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将计就计
徐氏明显又笑了一下,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般的,微微勾起唇角,道:“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我能把老爷怎么着呢?又会把他怎么着呢?真是的。.”
这样说着,却是越过云萝,径直的就要出去,云萝却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别装蒜,这些人是你找来的吧?你把父亲怎么了?是不是关在你的荣禧堂里?”
她又不傻,相反的还十分聪明,看到荣禧堂外异于往常的情形,便察觉出了不对劲。
再加上傅孟庭忽然失踪一事太过蹊跷,所以也难免她会联想到一起。
徐氏却笑得越发肆意了,“什么关,说你不会说话,你还越发的来劲了。实话告诉你吧,老爷的确在里面,但是并非是什么被我关起来,而是他生病了,需要静养,所以在我荣禧堂歇着呢!”
“歇着?”云萝翘了翘眉梢。
这个徐氏,是真将人当成傻子还是怎样,竟然连这样的说辞都能够说出口。
云萝冷哼了一声,懒得与她多费唇舌,一把推开她太,拔脚就要往里走。
谁知还没等着靠近,几把利剑便出了鞘,寒光闪过,直直的挡住了她的去路。
“呵呵--”徐氏一直环臂冷眼瞧着,这会儿不免轻哼了一声,迈着步子走到云萝跟前,伸手在她的肩膀拍了两下。
“我劝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免得吃亏的是你自己!趁着这会儿我心情还不错,赶紧的回去你的兰苑待着,否则待会儿我可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她说的随意,但是语气之中的凌厉之意却甚浓。
云萝不禁又愣了一下。
目光落向徐氏的身上,又望向了她身后的徐山,眉头陡然间一皱。
聪明于她,自然对眼下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只怕是徐月蓉联合了她的表弟也就是傅家的官家徐山将傅孟庭制住,而后还派人关押至此。
关押至此。。。。
念及此处,云萝的心倏的跳了一下。陡然间便有些慌张了起来。
徐氏这样做,便是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而这府中的人,除了父亲之外,几乎都听徐氏与徐山那个管家的。
再加上云萝从前从未想过这种情形,所以也从未做过什么来预防,这会儿倒是不免有些慌张。
若是纠缠下去,旁的不怕,不怕徐氏会对付她还是什么,怕的只是如今不知道父亲的情况,万一惹怒了徐氏再出事怎么办!
那厢徐氏的目光已经越发的冷了下去,望向云萝也已经多了几分的不耐烦。
云萝不禁眉心蹙的更紧了,沉吟了片刻,蓦的转身,在徐氏发作之前,迅速的离开。
徐氏方才勾了勾唇角,这会儿当然也不想放过傅云萝,然最最想做的还是将冯氏那个贱人先处置了,至于傅云萝她们,不着急,一个一个慢慢来。
云萝当即离开,却并未回去兰苑,而是径直的去了冯氏那里。
徐氏竟敢将父亲囚禁,那么下一步,定是收拾府中上下,而冯氏这个始作俑者,一定是首当其冲逃不掉的。
而自己,一定也不例外!
只不过因为自己的背后还有太子撑腰,所以徐氏倒是不敢拿着来开刀,可是即便如此,曾经那样与徐氏为敌,她一定也不会放过自己!
所以这会儿她不敢去想最坏的结果,只能先去让冯氏她们先找个地方躲一躲,容她想想办法再做定夺。
只是她想不明白,徐氏究竟想做什么呢!
关押朝廷命宫是大罪,更何况还是她的夫君,这样根本是不给她自己也不给人留余地,难道真的做了鱼死网破的准备?难道还会想着杀人灭口?
想到这里,她不禁越发的慌了下去,恨不能这会儿就冲进荣禧堂去瞧瞧。
然又自知自己这会儿根本不能,忍了忍,只能强忍下心头的冲动回去了兰苑。
站在窗子前,却是满心的慌乱。
怎么办?该怎么办?现在的情形,她究竟该怎么办?
求助于伯父?还是请母亲下山?
可是伯父与父亲的关系并不是十分的融洽,而且他也不一定会相信自己的话,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被徐氏蒙骗。
而母亲虽然是当家主母,然不在家中多年,家中那些人也不会听她的。
那么如今,似乎只剩下了一个人可以求助。
慕容沅,没错,慕容沅!
