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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做戏

    “嗯?”对方又是一愣,望着云萝投过来的目光,好半晌才恢复自若,轻挑眉眼,道:“我在家中排行老九。.。。”

    “九?”云萝翘了翘眉梢,随即勾唇,语气里不多时已经多了几分的调笑意味,望着他,道:“意思是要我叫你阿九么?”

    分明是很寻常的两个字,可从她的口中唤出却多了几分旖旎的味道,他又是一愣,像是有什么撞击到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竟让他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云萝见状,不禁笑意更浓了,用手肘推了推他的肩膀,道:“嗯?怎么不说话了?若是不行,那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对于他的身份,她着实好奇的很,总觉得不问不踏实,他却再度怔忪,望着她笑靥如花的脸庞,想了想,张口道:“其实我是。。。”

    “笃笃笃--”然话还没说完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紧接着就是浣珠的声音,“小姐,你在里面吗?”

    云萝一愣,随即猛的将他拉到了身后。

    “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千万别出声知道了吗?”

    小声一句,心尖儿却微微一颤。

    虽然浣珠是自己人,可是被她瞧见自个儿屋里有个陌生男人到底也不好,更何况,她是去外头等慕容沅的,这会儿说不定会带了人来。

    想着,复又朝着阿九站着的方向望了一眼,这才掀开帘子,迈了出去。

    “小姐!”门外,浣珠心神不宁的站在那里,眼见着门子拉开云萝走出来方才松了口气,随即就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臂:“方才听到喧闹,还以为是小姐出了什么事,吓得我魂儿都没了。怎么样,小姐,你没事吧?没有受伤吧?”

    担忧的语调儿,急切的语气,云萝不禁心中一暖。

    反手握住浣珠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道:“我没事。没有受伤也没有吃亏,好得很。”

    “那方才在吵闹什么?”浣珠却显然是不信的。

    虽然她去蘅芜苑的时候那里已经没什么人,但是吵闹却是不假的,只不过她因为心虚所以没敢找人问问是怎么回事罢了,可小姐却说她没事。

    云萝弯了弯唇角,“我说的是真的呢,出事的是傅锦绣,不是我。”

    “啊?”

    这下子浣珠越发的错愕了。

    云萝却并未有过多解释的意思,伸手在她的肩膀拍了一下,又想起什么来,道:“对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太子殿下呢?”

    浣珠这才收回了惊愕的神情,“不知道呢,我等到这会儿也没见他来,担心小姐出事就回来了,不过幸好没事,那小姐先歇着,我再出去等等去。”

    “不用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云萝却拉住了浣珠的手,“这会儿都不来,大抵宫中有什么事吧,时候也不早了,你快回去歇息吧。”

    “可是。。。”浣珠还是有些担心,毕竟今晚府中的气氛似是有些不对劲,万一再有什么事可怎么办?

    云萝却微微笑了笑,“放心好了,今晚不会再有事的。”

    徐氏那厢已经自顾不暇了,哪里还会有心思对付她。

    浣珠这才点了点头,望着云萝坚定的目光,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道:“那我就在隔壁屋里,有什么事小姐再叫我。”

    云萝笑着点了点头,心情是显而易见的大好。

    目送着浣珠离开方才转身进了屋,然屋里却早就不见了那人的踪影,只有微微敞开的窗子以及落在窗台上的一块玉佩,盯着上头赫然刻着的一个小字,她翘了翘眉。

    浔?

    脑海中似是有什么念头闪过,她的身子猛地一僵,再看向窗外时,眼底已经多了几分的怔忪,难道。。。?

    *

    一夜无语。.

    相较于云萝的一心欢喜,荣禧堂那厢却笼罩在一层阴霾当中。

    天才刚刚亮傅孟亭便听了消息赶回来,一进门,冲着里屋就冲了过去。

    “我听说绣儿出事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只是府中有人传了口信进宫,说是傅锦绣出事,让他快些回府,至于旁的,并未多说,是以他甚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一心担心着就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

    原本是出于担心,然突然回府的举动却让徐氏母女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脸上皆显露了慌张之色。

    傅孟亭虽并非迂腐之人,对于儿女们的事甚至都不怎么插手,然若是让他知道昨夜的事,定会受不住。

    是以原本徐氏是打算瞒着傅孟亭,等她想想有没有什么能够平息此事的办法之后再与他说,却不想他竟然这样快就回来了,惊愕之余,不免有些不知所措,望着傅孟亭,却是好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傅孟亭不禁越发的急了,干脆推开徐氏一把捉住了傅锦绣的手,道:“绣儿,你自己说。”

    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傅锦绣一跳,而后却是更为难看的脸色。

    抬头望向也正望了过来的傅孟亭,她张了张口:“我。。。”

    却是顿在那里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把傅孟亭急的怒火攻心。

    正想着进一步的追问,正在这时,却听外头丫鬟通禀,道:“老爷,夫人,大小姐求见。”

    话音未落,云萝已经掀开了帘子,也没给傅孟亭请安,径直的冲到了傅锦绣的跟前,道:“二妹,你没事吧?”

