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傅锦绣发疯
“对了。.”两个人进了屋,云萝亲自倒了茶递给他,自己也倒了一杯而后在他对面坐下,喝下一口,却又忽然想起什么来。
“前几日你没有收到我的书信吗?”
慕容沅正在饮茶,听了这话将玉盏放下,抬眼望向云萝,眼底写满了不解:“书信?什么书信?”
云萝不禁一愣,陡然间想起那一日的事,她翘了翘眉梢。
“殿下,如今你与哪位皇子走的亲近?或许,是九皇子?”
“嗯?”慕容沅偏了偏头,似是沉吟了良久,最后还是摇头:“倒也说不上亲近,不过九弟总是会有事没事的往我那里跑,所以关系倒还好。不过我被老三那个家伙骗的如今犹如惊弓之鸟,对谁也不敢当真亲近。”
说到这儿,他停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些怪异,遂又望向云萝,“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老九也有问题?”
他真的是被骗怕了,如今犹如惊弓之鸟,受不得一点点的风吹草动。
云萝方回过神来,忙摆了摆手,道:“不是那个意思,九皇子没有问题,只不过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所以才会问问你。对了,你说他时常出入你那里,那上个月的最后一天晚上,他可曾去过?”
上个月的最后一日?
慕容沅皱了皱眉,“有些久远了,我不太记得清楚。”
“那一日宫中似乎事情很多,皇上还留了我父亲在宫里。。。”
“哦,我知道了。”经云萝这么一提,他陡然想起来,“因为江南一带今年气候反常,才刚入春便接连几场暴雨,许多村庄都因此被雨水冲走,还死了不少的人,那一日父皇是在与我们商量对策。不过傅相似乎有事,中途还离开了。”
“那后来呢?九皇子到底有没有去过你那里?”
慕容沅眯了眯眼,“似乎的确听小安子说起,说他去了一趟,见我不在就走了。云萝,到底怎么了?”
他现在是完全的信任云萝,直把她当做了神女一般,所以她的细微表情,都可能让他心惊肉跳。
云萝却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这九皇子应该不是坏人,所以你虽不要与他太过亲近,却也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立了战功,皇上对他亦是另眼相待,所以说不定关键时候,他还能帮你的忙。”
慕容沅不禁又愣了一下,似乎听懂了云萝的话,却又似乎有些困惑,然望着云萝若有所思的脸,却到底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
关于江南水灾一事,慕容沅显得忧心忡忡,所以只跟云萝牢骚了一通便离开了,云萝目送着他离开之后,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来,坐在那里,却神思微怔。
*
之后的几日倒是一切平静,然云萝却知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安静。
期间她曾趁着夜深人静之时与冯氏碰过面,在确信了她已经在傅孟亭面前将那件事点拨了之后,方才稍稍安心。
余下的,就是要将那母女二人一一拿下,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傅锦绣。
云萝已经看清楚了,因为相较于傅锦绣,徐氏则更为老谋深算。
云萝也观察过,傅锦绣做的很多事,其实都是徐氏指使的,所以相对的,处置起傅锦绣来要比对付徐氏容易的多,而且,若是傅锦绣出事,徐氏也会被击垮,到时候再对付起来,也会容易的很好。
今年的天气似乎和暖,而雨水也似乎下的格外多,夜里没什么动静,一早起来却已是满处的雨水,站在门口瞧着,倒是不觉生出了几分烦躁之意。
“小姐--”浣珠一进门就见自家小姐又在门前发呆,似乎小姐最近总会如此,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浣珠的脚步迟疑了一下,方掀开帘子进了屋子。.
“嗯,回来了。”
神色的伞面落下几滴水,很快便晕成一团,浣珠将伞放到门口,方才走到了云萝的跟前。
“嗯,小姐,奴婢方才去瞧了一眼,二小姐那里的确多了好几个人看得,奴婢去的时候,还听到她在屋里大吵大闹的,像是疯了一样。”
疯了?
云萝翘了翘眉梢。
她若是真的容易这样疯掉还好了,不过这会儿因为那件事的传闻而恼火罢了。
而云萝也清楚,徐氏之所以让人将她关起来,无非是怕她沉不住气出来找云萝报仇,到时候再闹出更大的事可就没法收拾了。
想到这儿,云萝不禁一笑。
既然如此,那么就换我来主动出击,看看这回你们怎么接招。
夜,伸手不见五指。
因为是立夏节气,所以家中的所有人都在前院儿用饭,便连家丁丫鬟也是如此。
然相较于外头的喧闹,傅锦绣所处的梅苑却是一片萧然。
几名家丁守在那里,间或着可以听到从敞开的院门传来的傅锦绣的大喊大叫的声音,云萝几不可察的勾了勾唇,上前一步。
“辛苦诸位了,这会儿还在守着,用过晚饭了吗?”