他是当朝太子,若是过来见傅孟庭徐氏一定不敢阻拦!
这样想着,当即去给慕容沅飞鸽传书一封。.
然她却急糊涂了,全然忘了这个时候慕容沅根本不在京城。
前几日的江南水患,为了对付慕容柘,他也跟着去了江南。
*
之后便是长久的等待。
云萝一直未曾想起慕容沅不在京中这回事,还一直满心希冀的等着。
从晌午等到傍晚,又从傍晚等到午夜,一直到天亮,可别说是慕容沅了,便连飞鸽传出去的书信都没了回音。
云萝简直要被急疯了。
慕容沅这个没用的太子,怎么每每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他都出漏子!
上回如此,这回又是,亏她还嘱咐过他,要他一定留意着她的书信,他倒好,根本当成是耳边风了,看来整日整日神女的叫着,也不过是因为以为她真的能够预知将来!
想到这儿,不禁越发的恼火了,看了一眼窗外大亮的天,她蹙了蹙眉。
既然如此,坐以待毙总也不行,反正这会儿已经是第二日的一早,正值父亲应该去上朝的时候,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过去用上朝来逼迫徐氏一下,说不定可以趁机探探情况。
府中上下却一片的萧条。
远远是出去打探情况跑回来的浣珠,见到云萝当即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小姐,不好了,真出事了,三夫人被抓走了,四小姐跟五少爷也被关起来了。”
到底还是没逃出去!
云萝不禁眉心一跳,“那父亲呢?还是没有消息吗?”
浣珠点了点头:“二夫人让人去向皇上禀报,说是咱们老爷病了,今日不能上朝。”
“什么?”云萝惊呼一声。
以生病来做托辞,那么接下来,难道是要说他病死?
不,不行,一定不能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
当即抬脚,朝着前院儿就走。
正在这时,眼前却忽然一阵风吹过,伴随着一个人影落下,就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眼前。
云萝明显愣了一下,错愕间他却已经上前一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到了一旁的假山后,而后蹙眉:“出什么事了?”
“呀你做什么呀,快放开我家小姐!”
那厢云萝还没说什么,浣珠却已经惊呼了一声,上前作势就要将云萝从他的手中‘救’出来。
心中想着,这人怎么这样厚脸皮,竟然还纠缠到府中来了,他是怎么进来的?万一让人瞧见,小姐可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谁知还不等着她靠近,云萝却忽然伸手拦住,将她挡在身后,而后微微翘了翘眉梢,“浣珠,不得无礼,快给九皇子请安。”
九皇子?
这下轮到浣珠错愕了,脚步一顿就僵在了那里,望着眼前这人,眼底是显而易见的难以置信。
上回小姐对他的态度分明十分的疏离,若他真是皇子,照理说,不应该啊!
最起码该有的礼数小姐一定会做全才是,难道这二人之间有什么旁人不知道的事?
她这样想着,他却眉心拧了一下,没理会浣珠的请安,而是自顾自的又往前了一步。
“这样说,我的玉佩果真是落在你这儿了?”
便说上一回为何对自己态度那样冷淡,之后他发现玉佩不见便想着有可能是这个缘由,还真是被他猜中了。
只是有些纳闷的事,照着一般人,若是知道他的身份,应该会越发的亲近才对,毕竟他立了战功,在皇上面前也深受宠爱,与他亲近,对她,甚至是丞相府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可她,怎么反其道而行呢?
云萝却低了低头,不看他的脸,只是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来递了过去。
他不禁翘了翘眉梢,望着她低垂的眉眼,面儿上分明平静无波,但是紧咬的唇,却泄露了她并不欢喜的内心。
他不禁又蹙了一下眉,倒是越发的看不懂她了。
分明知道他的身份却又不点明,只是态度冷淡,分明心中有气却又不发作,只是一味的隐忍着。
这个外表看似柔弱的女子,到底心里在想什么呢?
错愕间,云萝却似是不想与他多说废话的模样,朝着他微微福了福身,而后拉着浣珠转身就走。
他不禁有那么片刻的错愕,然伸手拦住却是本能的,再度将她拉至跟前,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你这是要去哪儿?”