    一派的关心意味,眼底不多时便有了泪痕,那伤痛欲绝的模样,倒是引得傅孟亭更加不安了。

    可是还不等他问什么,就听云萝又道:“我是一早儿才听说你被人轻薄了的,可是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用过饭之后,做什么还要在蘅芜苑呆着。还有蘅芜苑的丫鬟们,都做什么去了,一个大活人进去竟没有人瞧见,反而让二妹吃了亏,这真是。。。”

    却是越说越悲怆了去,徐氏与傅锦绣都变了脸色,本能的想要解释,解释说她跟那个男人根本没发生什么,然傅孟亭却根本不给他们解释的机会,听了这话当即一愣,随即怒喝:“你说什么?绣儿被轻薄了?云萝,此话当真?”

    “我。。。”云萝此时反而不说什么了,只是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望过去,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这么说是真的了?”

    傅孟亭不禁震惊到不能言语的地步,整个人踉跄了两下,幸亏身后的随从扶住才免于摔倒,然纵使如此,整个人还是不受控制的颤栗了起来。

    “老爷!”徐氏见状不免心下一惊,狠狠的瞪了云萝一眼,而后上前一步去扶住傅孟亭的另外一只手,“老爷你听我说,事情并非大姐儿所说的那样,其实只是一场误会,绣儿与那人根本没有什么事,不信你问绣儿。”

    说罢,朝着傅锦绣使了个眼色。

    傅锦绣当即上前一步,“是啊父亲,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二妹,姨娘,你们就不要安慰父亲了!”

    她的话未说完,却被云萝打断,眼底的悲痛意味越发浓烈,望着那三人,道:“纸是包不尊的,全府上下的人都看到了二妹与那人赤shen裸ti躺在一起,怎么会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呢?倒不如告诉父亲,他虽然会难过,却也不会轻易饶了那个家伙,一定会为二妹报仇的。。。”

    她这样说着,那三个人的脸色却越发的难看了,尤其是傅锦绣,这会儿恨不能将云萝撕碎了吃了。

    谁需要她的假好心啊,在这里一遍一遍的提及昨夜的事,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然随即却又觉得不对劲。

    按照计划,沦落至此的人分明应该是她傅云萝才对,可是怎么稀里糊涂的,就把自己的给赔了进去?难道。。。?

    念及此处,她猛地抬起头望了过去,四目相对之下,分明看到了云萝唇角一闪而过的笑意,她不禁一愣,呆在那里,竟然好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

    念及此处,她猛地抬起头望了过去,四目相对之下,分明看到了云萝唇角一闪而过的笑意,她不禁一愣,呆在那里,竟然好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那厢傅孟亭却是一愣,听了云萝那话方才回过神来,大步上前到了云萝的跟前,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臂,道:“那个人在哪里?”

    他是当真一心想着为自己的女儿出口恶气,要将那个人碎尸万段,然徐氏母女却陡然变了脸色。

    昨儿个夜里走得急,都没来得及处置那人,若不是这会儿听他们提及,甚至到如今也想不起来。

    只是那人应该已经逃走了吧?总不会这会儿还在府中呆着!既然如此,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样想着,母女二人对视了一眼。

    虽然也很想将那人抓来问问是怎么回事,再好好收拾他一番,然却又知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否则万一事情闹大了让他将他们要他做的事抖出来,那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所以就算心里头恼火,也只能忍着,等到事情平息,再将那个人给处置了。

    他们是这样想的,可是云萝怎会让他们如愿,目光扫过两人的脸,便再度开口:“就在柴房呢,方才我过来的时候在路上见着他鬼鬼祟祟的,觉得不对劲就让人抓了起来,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竟是欺负二妹的人。”

    一句话,一屋子的人都变了脸色。

    傅孟亭当即大喊一声让人将他带来,徐氏母女则是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云萝,眼底满是愤恨。

    这下子几乎可以完全确定下来,这件事分明就是傅云萝在捣鬼。

    然此时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傅孟亭还在这里,若是让他见到那人,一定会把昨日他们设计陷害傅云萝的事抖出来,到时候事情可就更严重了。

    四目相对,两人眼底都露出了恐慌之色。

    “娘,怎么办?”趁着傅孟亭踱步到门口之际,傅锦绣凑到徐氏的身边,小声的问了一句。

    徐氏眯了眯眼,目光落向了站在那一处的傅云萝,她咬禁了牙跟。

    这样下去的确不是办法,如今必须要尽快想办法阻止,绝对不能让老爷审问那人,所以,似乎只能如此了。

    想着,朝着傅锦绣使了个眼色,而后忽然‘哎呦’一声,整个人就朝着傅锦绣倒了过去。

    “啊!”