“大小姐!”几名家丁见是云萝来了,朝着她抱了抱拳,恭声的唤了一声,随即摇了摇头,“正在等着他们几个呢,他们回来之后咱们才能过去用饭。”
“呀,这样晚还未用饭?”云萝的神色顿时变得惊讶了起来,“这可不行呢,不用饭哪有力气干活?”
说罢,转向浣珠,“快去拿些吃的过来。”
浣珠当下领命去办,云萝方才又转向了那几人:“往后可不能这样,若是因为当差不能用饭,便让厨房将饭给你们送来,这样一直饿着,像什么话嘛!”
云萝生的好看,虽不及傅锦绣娇媚,然说话的时候温温柔柔,却反而更让人喜欢。
几名家丁不禁心下一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道:“大小姐太客气了。”
云萝不禁又笑了一下:“这有什么客不客气的,你们在这里照顾二妹这样辛苦,应该是我说感谢才是。”
说着,不多一会儿浣珠就带着人将饭送了过来,放到了不远处榕树下的石桌上。
“快去吧。”云萝趁机催促了一声。
几个人明显迟疑了一下,但是在云萝的殷殷目光之下还是伸手接过,复又连连的道了谢,方才走到了那厢。
“你怎么不去?”还有一个人杵在那里,云萝见状,又催促了一句。
“可是。。。”那人支吾了一下,又朝着院儿里看了一眼。
云萝方才会意。
“没关系,你们就在那边,又没有走远,快去吧,免得饭菜都凉了。”
那人还是有些迟疑,却到底也没经得住云萝的催促,想了想过去将门带上,这才随着那几人一起坐过去用起了饭。
“小姐。”门口空了,浣珠方才上前一步,将手中的一个小瓷瓶塞到了云萝的手中。
云萝接过,朝着她点了点头,又在浣珠耳边嘱咐了一句,浣珠会意,方才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指尖微动,身子让浣珠遮住,以免被那几名家丁瞧见,而后朝着院门上用力的泼了过去。
眼见着一道弧线滑过,有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她翘了翘眉梢。
“成了。”小声一句,在浣珠的耳边道,人已经拉起她的手远离开了那道门。
“大小姐,您要回去了。”
那几人见状,纷纷起身,朝着云萝颔首。
云萝方点了点头,复又朝着那门子的方向望了一眼,方才拉着浣珠快步的走了出去。
夜,风声萧萧,漆黑笼罩在这一片寂静的院落当中。
然忽然之间的一声女子的尖叫,如同厉鬼一般,陡然响彻,在这寂静的夜色当中越发的诡异。
云萝躺在床上,屋里只有一盏小灯,然昏黄的灯光之下,她的眸子却是晶亮。
扭头望向窗外,唇角竟然浮起了一丝笑意。
以黄鳝血做诱饵,引诱蝙蝠撞门,做出闹鬼假象。。。
傅锦绣,那感觉应该不错吧?
翌日,府中便传来了二小姐生病的消息。
消息传来的时候,云萝正在饮茶,对面而坐的是同样品着茶的冯氏,然她的脸色却不那么的轻松。
“大姐儿,府中是真的闹鬼了吗?我听说梅园那里都乱套了,不只是二姐儿,丫鬟们都有不少吓坏了的,甚至还有人说看到了白衣长风的厉鬼在府中走动,你说,会不会是那个被徐氏杀死的男人?”
言之凿凿的模样,仿若真的是那么回事。
云萝却毫不在意的勾了勾唇角,未曾接话茬,只是道:“姨娘,过几日是父亲的生辰,你可想好为他准备什么寿礼?”
虽然与云萝相处了几日,然冯氏却丝毫也摸不准她的性子,总觉得太过深不可测,让人完全无从探究。
所以这会儿眼见着她拿了旁的话来说,冯氏虽然有些抑郁,然好在是提及了傅孟亭,倒是让她暂且收回了思绪。
“还没想好呢,金银财宝肯定不行,诗书画卷从前也送过许多,这会儿反倒不知道送什么好了。”
她道,语气略显苦恼。
云萝眯了眯眼,“既然如此,不若亲手为父亲题诗一首,父亲一向最好舞文弄墨,想来定会十分欢喜。”
这倒是个好主意。
冯氏眉眼一亮,却又随即暗淡了下去,望着云萝,不无惋惜的叹了口气。
“这舞文弄墨是老爷所爱,可我哪里懂得那么许多,给我首诗句来抄写还成,让我题诗,那简直是要了我的命。”
这话倒也不尽不实。
古语云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像冯氏之流,从前在闺中也就读了些小书,旁的学问倒是没有,要她题诗自然更是难上加难。
然话音刚落却眉心一挑,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的望向了云萝,道:“我怎么把你给忘了,你不是学问好,帮我题一首贺寿诗如何?”