他的触碰让云萝秀眉紧蹙,并非只是因为男女有别,更重要的是她对他由心底发出的排斥。
她不明白,他为何会隐瞒身份。
初见之时不知她是谁还有情可原,可是后来分明知道了她的身份,他却一直不表明他的,反而一直装的若无其事,这一点让云萝很是不能够接受。
不为旁的,上一世她便是被骗怕了,所以这一世,经不起任何的风吹草动。
欺骗她的人,她很难再去相信,哪怕他帮过她不少次。
“说话。”她的沉默与排斥,让他原本就冰封的脸庞越发的沉了下去,望着云萝,冷着声音问了一句。
云萝却挣脱开他的手来,“我去哪儿似乎不关皇子的事。”
这态度,让他的脸色不禁一沉,云萝没有看他所以不知道,一旁的浣珠却被吓了一跳。
小姐这样激怒他,九皇子该不会动怒吧?看着他难看到了极致的脸色,浣珠不禁越发的担忧了起来。
难道会动手打人?或者去皇上面前告状?
这样想着,就越发的慌张了起来,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只是轻轻的扯了扯云萝的衣服,想着提醒她。
谁知那厢慕容浔却深呼出一口气来,自始至终望着云萝的脸,道:“隐瞒身份是我的不对,不过眼下也不是生气的时候,你给二哥的书信我看到了,丞相府出什么事了吗?傅相难道不是病了?”
云萝这才想起来,这会儿的确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可是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忍了忍,却最终也没有说话。
慕容浔不禁越发的急了。
他的确不知道她为何会如此,仿若隐瞒身份是件天大的的事。
可他只不过是因为最开始没有合适的时机说,到了后来便觉得没有必要,的的确确并非是有心欺瞒,可是似乎对她来说,这便是十恶不赦的罪状。
他不禁暗自腹诽,难道她曾经发生过什么?让她变得如此?
“我父亲并未生病,只是被二姨娘关了起来,如今府中都是二姨娘的人,我没有办法,所以才想请太子殿下帮忙的,没想到他一直未有回信。”
他胡思乱想之际,她终于开了口,声音清韵。
他方收回了凌乱的思绪。
“既然如此,为何不找我?”几乎是本能的出口,说完之后便又后悔了。
这样的情形之下说这个,似乎会更容易触动她那条敏感的神经。
“二哥去江南了。”轻咳一声,将心头的悸动勉强压下,他沉着嗓音说了一句。
云萝这才想起来,的确是有这么回事。
都怪自己,太过慌张反而乱了分寸,还以为慕容沅那样靠不住,如今看来,倒是自己错怪了对方。
只是这下可难办了,慕容沅不在,该找谁帮忙?
“要怎么做?”
目光之中,是她明显伤神的神情,他知她眼下一定很是伤神,遂也不拐弯抹角的多言,径直的问了一句。
云萝方才回过神来。
他的意思,是要帮她?可是。。。想起之前的事,她还是很难释怀。
“你若是生气,便使劲利用我好了,不用多想,只是利用,也无需有什么压力。”他道。
云萝这回总算是抬眼望了他一眼。
他的脸色很沉,但是目光之中却是她看不懂的深意,此时正一瞬不瞬的落在她的身上,四目相对之下,云萝不禁一愣。
“小姐,别犹豫了,这会儿救人要紧。”
浣珠何其了解自家小姐,自然看得出她心中所做的斗争,这会儿也只能过去帮她一把。
云萝这才凝了凝神,扭头望了浣珠一眼,又转向了慕容浔,沉吟了良久,方道:“那劳烦九皇子帮我去荣禧堂看一眼,看看父亲的情形如何再做打算。”
*
慕容浔去了又回,云萝则是一直等在兰苑,见他回来心下一喜,当即迎了上去。
“怎么样?见到父亲了吗?他现下情形如何?”
一连串的问题,显然是十分着急。
慕容浔也便拐弯抹角,推着她过去坐下,又让浣珠关了门,方才道:“你先别着急,傅相没事,只是被下了药一直在昏睡罢了。”
“昏睡?”云萝翘了翘眉梢,“你确定只是昏睡,而不是被杀害了?”
