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赴叶府向舅道歉
在葛樊剩下的介绍中，苏纤羽得知柜子里第一层放着的原来是府内下人的卖身契。.走进铁柜对面的门里是存储仓库，外间是帐房，是以整个称为库房。
葛樊保管帐房以及铁柜的钥匙，仓库的钥匙则由苏管家保管，而苏老夫人拥有全部的钥匙。
另外，将军府经营香米阁、云衣阁、遥来客栈、崇武学院各五家，位于邺城、桦城、璟城等分设地点。这些都是由自己的爷爷，老将军苏崇武创办至今的。
难怪衣阁的名称里带着奶奶的名字，就连主院也是以爷爷奶奶的名字命名的，想来爷爷奶奶的感情真是深厚得令人羡慕呢。
时间不知不觉间，已经半个多时辰过去了。
离开库房后苏纤羽来到崇云苑和奶奶禀告了一声，便出了大门口坐上早已准备好了的马车。
送自己到大门的映月一只手撩起马车窗帘，另一只握成拳头的手探进来伸到苏纤羽的手边张开。
苏纤羽低头看是个小药瓶，上面写着“保心丹”三个字，接过手里，抬头对映月微笑颔首：“你先回去吧。”
映月点头，“大小姐路上小心。”然后撤回双手，目送马车启行，逐渐远去，这才转身进门。
舅舅家的医馆位于东市的民乐街，距离位于乌衣巷的将军府不过十来里，马车即使慢行不出半个时辰便可抵达，因而马车行走得很慢，毫无强烈的颠簸之感。
苏纤羽闭眸倚靠在车壁上，手里紧攥着保心丹瓶，心中若有所思。
上一世的自己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俨然一位深居简出的大家闺秀，就算有宴会也是自己的庶妹去参加，以至于大家只知道将军府小姐叫苏清涵，而不识苏纤羽这位嫡出的大小姐。
上一世，自己对李珍儿言听计从，被算计了都还唯她马首是瞻，这一世，自己绝对不能再让她称心如意。
苏纤羽收回思绪，睁开双眼，把保心丹瓶递给坐在自己身侧的映雪保管。
纤细的手指掀起一角马车窗帘，目光扫了一眼马车外头的风景。
初夏时节，气温尚且低凉，偶尔有几缕微风吹过，甚为清爽。
路边的小贩热情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许许多多的老少男女在街上采购，使得上午的街道气氛热闹了许多。
苏纤羽的目光被前方不远处的糖葫芦所吸引，想起前世的自己都没有好好出来逛逛，心里觉得可惜。
待马车快经过那卖糖葫芦的小贩身边时，苏纤羽赶紧喊停车，车夫听了赶紧在路边驭马停下。
映雪刚要开口询问，便听苏纤羽目光盯着帘子外，头也不回的说道：“映雪，下车买两串那个。”
那个？映雪疑惑，身子凑到小姐旁边顺着她手指指的方向看去，“小姐，是那个红色的吗？”
苏纤羽点头，“那叫什么？可以吃吗？”
前世的自己不曾留意过府外的东西，因而对这些好看的东西一无所知。
“那是糖葫芦，很甜的。”
苏纤羽听到甜字，便催促映雪快去买。
看小姐垂涎欲滴的表情，映雪笑着跑下马车去买了两串糖葫芦回来。.