云萝微微一愣,眉眼微抬,对上徐氏的目光目光,她明显迟疑了一下。
冯氏见状,干脆伸手抓住了云萝的手,一把拖到了自己的跟前,满是殷切道:“大姐儿,你就帮帮我吧,这样不仅让我博取老爷的欢心,对咱们的大事也有好处啊!”
这话倒是说的在理。
如今傅锦绣病下,徐氏分身乏术,让冯氏趁此机会将傅孟亭拉拢住也是好事。
想了想,还是点头,道:“那我待会儿给你写一首给你拿回去,不过记住了,可不能让人知道是我在帮你。”
“好,好,知道了。”冯氏当即点头,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心中更是乐开了花儿。
若是能以此让老爷对她刮目相看,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
傅孟亭的生辰是四月初五。
前日里还风和日丽,一大清早却下起了雨,不大,淅淅沥沥的却扰人心绪。
云萝穿戴整齐坐在铜镜前,眯眼望着镜子里浣珠将自己打扮妥当,她垂了垂眸子,眸色敛在长长的羽睫之下,好半晌,忽而便抬起头,道:“浣珠,待会儿你出府一趟,去将画儿悄悄的带过来。”
浣珠正在往她的头上插着珠钗,听了这话明显一顿,随即还是点头:“知道了小姐,奴婢一会儿就去。”
*
浣珠走后没多久,云萝便带着碧玺出了门。
傅孟亭乃朝中重臣,又深受皇上的器重,是以在朝廷之中的威信很高。
所以纵然阴雨绵绵没有停下的意思,可前来贺寿的官员家眷依旧络绎不绝。
男宾们都在正厅,而那些官家的小姐夫人都在偏殿歇息,云萝不便去正殿,便径直的去到女眷歇息的偏殿。
她是傅家的大小姐,从前深居简出惯了,如今却再也不会那样,所以与人交际,那是最基本的。
谁知才刚走到门口,就听里头叽叽喳喳的声音传了出来:“听说啊,这傅家的二小姐得了病,你们说,会不会是那样的病呢?听说与她厮混那个男人时常出入烟馆还有烟花之所,说不定啊。。。”
“哎呀,是真的吗?那她会不会死啊?”有人惊叹了一句,当即有人附和:“照我看啊,还不如死了好呢,若是我的话,这会儿也不在屋里养身子了,干脆找块豆腐撞死了!”
云萝脚步一顿,唇角几不可查的颤了一下,都是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还真是不假,事情都过去快要一月了,她们竟还能拿来做餐前饭后的谈资,而且还胡诌到这个地步。
不过这也正好,让傅锦绣名声举不就是她的目的吗,这会儿也正好。
抬脚,刚预备推门进去,却不想身旁忽然一阵风过,紧接着,随着门的开合,就听徐氏冷硬的声音自门口响起:“豆腐竟然能撞得死人,这是哪家夫人有这样的有本事,撞个给我瞧瞧!”
一语出,惊了满室,顿时间,原本热闹喧哗的屋子就安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却是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徐氏见状,又哼了一声,目光阴冷的扫了一屋子的人一眼,而后转身,头也不回的就走。
一屋子的人不禁越发的惧怕了,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将目光投向了站在门口的云萝。
云萝却凛了凛眸子,目光之中是徐氏怒不可遏离去的背影,她不禁勾了勾唇角。
徐氏啊徐氏,你陷害旁人之时可曾想过自己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自己的女儿搞成这样的感觉不好受吧?可是难道你以为这就足够了吗?
不,这才是刚刚开始,接下来,还有更为残酷的,你等着吧!
*
寿宴开始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歌舞升平自不必说,偌大的祥云殿内更是一派的祥和之气。
徐氏虽然心中恼火着,然今日是老爷的生辰,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缺席。
更何况因为傅锦绣的事,原本就让他十分的不高兴,若是这会儿她再闹脾气,只怕会把事情弄的更糟。
所以这会儿也只能强忍着心头的情绪陪着笑坐在那里看着歌舞,却有些心不在焉。
一曲终了,只见冯氏起身上前,盈盈下拜:“妾身祝老爷福如东海水长流,寿比南山不老松,这是妾身为父亲准备的寿礼。”
言毕,已有下人送了一个画轴上来,冯氏接过打开,上头写的是一首诗:
盛世欣逢颂九州,相交白发诗兴投。
当年奋志经风雨,壮岁勤劳最劲遒。
韵律文章添异彩,江波击水竞风流。
豪情坦荡桑榆美,福寿康宁庆海筹。
“这是妾身拙笔,虽不及名家大师的手笔,却也是妾身的一番心意,还望老爷喜欢。”
字虽写的并不是十分大气,然诗句却甚是气势磅礴,傅孟亭不禁大喜,连声的说了三个好字,人已经从位子上走了下去。
“这诗是烟儿所做?”
冯氏悄悄看了一眼云萝,而后轻轻点了点头:“妾身不才,还望老爷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