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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苦为难

    宴,未始。.

    人很多,可她还是一眼便看见了他。

    才不过离开一会,他已搂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耳鬓厮磨,温言软语,说不出的亲昵。

    姬行雅与陶乐词的大婚,早已是京城盛事,认得她的人自然很多,这会已经有不少人盯着她看,似乎在等着看笑话。

    “小姐。”悔儿担心地看着她,一边恨恨地盯着那个风流姑爷,企图引起他的注意,让他收敛点,别让小姐受了委屈。

    兴许是她的目光太强烈,那两人抬头往这边望了过来,女子脸上慌色一闪而过,见身侧的男子没什么动作,便娇颜绽放,愈发地偎近了他怀里,一双凤眼微微上挑地望向她,略带挑衅的意味。

    他的手依旧搂着女子,只望着她,眸中深沉莫名,亦是不语。

    目光灼灼,有兴味,有嘲讽,亦有快意。

    她只当没有看见,转头看了一眼悔儿,淡淡笑容徐徐展开,道,“这会儿只怕姐姐已经到了,我们还是快些去吧,只怕她早已等得不耐。”

    于是人群中穿行而过,清清淡淡的模样,除此之外,在她的脸上竟再也看不出别的表情。

    有人唏嘘,有人直道无聊,亦有人讥笑,笑她不过装模作样。

    她一概不理,静静地走自己的路,也不回头。

    自然,也没有看见身后的那人,蓦地冰冷的眼。

    果然姐姐已来了,少不得又是一阵挨训,原本想坐在她身旁,可是宴席上早已安排了席位,她只得在雅王府那边的席位坐了下来。

    须臾,姬行雅也来了,却不是一个人。

    他原先搂着的那个女子,也随他入了坐,就坐在他的左侧,而右侧,是她。

    众人侧目,尤其是陶乐诗,美目波光流转,不是美丽,却是危险。

    他恍若不见,只顾着与那女子调笑,轻佻邪肆,仿佛身旁正派的雅王妃并不存在一般,问也不问,理也不理。

    听说,那是郡王之女。

    才貌双全,是继京城第一才女勒吟书之后的后起之秀。

    “姑爷,请自重。”终是悔儿看不过,嗤道。

    他转头,脸容如花明媚,似笑非笑,“你家小姐都还没开口呢,你一个卑微的丫头莫非借了天大的胆子敢管到本王头上?”

    悔儿怒极欲驳,陶乐词连忙止住她,转了头,对上他恍若桃花漫染的眸子,清清冷冷地道,“王爷,对不住,是悔儿不懂分寸,扰了你的兴致,回头我会好好教导,望你不要怪责。.”

    那眸中的桃花仿若凝住了,愈发地看不出他的思绪。

    只是那张脸,在听完她的话后,冰得渗骨。

    “王妃大度,果然有容人之量,我姬行雅何德何能,竟能得此贤妻。”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竟是万般深冷的语气。

    她愣住,望向他,似是第一次认识他的陌生。

    他却已掉转头,扯过那郡王之女便是狠狠的一番调戏,似是赌气般。

    宴会从头至尾,他始终对她置之不理,似乎就连一眼,都是施舍。

    就连宴会中途有人蓄意刁难,他亦只是笑,然后拥着蓄意刁难她的那个女子入怀。

    因为那刁难之人,便是他怀中之女。

    “听闻姐姐才华盛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妹妹不才,不知今日是否有这个荣幸,得闻姐姐歌一曲天籁?”

    谁是姐姐,谁又是妹妹?

    如此叫法,真当她自己已入了雅王府的门么?

    再有,在人前,她写过词,弹过曲,如今却说要听她唱歌,还不是摸清了底细,以为她只会弹不会唱,才刻意刁难的么?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她们都想着要争?她从来,明明都不想争,亦从来不是她的错,惹来的,全都是那惊采绝艳的姬行雅,又何苦来为难于她?

    于是她拒绝了,说不会。

    她是真的不会唱,那时一直病着,觉得连呼吸都是困难,哪里还会唱歌?

    可是她却说,“妹妹自知不才,也知姐姐定是不屑,可是妹妹确实仰慕姐姐才华之久,如今得见,还望姐姐成全。”

    婉转柔媚,不依不饶。

    她抬了眸,去看身侧的男子,他居然笑着附和,“只是一曲,又有何难,爱妃何不遂了她的心意?”

    只是一曲,只是一曲,他不知她会喘不过气来么?