    傅锦绣显然被吓了一跳,一时之间甚至未曾意识到是怎么回事,直到手臂上被重重的掐了一下方才回神,想起方才娘亲使得眼色,这才明白过来。

    娘亲是想着以此来分散父亲的注意力呢!

    当即惊呼一声:“娘,你怎么了?”

    傅孟亭也循声望了过来,见到此景也跟着一惊,随即快步上前,一把托住了徐氏的身子,望着她紧闭的眼眸,以及紧紧蹙起的眉头,他不禁心下一惊,“月蓉,你怎么了?”

    月蓉是徐氏的闺名。

    然那厢却是纹丝不动,只是状似痛苦的拧了拧眉,低吟了一声。

    傅孟亭不禁越发的惊慌了起来,正在这时,却有家丁押了昨夜那人过来,傅孟亭却也顾不得了,只吩咐着带回去先关起来,之后便让人赶紧的去请大夫,一时之间,情势巨变,偌大的荣禧堂陡然便忙活了起来。

    云萝不免也惊了一下,随即便冷冷一笑,望着傅锦绣随着一众人冲进里屋,她不禁凝了凝神。

    自然清楚徐氏并非真的晕倒,只怕是害怕傅孟亭审问那人才会出此下策,只是躲得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她倒是要看看,装晕倒之后,她们还有什么招数!

    之后云萝一直陪着傅孟亭以及傅锦绣守在床前,一则是为了监视徐氏母女,也是为了看看他们究竟会耍什么把戏!

    只是奇怪的很,徐氏一直躺着,却是什么都没做,而傅锦绣亦然,只是与云萝他们一道守在那里,一守就是一个上午。

    这倒是有些奇怪了,装了病却反而没有趁机博取傅孟亭的注意,难道是有别的阴谋?

    这样想着,云萝便觉不妙,想着是不是应该出去瞧瞧,可是刚刚与傅孟亭禀报了一声,还不等着她出去,就见何妈妈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老爷,不好了,出事了!”

    屋子里原本十分的安静,突如其来的声响明显惊了人心。

    不知怎的,云萝的心尖儿陡然一颤,就听何妈妈的声音再度传来:“那个男人忽然口吐白沫,死在了柴房里。”

    “什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云萝惊呼一声,几乎是本能的抬脚,朝着门外就冲了出去。

    原来,原来是这样,她们打的是这个注意!

    杀人灭口,而她竟然没有想到!

    那厢几个丫鬟家丁趴在柴房门口,你一言我一语的却是谁也不敢靠近。

    眼见着云萝过来,有人想要阻拦却不能够,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冲了进去。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呀?”有人小声一句。

    云萝却蓦的站住了脚步。

    眼前的男人口吐白沫,脸色发青,显然是中毒的模样,而脉搏呼吸也已经微弱,几乎到了察觉不到的地步,云萝不禁眯了眯眼。

    原本想着趁机扳倒徐氏,却不想竟然白忙活了一场,一个不小心,就这样大意的着了徐氏的道儿!

    垂眸落向了死在那里的男人,她攥紧了拳头,心中懊恼一片。

    徐氏一直到傍晚才醒过来,依旧装的病恹恹的,望着围在那里的一圈儿人,她抚了抚额头,装的一脸茫然道,“我这是怎么了?”

    傅锦绣忙上前去扶住,顺势朝着她略略点了一下头,而后道:“娘你方才急火攻心所以晕倒了,幸好没事,否则女儿真要自责死了。”

    从她的表情徐氏已经看出了得逞,心中顿时就安稳了下来,顺着她的话作势装的恍然大悟,而后脸上的神情已然悲怆。

    “绣儿,我可怜的孩子。。。”

    做戏是她最最拿手的,挤了挤眼睛眼泪就在眼眶儿打转儿,而后望向傅孟亭,道:“老爷,你可要为她做主啊!”

    傅孟亭到底是男人,最最见不得的就是眼泪,更何况徐氏还是个美人儿坯子,哭起来我见尤怜的,不禁心下一软,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好了好了别哭了,仇已经报了,你就不要伤心了。”他道,声音难得的温和。

    徐氏顿时止住了眼泪,装的一副惊讶,道:“报仇了?怎么报的?”

    傅孟亭下意识的看了傅锦绣一眼,显然是觉得此事有些突然,怕再刺激到徐氏,傅锦绣却知无碍,反正也得装模作样一番,倒不如当着父亲的面儿好好的演一出戏。

    遂上前一步:“娘,那个男人死了。”

    “什么?”徐氏张大了嘴。

    “据说是因为太饿而误食了柴房里的半块包子,结果那是用来灭鼠的,上头掺了毒药,所以。。。”

    徐氏越发装的惊愕了,扭头看了傅孟亭一眼,后者的神情有些沉重,却还是朝着她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语气之中却不无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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