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遇无欢误终身（十六）

    送走大夫后，我在娘亲的迫使下硬着头皮将双喜煎好的药汤喝下。.

    爹爹和哥哥忙着应付外面动荡不安的宾客，留了娘亲和双喜在房里陪我。想来也是麻烦的，爹爹本是想借此此礼宴为我招得一门亲事，没想到却落得一件霉事上头。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道理我们都懂，更何况此次受邀来我及笄礼宴的人中有不少也是跟着自家官人来的官妇。那些三姑六婆的碎碎嘴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招架得了的，那钉在铁板上铮铮的事实，都能被那些张张碎嘴将白的说成黑的，更何况我此次礼宴落水在他们看来必定是大事，头上还顶着一门招亲的帽子，指不定在背后谣传我是个克夫相呢！

    虽说我不大相信君无欢会是个信听八卦的人，可到底是个爱混迹长安城中各行各巷的人，难免不会听到更加离谱的版本，从而变得更加不待见我，厌恶我时常跟在他的身后。.

    光想想都觉得抑郁至极，心生烦闷。

    “阿娘，我有些困，想歇息了。”我对着正在给灯具添油的娘亲说道。

    娘亲见我虚弱的样子也甚是心疼，走上前，将我的被子拉好，“那好，你便安心好好休息。若是半夜醒了饿了，便唤阿娘。阿娘今夜在你院里的偏房休息。”

    看着娘亲微微红肿的眼眶，想来又是为我流了不少的眼泪。娘亲出生江南水乡。她五官精巧，面容恬淡，独具江南女子的温婉柔美。小时候，她也常用江南特色的软侬细语给我和哥哥哼唱乡谣，哄我们睡觉。

    娘亲与我们将军府的每个人都不一样。

    听爹爹说，他是在随同圣上一次微服出巡，路过一处江南小镇时认识的娘亲。当他看见娘亲的第一眼时，就觉得《诗经》中所述‘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江南美人活灵活现了。

    那时的爹爹尚未婚娶，当时心中全然只是所谓的‘凌云壮志’。没想到对娘亲低头地温婉一笑，动了心。

    正要离开时，两人在流溪河边依依惜别。正所谓‘在家从父，在外从君’，没有圣上的允诺他也不敢私自将娘亲带着一同上路。只好许诺娘亲，说是回京之后必定搬来八抬大轿上门提亲。

    只是没想到的是，圣上在知晓他们两人的儿女私情后并未动怒，反而下旨赐婚。在出巡回宫后，派人去那处小镇接回娘亲。定下婚期后，亲自为他们主婚。

    因此，娘亲对圣上的通情达理也是感激不尽，常常将自己闲暇时纺织的布匹进贡给宫里，深得各宫娘娘的喜爱。

    而外人都不知道的是，如今长安最为流行且千金难求一寸的布匹‘千日锦’便是慕将军府的夫人所制。

    我心中是艳羡阿娘的，羡慕她所爱的爹爹能够对她一心一意。除了无微不至的百般照顾，也给娘亲许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我是相信爹爹一定会做到的，我慕家人向来是从无戏言、言而有信的。就像我说过一定要嫁给君无欢一样，那是我每年的生辰心愿。

    我常常想，若是我能有娘亲一半儿的温婉柔美，想必那君无欢也不会对我如此冷淡狠心了吧。

    唉，怪只怪我太死心眼，也怪君无欢没有特别的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