    是了,他不知,因他从未问过。

    于是她站起身,出列,坐在了古筝面前,微微凝想,开口便唱,唱的是那一首《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我们一样有最脆弱的灵魂

    世间男子已经太会伤人

    你怎么忍心再给我伤痕

    ……

    曲,不成曲。

    调,不成调。

    初时,已有人掩嘴窃笑。

    待那歌词渐渐地听清了,气氛便默然了下来。

    才不过唱了一半,她已顺不过气,抬眼望去,是那女子得意的脸容,以及他莫测高深的表情。

    她心里低低地叹着气,生涩地唱着,唱着,然后心仿佛被什么梗住了般忽地一痛,竟是怎么也缓不过来,闭眼的那一瞬间,她只来得及听见悔儿急切的声音……

    好温暖,是熟悉的气息,是谁接住了她?

    似乎很慌,又急,呼在她脸上的气息极其不稳,抱着她的手也微微颤抖,是谁,是谁如此担心?

    她想要睁开眼,看那人一眼,只是终究无力,感觉有人往她嘴里喂了什么,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已在雅王府里。

    窗外,一片漆黑,想必已是入了夜。

    烛光摇曳,万籁俱静,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正欲起身,却发觉左手被人牵着,偏了头,对上一双波涛涌动的眸子,不禁一怔,竟是他。

    “词儿……”他终于又唤她这个名字了,不知为何,她听来竟觉心酸。

    他牵过她双手,低了头,伏在她掌心,低低地呢喃,“词儿……”那手,竟有些抖;声音,竟也是颤的。

    她心中一动,正欲开口,却听他低低地继续呢喃,“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往后不要再这样吓我了好么……”

    两人回房,悔儿识相地退了下去,居然还替他们掩上了门。

    几分不自在,她便拿了本书,原本只是随意地翻着,可是看着看着,内容竟是十分地吸引,不由渐渐入了心,完全忘了身旁还有一人。

    鬓发轻挽,有几缕柔柔地自额前垂下,清浅的眉,素净的容颜,专注的眼神……

    温静,淡雅,真的很美。

    可是他的脸却沉了下来。

    那一晚,他对她抵死缠绵。

    就算她承受不住了,他亦不肯放手,只是那动作举止,变得是极致的温柔。

    饶是如此,她仍堪堪睡了几天。

    那日红文宴之后的事,她没问,他也不曾提起。

    还有那个郡王之女,初时她还以为她入了府,毕竟当时他对她可是喜爱至极,可是后来悔儿告诉她,她晕倒那时,是姑爷抱了她回来,那女子当时仍想痴缠,被姑爷一掌拍飞了,跌进了荷花池里,好不狼狈。

    小丫头一边形容,一边笑得厉害。原本对姬行雅所有的怨言,在看到那女子的下场之时,便已烟消云散了。

    她还说,大小姐那日还跟着来了,带着已长至半人高的豹儿。一进门,只说了一句我家豹儿饿了,然后便挑了个位置坐在一旁,一边看着它扑上某人张口就咬,一边冷笑。

    想起那日状况之乱,场面之惨烈,悔儿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中暗暗道,以后万万不可得罪大小姐……

    再说那某人也实在能忍,不闪也不避,只久久地凝望着床上昏迷的小姐,任那豹儿狠狠地咬了一口,若不是大姑爷及时赶到带走了大小姐,只怕某人早入了豹腹……

    怪不得他手臂上有极深的牙印,仿佛被野兽撕咬,稍一用力仍渗出些血丝来,原来竟是此缘故。

    姐姐真狠的心,而他竟也真的不避。

    是避不开么,还是有自罚的意味?

    抑或是,因为对象是姐姐,所以便任由她?

    罢了,想来想去,仍旧猜不透。

    反反复复,她已不知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只是想起那日他的呢喃,她仍是忍不住动容,兴许,他还是在意她的罢。

    身上一暖,肩上披了薄薄的长衫,回眸,白衣映入眼帘,然后是他的笑容,如水玉般温润。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穿白色的衣装,不妖不艳,没有往日的风华绝代,却如谪仙般,别有一番超逸脱俗之美。

    她呆呆地看着,竟忘了回神。

    见她如此,他笑得有几分得意,原以为自己在她眼中亦如常人,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词儿,你若看不够,我们回房再慢慢看可好?”入秋了,风起天凉,她身子弱,不适宜吹风。

    她回过神来听清他的话,脸上不禁一红。

    只怪他长得如此好看,当真是个妖孽。

    看着,看着,看她一页一页地翻过,整个人融入书中,仿佛周遭的一切已与她无关,她自有她的世界,那里便是她的茧,如若可以,她可以静待千年,只待破蛹。

    他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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