他温柔地握着,没有挣开。
远处有人一手糖葫芦一手羊肉串地走来,青玥笑道,“贪吃的丫头回来了,正好,我们一道回家吧,回我的家。”
而这厢。雅乐轩。
自青玥与陶乐词一离开,围观的人群虽觉气氛有点怪异,阴阴沉沉的仿佛山雨欲来风满楼很想逃出外面透透气,但见那宛如谪仙般的男子仍未离开,且身旁已无碍事者,不禁春心大动起来,只求获得俊美男子的青睐。
“公子,奴家……”各式各样的女子活似饿狼扑前,生怕走慢半步被捷了先登,然而只一步,却被硬生生地钉在原地。.
并非有人限制了他们的自由,而是他们吓得不敢挪动半分。
衣袂猎猎,随意束起的长发无风自飞,自他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阴冷的寒气,这仍然无损他绝艳的容颜,只是那双眼,暗得没有一丝光亮,黝黑如墨,沉如深渊,只一眼,便不由自主地骇住,再也不敢前进半步,就怕一不小心便会死于非命。
直至他离开好久,众人才突然瘫软在地,心有余悸地大松一口气,哪里还敢肖想那份谪仙般的容颜,只恨自己为何被鬼迷了心窍,误将修罗当成天仙,差点被他阴骇的寒气夺去三魂七魄。
城外,一处幽静的山坳间,一池碧绿的湖水,湖上苹末点点,湖畔杨柳依依,清风徐来,波光潋滟,婀娜多姿。
一辆豪华的马车停靠山边。
马车旁站了四位绝色的女子,当中一人掀起锦帘,对着里面的人柔柔地道,“公子,现下我们往哪里走?”
眼眸微阖,手指支颚,锦衣铺榻流泻一地,一张脸,美得让天地为之失色,微抿的唇,绯薄性感,诱人一亲芳泽。
见此,女子眼中的眷恋不由又深了几分,恋恋不舍地盯着那张容颜,舍不得移开半分。
“何事?”男子似在沉思,并没有听清她的话,回过神来,便问了一遍。
没有反应。
女子看得呆,根本就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猛地一股力量袭来,她一惊,惊呼声后人已跌落在男子的怀里。
吻,汹涌地落下,她的唇,她的肩,她的身,一处一处,迅速地在她体内点燃一把火,惹得她娇喘连连。
马车外,三名女子低垂着头,恍若未曾听见,然而或妒或恨的神色却一一浮现,恨不得在那个人身下婉转呻吟的女子是自己。
半晌。
马车里终于恢复平静。
女子衣衫未整,媚态横生地靠在男子的胸前,“公子,你今天是怎么了?”不复往日的温柔多情,毫无前戏地直接掠夺,虽说这种粗鲁她亦爱极,但公子今天的表现太反常了,焦躁难忍地似要寻找一个发泄的出口。
姬行雅不语,低眼看着怀中的女子,如花之貌,若樱之唇,胜雪之肌,似妖之媚,多么出色的女子,倾尽所有只求他专宠,可为何却激不起他心中半点涟漪?
见他不语,女子偷瞄他几眼,试探地笑道,“莫不是那不识抬举的陶乐词气着了公子?她未免也太拿乔,公子都亲自来寻她了,她不但不欢喜,竟还当着公子的面与其他男子……”冷冷的一眼,她吓得连忙求饶,“翘、翘儿知错,请公子恕罪,翘儿并非有意插手公子的事,只是觉得委屈了公子才……啊……”
一声惊呼,纤细的皓颈已被钳住,她吓得脸色发白,眸中布满惊惧,当日忆儿惨死的一幕历历在目,只怕忆儿的往日便是她今日的下场。
见她脸色惨淡,几乎气绝,他才松了手,改钳为抚,温柔地摩挲着她纤细的脖颈,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勾唇浅笑,“翘儿,你知我素来喜欢你的安分。”
“……是,公子。”从死亡关走了一趟,压抑着满心的恐惧,勉强挤出一抹笑,“谢谢公子的厚爱,翘儿往后定不负所望。”
“这才是我的好翘儿。”他满意地在她额前落下一吻。
她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一颗心仍在打颤。
仰头,望着这张让她深深着迷的脸,心中艰涩万分,这个男子,时而温柔时而狂虐,他是风,没有人可以抓住他的心,她不能,马车外的她们也不能,这样俊美如天又残忍如修罗的男子,有谁能够得到他的心呢?
想哭,却流不出泪,艰难地扯动唇角,她唯有笑,“公子,接下来,我们该往哪里走呢?”
“卧云。”他道。
卧云,云翘国之国都,亦是富倾天下的沐家所在地,看来,公子此行,果真与她有关。
只是知道又如何,已无她置喙的余地,若能换得安然地待在他身边,那么,她宁愿充当一个残缺的人,既聋又哑,一路缄默。
赶了几天的马车,陶乐词一行人来到了卧云。
卧云,云翘国的国都,天下闻名的商贸地,相传每日集中卧云的商人,就有万名。
沐家,则是富甲一方的商行,无数商家以其为尊,它的一举一动皆影响巨大,轻者倾国,重者乱天下。
而沐青零,则是沐家商行的继承人。
运筹帷幄,智谋过人,在他的带领下,沐家商行由一开始的小商行发展至今日的盛况,可谓百年难得一见的商才。
只是此人生性阴晴不定,乖僻孤傲,行商不择手段,作风凌厉残虐,往往机关算尽,挖好陷进只等猎物往下跳,而他却长期隐身于幕后,鲜少露面,见过他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因此人称之“千面狐狸”。
红木凤雕,碧瓦飞檐,门口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尊神兽石像坐落两旁,匾额上的“沐府”两字龙飞凤舞,尽显大家气派。
左边,一望无际的院落绵延。
右边,如是。
陶乐词呆呆地望着,不敢置信地望向青玥,这真是“家”么?会不会走错地方了,这里应该是皇宫才对。
悔儿更是夸张地大叫,“小姐,这沐府也太大了吧,比我们陶府整整大了十倍不止耶。”
的确,虽听过沐府的繁荣,但想不到竟到了如此地步。望着身边尔雅的青玥,陶乐词暗暗苦笑,原来她一直以为的书生竟是天下商贾闻之色变的沐家少主——沐青零。
当日姬行雅一句沐公子,引出他真正的身份。原来所谓的举家迁移半途遭劫,只是一个借口而已,真正的原因是有人想要置他于死地,趁他一时不备安排了众多高手进行伏击。
而对方也差点得逞,若不是陆家的商队正好路过救他一命,他早已因失血过多魂归西天,而为了逃避更多的追杀和揪出幕后的主谋,他干脆隐姓埋名,从叱咤风云的沐家少主一改沦为陆家的下人。
这一隐,便是两年。
以他的能力,以及他背后的影子军团,半年的时间以足够让他揪出幕后的主谋,不急着回去的原因是,他遇上了她。
一个爱书成痴、素净如兰的女子。
经历过太多的尔虞我诈,见识过太多的风腥血雨,商贾间的虚与委蛇早已习以为常,人性的丑陋让他早已不再信任别人,直到遇上她。
不艳,不娇,不媚,不及他以前所有过的女人的半分,然而那安安静静的模样,那淡然闲适的姿态,那宛若出水清莲不染纤尘的气质,深深地吸引了她。
干涸的心陡地注入一股清流,那一刻,他笑了,原来他的仙子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