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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孳麒三十年,恰逢孳麒帝登基周年和半百生辰,举国上下同庆。.

    大赦天下的政令颁发后,外国觐见朝拜祝寿的使臣也陆续到来,皇宫内灯火通明热闹了整整三日也不眠不休。

    含元殿内,宴会进行的热闹而流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人都无聊得紧,彼此之间不过寒暄敷衍,歌舞升平不假,却是宫中数见不鲜的东西,让人只烦不奇了。

    正殿热闹非凡,而安置官员家眷的偏殿也不似表面般平静。

    席间,一扎双平髻的粉裙少女趁着家母肚痛离席方便之时,偷偷地逃出了偏殿,往着正殿的方向跑去。

    还好还好,正巧赶上了最后一桩节目。粉裙少女躲在大殿的柱子后,因为奔跑后的额头微微发汗,小声地喘息着,一双圆润明亮的大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殿中央。

    她被那新颖奇异地舞步吸引了。在中间的一男一女,男的舞剑,女的舞袖,配合得好生默契。

    她的目光也紧紧追随着那舞剑玄衣的男子身上,心也跟着他的一招一式所触动。时而为他舞出的剑花而欢欣鼓舞,时而为他欲坠的身躯而紧张冒汗。

    她真想,真想认识那个舞剑的男孩子。

    “晓晓,你怎么躲在这儿?”女孩听到有人低声唤她的名字,声音尤为熟悉,立马拉下了脸一脸委屈地转过身去,“哥,我迷路了。”

    身后与她长得十分相似的男子凑近了她,一本正色地说道:“平日里你偷跑出去玩儿被发现,给爹爹撒谎时眼珠子也就是这样转悠的。”

    女孩儿的谎言被戳破,立马羞红了脸,“行了…哥。.晓晓知错了,晓晓再也不给你撒谎了!”

    “这话儿我好像听你同爹爹也承诺了不下百遍了。”

    “慕、晨!”女孩的脸越羞红,恼羞成怒地说道:“等国宴结束后,我就要回家告诉爹爹,你欺负我!”

    “你去吧,就怕到时候爹爹知道你国宴时不好好待在偏殿偷跑出来,你又得被罚关在院子里十天半个月出不了门,更碰不了皇上新赏赐给爹爹的兵器。”

    “慕晨,你别欺人太甚!”虽然那男子比她高出了半个头,但她也丝毫不惧他的威胁,狠狠地瞪着他。

    “哎…我大老远地就听到慕晨你欺人太甚,本以为又是哪家文官公子看你不爽快,想敢来替你出气。没想到竟是一女子,慕晨啊慕晨,你何时沦落到欺侮女子的地步了?”

    闻声看去,是一身着黑衣蟒袍的男子,个头高大,足足比那慕氏两兄妹高出了一个头不止。

    “参见太子殿下。”慕晨看清来人后匆忙行礼,倒是慕晓一脸无畏地将太子盯着看,“你,就是传说中的太子?”

    “晓晓!休得对太子无礼!”慕晨紧张地拉过自己妹妹挡在身后。

    太子闻言并未有动怒之色,反倒是和颜悦色地说道:“对,我就是传说中的太子。那你呢?你是传说中慕晨的孪生胞妹慕晓,对吗?”

    “正是。”慕晓微微扬起的下巴丝毫不掩她的几分英气,虽然娃娃脸尚未脱稚气,可眉宇间终归是有着将门之后的清傲。

    “哈哈,那可真是久仰大名了!”

    太子不怒反而大笑开怀,这使恭敬站在一旁的慕晨也不由得轻轻笑出了声。到底也都只是个孩子,只是身为臣子就不得不守那君臣之别的约束。

    只不过今晚,月亮像是透亮了些,照着这深宫后院也不似往常般冷清不近人情。

    “晓晓,我先送你回偏殿吧。这宴会没结束,我还要赶去爹爹那儿。”

    尽管一阵笑声已经打消了慕晨的不少忌讳,可身为兄长自然是有义务安全送回偷跑的胞妹回到母亲身边。毕竟这皇宫可不比那长安街上,无心间说出不敬不忠的话被有心人听去了,那可是会招惹来杀身之祸的,他可不想还未见妹妹长大成人的模样,就被奸人所害进了狱里或是掉了脑袋。

    慕晓苦着一张脸,十分不情愿地看着哥哥,心里纵使千万般不愿意可也是不好说。先是知道哥哥此举铁定是为了自己好,再者也是怕了自家爹爹那‘囚禁家法’。这对自小天性好动喜爱自由的慕晓,无疑是一种更为难受的折磨。

    “慕晨,既然慕师父那急着唤你去,不如就让我送慕晓回偏殿吧。”太子及时地替慕晓解围,倒使慕晨陷入了尴尬之地,“这…恐怕不好使吧……”

    “如何使不得?早些年时,我曾登门拜访过慕师父,也有幸曾见过师母一面。若是我送慕晓回去,你大可放心。倒是你,再不回席,就怕那群阴奉阳违的官儿们要把慕师父给灌得不省人事了。”

    慕晨漆黑的眼珠子转溜了一会儿,考虑权衡后,还是应了下来,“那就有劳太子殿下了。只怕家母如今见不着舍妹的身影也是心慌得紧,还望太子殿下务必将舍妹带回家母身边。多谢!”他作揖道谢后,便也急忙地朝着内殿行去。

    太子一脸打趣地看着慕晓,“现在你兄长走了,你大可安心不回去了?”

    “我…”慕晓红着一张脸,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嗫嗫小声道:“我也只不过是第一次入宫赴宴,只觉着新鲜着趣,并非有意冒犯……”

    “哈哈……”太子见方才还口齿伶俐的慕晓如今却作了一副小媳妇状,忍不住捧腹大笑。只觉着慕家这小女儿确实着趣新鲜,他似乎也有很久很久未曾如此放肆大笑过了吧。“既然是第一次入宫,不如先由我带你四处逛逛,与这含元殿相近的御花园打理得可美。如今又逢父皇生辰,也有不少宫人们在那放河灯还有烟花,那一簇一簇的火苗飞上夜空炸出七色的烟火,那可不是一般的美丽!”

    “真的吗?快带我去看吧!可是……”慕晓纵然对这太子口中所述的烟火憧憬万分,可还是忘不了慕晨走之前的嘱咐。

    太子自是明白她心中的顾虑,“咱们赏完烟火后,我就立马送你回母亲身边。”

    “行!”慕晓也特爽快地应了下来,“不过,你可不许告诉我哥!”

    “那是自然,咱们走!”

    他伸出手,她也不再犹豫地握上。那小小柔嫩的手掌紧握在他习武练字已满是厚茧的手心,心里只觉得被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温暖填满了。

    在那个夜晚,他同她看了她人生中第一场烟火,他与她放了她人生中第一盏河灯,他也是这辈子第一个牵她手的男人。他本以为她终究都是属于他的,可是他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她从一开始决定为之追逐一生的男人就不是他,只是那抹幼时闯入眼帘的那抹玄色。

    一见钟情,终其一生;既是魔障,亦是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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