苏纤羽递了一串给她，两人在车里津津有味的尝着甜甜的糖葫芦。
“果真很甜，真好吃。”苏纤羽喜滋滋的赞道，“下次出来还买。”
映雪笑道：“小姐，吃多了会坏牙齿的。”
苏纤羽闻言问道：“那一串算不算多？”
“不多。”映雪摇头答道。
“那不就得了。”苏纤羽说完继续慢条斯里的吃着糖葫芦。
马车缓缓前行了一会儿，两人的糖葫芦也吃得快差不多了，忽闻马车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伴随着一道焦虑的惊呼声，“停下！大白你给我停下！”
声音不断呼喊着且越来越清晰响亮，苏纤羽心中好奇，身子微向前倾，纤小白嫩的手指掀起车帘，还未看清眼前的情况，忽觉一股强风迅速朝自己袭来……
在映雪和马夫以及路人的惊呼声中，苏纤羽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撑着铺着毛毯的车板坐起身，纤眉紧拧。
“小姐。”
映雪被刚才的突发qing况给吓愣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看到小姐一脸痛苦的神情，赶紧扶小姐坐到位置上，扭头瞪了一眼趴在马车板上的人，心里很是气愤，也不管那人听不听得到，不悦的责怪她道：“我家小姐才刚裁呢，要是被你这一撞又生病了怎么办？”
苏纤羽捂着肿痛的额头，余光瞥了一眼趴在脚边一动不动的人，看她的衣着布料显然是大府千金，可行事怎么那么莽状呢？
“映雪，你瞧瞧她，可别昏过去了。”苏纤羽吃痛的闷哼一声，随即说道。
“是。”
映雪气归气，仍是小心翼翼的弯腰把她扶坐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上官曦昏昏沉沉的睁开双眼，目光迷茫的扫了一眼面前，微动身躯，忽觉剧痛袭来，不禁蹙眉倒吸一口气，“嘶~痛。”
听到她的声音，苏纤羽知道了她便是那惊叫连连的人，看来她撞得比自己惨多了。
额头的伤隐隐约约生痛着，苏纤羽在心里无奈的暗叹了口气，今天出门忘看黄历了。
“你没事吧？”看她不语，苏纤羽出声问道。
上官曦听到一道语气虽淡声音却很悦耳的声音轻声响起，抬头看向苏纤羽，只见她除额头的那抹红外，一张白皙无瑕的小圆脸，纤纤柳眉下是一双盈盈秋水眸，睫毛如羽密又黑，秀挺的鼻下是两片略显苍白的薄嘴唇，面容秀丽又绝俗，看得上官曦不由得在心里暗暗赞叹，这是她见过的同龄姑娘中最最美丽的了。
看她一言不语的打量着自己，苏纤羽的目光亦毫不客气的打量回去，只见她鹅蛋脸上除额头的那抹红外，一双黛眉弯如勾月，一对杏眼黑而莹亮，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颜若朝华，那一张粉嫩嫩的樱桃嘴儿更是显得其十分可爱娇美。
看样子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只是乍越看越觉得眼熟呢？
上官曦瞧见了她青一片紫一片又红又肿的额角，方记起自己刚才莽撞的行为，赶紧道歉，“这位姑娘，方才我的马儿没有控制好，冒失了姑娘，害姑娘受伤了，实在抱歉。“
原来如此，苏纤羽笑笑，“我并无大碍，倒是姑娘你伤得比我严重多了。我正要去医馆，姑娘顺道去看看？”
“多谢姑娘好意，只是我常跟兄长一起习武，这点小伤已经算是家常便饭了。”上官曦摆摆手道，说完不忘活动活动筋骨。
看她如此豪爽的作派，苏纤羽不禁由衷的赞叹道：“姑娘好勇敢。”
上官曦嘿嘿一笑，谦虚道：“姑娘过奖了。”
“姑娘住哪，用我稍你一程吗？”
苏纤羽话音刚落，便听马车外响起一道清朗中含着担忧的男声喊道：“九妹！”
上官曦听了，苦着脸吐了吐舌头，掀起帘子探出头朝那骑在黑马上的玄衫男子说道：“五哥，稍等一下哈。”不等那男子回话，上官曦缩回头，放下帘子，扭头看向苏纤羽，“多谢姑娘好意，我五哥来了，就不麻烦姑娘你了。”
见她这么说，苏纤羽微笑颔首不再多语。
“姑娘可否告知府邸，好让我改日为今日之事好好的向姑娘赔礼道歉。”
自己把她撞伤了，她非但没有出口责骂，反倒关切的询问自己，上官曦心里觉得更加过意不去。
“方才姑娘已经道过歉了，姑娘自己也弄得一身疼痛，比我还要严重。而且姑娘并非是故意的，所以赔礼倒是不必了。”苏纤羽笑道。
“那好吧，后会有期。“上官曦眨眨眼笑道，随即掀起帘子跳下马车，朝那男子奔去。
车帘完全落下，将马车内外的视线阻隔。
马车内淡淡的声音响起，“走吧。”
那马夫被惊吓得跌下车辕，好在马车前进速度缓慢，才没有酿成重伤。
见大小姐吩咐出发，这才缓过神来，赶紧站起身拍拂了几下身上的灰尘，坐上车辕驱马前行。