“这一点我还是可以分得清的。”慕容浔点了点头。
云萝这会儿总算是松了口气。
还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
“如今该怎么办?我直接回去向父皇禀报如何?然后带人来解救。”
云萝闻言,却摇了摇头。
“不要惊动皇上。”
慕容浔眉心一翘,原本想着站起身的动作又停了下来,望向云萝,倒是不知她在盘算什么。
云萝却眯了眯眼。
让皇上派人解救自然是最容易不过的,然这样一来事情却也会闹大,到时候谁都会知道父亲竟被自己的夫人囚禁,往后只怕传出去让父亲没法在朝中立足。
而更重要的是,她想要让父亲看清楚徐氏的真面目,从而亲手处置她,因为云萝知道,只有这样才是让徐氏最痛苦的方法。
慕容浔又偷偷潜进了荣禧堂一次,这一回,却是带了解药进去。
而云萝则是带上碧玺,径直的去了关押冯氏的柴房。
今日将会是至关重要的一天,云萝知晓,不知为何,心中除了兴奋之外,还隐隐的有一丝的小失落。
她知道这失落感来自何处,却强自镇定的装作无事,只是与碧玺一道,往柴房过去。
*
而此时,冯氏抱膝坐在牢里的土炕上,周遭黑漆漆的,还泛着一股子腐烂的味道,有零星爬到身上的不知名的虫子,都让她的眼泪险些落出来。
怎么会这样呢,自己怎么就没能逃出去呢?还被徐氏给抓了回来,这下子,她肯定要好好折磨自己了吧?
想到这儿,她整个人都不住的打了个激灵。
柴房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推开了,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她有些不适的眯了眯眼,抬眸间,就见两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走了进来。
“喂,出来出来!”
冯氏明显愣了一下,错愕间却已经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的架了起来,也不给她反应的工夫,一把就扔到了门口。
痛的冯氏不禁哎呦了一声,可还不等她说什么,目光却落向了门外的坐着的徐氏的身上,而后一怔。
“果然是你,徐月蓉你这个贱人,你想把我怎么样?关着我到底想要怎么样?”
“怎么样?”被她发了疯一般的情绪逗乐,徐氏反而笑了一下,只觉得心头是肆意的畅快,“你待会儿就知道我要怎么样。”
说罢,朝着身后扬了扬下巴,那几人当即会意,拖着冯氏便走到了院子里架起的板子那里,而后也不顾她的挣扎便给她按到了下去。
“打,给我重重的打!’
装模作样了这么多年,徐氏原本就觉得无趣至极,尤其是近来发生的事,让她简直筋疲力竭,倒不如像如今这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收拾谁就收拾谁!
冯氏吓得当即就大喊了起来,望着那几名大汉提着板子,简直吓得想要哭。
这样打下去,没几下可就能要了自己的命啊!
这样想着,不觉心下没了主意,知道这会儿就算求饶徐氏也不会饶了自己,干脆任命的闭上了眼。
只是那板子到底也未曾落下,门外却稀稀拉拉的一阵脚步声,随着门子被推开,就有几个人冲了进来。
一院子的人明显都愣了一下,错愕间,就见云萝扶着傅孟庭站在那里,正一瞬不瞬的望了过来。
徐氏明显愣了一下,本能的扭头望了一眼身边的徐山,却见后者也是一脸的惊愕。
不禁心下一惊,忙站起身来:“你。。。你们怎么。。。”
“怎么出来了是吗?”话还没说完便被傅孟庭打断。
冯氏也趁机挣脱开来那些人,飞也似的跑到了傅孟庭的身后。
然徐氏却无暇理会,望着傅孟庭,不禁又是一怔,却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是眼见着傅孟庭推开云萝的手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却连该如何动作都忘了。
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傅孟庭走到自己的跟前,而后抬起了手。
“啪---”巨大的声响,让一院子的人都吓呆了。
谁也想不到一向温和的老爷,竟然会动手打人,可云萝却是清楚,父亲这是气急了的。
竟然被自己的枕边人那样对待,只怕任凭是谁,也不能够心平气和啊!
“老。。。老爷!”而被惊吓住的又岂止是他们,徐氏更是被惊的不能自已。
怎么也想不到傅孟庭竟然会被救出来,这会儿还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她简直不知所措到了极致。
傅孟庭却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一巴掌毕便再度抬手,这一下子,却比先前还要用力。
“贱人!”他道。
徐氏吃痛,整个人踉跄了两步,就被打的摔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