上官曦骑上自己的白马，轻拍了几下白马，生气的哼声道：“可恶的小白，让你把我甩出去，今天不给你草吃了！”
被唤作小白的马儿左右摇了摇头，不满的轻声嘶鸣了几声，谁也不知道此刻它想的是：我这是给你和她牵缘分呢，你不感谢，居然还要虐待我！
她身旁一袭玄色行衣的上官皓平看她调皮可爱的样子，忍俊不禁。
“九妹，你方才又惹事了。”目光扫到她青紫红肿的额头，表情倏地严肃起来。
上官曦朝他吐吐舌头做做鬼脸，然后俏皮地笑道：“五哥，这副表情该三哥露才对。你呀，应该嘴角含笑，这才英俊嘛。”说着，不忘带上动作，双手的食指分别轻戳两边脸颊的酒窝，笑眯眯的看着他。
上官皓平见状，摇头失笑，看她连缰绳都顾不上握紧，生怕她一不小心跌下马去，赶忙伸出一只手将她的手拽向缰绳，“你呀，还是想想等下见了三哥怎么和他解释吧。”
上官曦双手握住缰绳，听到他的话，方才还一脸嘻皮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下来，咬牙切齿道：“三哥！”
她这个三哥最讨厌了，总喜欢板着一张臭脸吓唬她，尤其是在她闯祸受伤之后，还是五哥好，舍不得骂她。想到待会儿免不了又要挨骂了，上官曦的脸上一副忧郁的神情。
上官皓平见状，换个话题问道：“被你撞到的人没事吧？”
“额头比我严重。”提到苏纤羽，上官曦立马兴致勃勃的说道，“她和上次那个姑娘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五哥你没瞧见可惜了，人家那容貌是无法用一个美字来形容的。”
“是嘛？能让九妹你如此诚恳赞叹的，看来相貌着实不凡。”
“那是！更重要的是她一看就是个有教养的大家闺秀。被我撞到了，非但没有像上次那个家伙一样出言辱骂我，反倒关切的询问我要不要去医馆，还要送我回家呢。”
“难怪你可以安然无恙的自己出来。”上官皓平嘴角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笑容道。
想起她上次也是骑马出了状况，把人撞伤了，道了歉对方嫌没诚意，不依不饶的拉扯着要她赔钱，不过就是受了点小伤，就趁机狮子大开口。
其实她大可亮出身份来，看谁还敢如此顶撞欺辱她，可是她不愿拿身份出来招摇，所以到最后还是由自己亲自出马方才从对方手中解救了她，想到这，上官皓平不禁又笑了笑。
听出五哥又拿上次的事取笑她，上官曦没好气的囔道：“五哥！“
“好啦好啦，五哥不取笑你了，咱们还是加快速度吧，去晚了三哥和叶桥兄可是不等你的哟。”
上官皓平话音刚落，身边便卷起一阵狂风，只见上官曦已策马奔出老远，上官皓平摇头笑笑，随即策马追上。
马车行至叶氏医馆，徐徐停了下来。
掀起帘子看到医馆门口络绎不绝的人流进进出出，苏纤羽决定先在马车内坐一会儿，待人少时再进去。
坐在马车里闭目沉思间，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张娇美动人的脸，是上官曦，当今圣上祁顺帝的第九个孩子，也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
她从一出生便浑身携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因此祁顺帝赐封其为凝馨公主。
苏纤羽想着，脑海中又闪过方才见过的那张同样娇美却略显稚气的容颜，两张脸交错放映，苏纤羽终于记起为何觉得那姑娘眼熟了，原来她就是小时候的上官曦，凝馨公主。
没想到自己这一世会提早见到她，上一世，在庶妹林清涵与安王上官皓安的大婚典礼上，苏纤羽方有幸见得诸位皇子公主之面。
苏纤羽想到这，不禁在心中冷笑了几声，上一世的李珍儿母女生活倒是过得有滋有味呀，还如愿以偿的嫁给了安王。
前世的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因而对将军府外的事情实在是孤陋寡闻。
只希望自己此生能与皇家再无瓜葛，待复完仇使将军府恢复一片清明后，再到蒲叶医馆帮衬着舅舅一家给病人号诊，这也是娘亲一生的夙愿。
一入侯门深似海，只可惜娘亲未能逃过劫难，使得救死扶伤的行医夙愿未能实现，遗憾离世。
苏纤羽一想到自己那素未蒙面的亲娘，心里难受的同时更是愤然。
“爷爷，娘亲，您们放心，羽儿一定会揭露李珍儿那蛇蝎心肠不为人知的真面目，以告慰您们的在天之灵。”她在心中又一次对自己承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