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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陷入僵局

    “呃,是,是。.”终于有人先反应过来。

    冷罗衣敛裙后退,给其他救人的侍卫留出路,自个儿掂坐在花坛栏栅处,意兴阑珊地梳理着自己细密的长发。

    “来人呐,庄主掉水里了啦——”“哦,不,庄主连人带椅都掉水里了——”

    慌张的脚步声渐渐跑来。

    最终,在几个力大的侍卫协助下,连人带椅救了上来。

    凌云和凌霜也在人群中走挤了进来。

    凌霜立即掏出银针,替大哥施救。

    白衣男子,皱着眉,看一眼大哥青紫的面颊,“到底怎么回事?”

    丫鬟们唯唯诺诺,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最后都把求救的目光转向人群之后,那个正低眉修整亮甲的女子。

    “你难道不站出来给个说法?”凌云语气中带着危险。

    水眸淡淡抬起,一脸无辜,“是他说,要滚下去。”倩指还指了指滚下去的地点:荷花池。

    凌云又看向几个丫鬟。

    “是啊,是啊,当时衣姑娘还不敢相信庄主要‘滚’到荷花池里。”

    “对,还特意问了一句什么,‘你确定滚吗?’”

    “然后庄主说了一个字‘滚’,声音很大很大。”

    显然,证人和证词都十分确凿:她很无辜。

    “呕——”凌雷在喉间银针的刺激下,呕出了卡在嗓子中的污水。

    清新的空气很快进入鼻中,缓解了窒息感。

    “大哥?”凌云探寻似的喊了一声。

    而受害者,正用一种很毒很毒的眼色,死死瞪着满是无辜的女子。

    冷罗衣温柔一笑,体贴万分,“道谢的话,就不用了。喊人救你,是举手之劳嘛!”

    黑眸中的阴鸷更浓。

    “二公子,带他去玉池浸泡一下吧,我担心这身湿衣穿久了会受凉。”她眼中的关心貌似很诚恳。

    “抬你们庄主去玉池。”凌云吩咐身旁的侍卫。

    “是。”

    似乎所有人都相信了她的证词,而完全无视受害人被捆绑的手脚和阴冷无比的眼神。

    待所有人都渐渐散去,只余下凌家两兄弟,清辉瑕然的男子才淡淡开口,“宫主玩得有点过头了。”

    “是嘛,本宫怎么不觉得。”

    凌云捏紧了拳头,冷声道,“如果不是我三弟救治及时,他恐怕已经死了一次。”

    红唇淡淡弯起,绝美的脸色有着一丝令人心疼的惆怅,“如果不死一次,又怎么知道活着是如此的美好。”她死过一次,所以她更加清楚死前的痛苦,那种痛,不是胸口的剑伤,而是对世间所爱的人放不下的撕心之痛。

    凌雷在堕落,从嗜酒到绝食,他都在选择一种慢性的自杀方式来完结生命。冷罗衣可以助他戒酒,逼他进食,但不能控制他放弃生存的意识和思想。

    许多人都说,死是一种逃避责任的做法,是最懦弱的抉择。。.但冷罗衣比谁都清楚,死之前,那种割舍不下又无力回天的痛,是超越一切的痛源。人只有在死之前,才后悔不该死去,才会费劲心力去抓住一切求生的机会,哪怕只是一根稻草。所以,不死一次,又怎么知道活着是美好的呢。

    活着,哪怕生不如死的活着,至少你还能看着你爱的人,守护着你爱的人,哪怕躲在角落里,至此一蹶不振。

    冷罗衣淡淡闭上眼,周围的繁华光景恍如烟云,她轻轻说,“自此以后,你们的大哥会慢慢振作。”而她,也终将告离这个舞台。

    凌家两兄弟互望一眼,似乎还没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书房中的男子,冷酷萧寒,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色绸缎紧缚于健硕的身躯之上,黑发自肩颈散下,整洁而屡顺。

    冷罗衣跨步入内,微微愣了一下,如此干练精爽的凌雷,让她有几分不适应,看来‘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只是稍稍修整一下鬓容,换身利落的衣裳,气质就完全改变了。

    “你还敢来?”凌雷紧眯着双眼,盯着急欲想掐死的‘猎物’。

    “为什么不呢?”她反问着,杏眸还不时上下打量着他周身的气派。

    她斜倚着毫无雕饰的墙角,嫣唇轻启,“给个意见吧。”

    剑眉上扬。

    “是池塘的水舒服还是玉池的水舒服?”她需要做个调查,好确定他比较偏爱在哪个地方洗澡。

    吼~~~~~~这个女人,果然很擅长激怒他。

    眼见某人的自制力快爆炸了,她好心换个话题,“那你总该感谢我吧?”

    额角剧烈抽动着,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感谢你把我踢下水?”

    “是啊,在你全身都湿漉漉的情况下,就没人知道另一处提前湿漉漉了嘛!”她托着下腮,佯装无知地提及令凌雷几乎想杀人灭口的事迹。

    “是该感谢。”杀人的想法突然消失殆尽,凌雷没有了怒意,反而不咸不淡道。

    眼儿溜溜转着,该感谢?如此平淡的口气,似乎不是他的作风。

    屋中陷入了沉寂。

    陡然,两个人同时有了动作。

    凌雷闪电般出手,从椅子上拔地而起,毫无预警似的扑来。

    冷罗衣巧然避开,翩然移转到另一处角落,就知道这个男人变脸的速度比翻书快。

    书房内空旷得只剩下一处椅子,给两人追逐增添了许多空间。

    纵然凌雷的内力渐渐恢复,纵然他们武功相差太多,但毕竟凌雷的右腿处于半废状态,根本无法施力,反而成了一种负担。

    每一次,她都从他手心中滑开数尺,轻易逃出他伸手可及的范围。

    她优雅地回旋,落地,如瀑的长发在她的身后飘起。

    宽厚的大掌刺痒着,紧握成拳,紧到连骨头都嘎嘎作响。

    两人像捉迷藏似的在屋中周旋。

    一个在逃,一个处处紧逼。

    她巧言笑兮,越发明艳动人,“来呀,这儿,这儿!”

    凌雷眯起眼眸,眼底似镶上一层薄冰。

    公狮子和母狮子最大的差距,就在于实力,尤其是发怒中的公狮子,实力尤其不能小觑。

    就在冷罗衣戏耍够了,准备翻身跃出窗户时,倩腰陡然一紧,强大的力道把她直接拖回屋中,准备‘严刑拷打’。

    “衣姑娘——”门外传出小厮的声音。

    凌雷身子一僵,瞪了怀中的女子一眼。钳制细腰的大手没有松开半寸,冷声问道,“什么事?”

    “衣姑娘在吗?”门外小厮大声吆喝着。

    杏眸淡淡敛下,遮住了其中的意兴盎然。

    凌雷沉吟一会,才松开了手,整理一下衣衫的褶皱,重新坐回屋中唯一的椅子上,命令道,“进来。”

    屋外的人踌躇着。

    “我在,把东西搬进来吧。”冷罗衣瞟一眼凌雷,弯唇笑着,似乎早料到这一幕会发生,才有恃无恐地在他面前戏弄。

    “是。”小厮这才推开门,走了进来。

    这时,凌雷才看清,屋外站着十几个小厮,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一摞子宗卷。

    冷罗衣让开路,让下人们把一摞摞厚厚的宗卷放在空地上。

    凌雷盯着地上一摞摞褐色宗卷,眼中闪过许多复杂之色。

    山庄的每一个下人都有一份宗卷,里面或夹杂卖身契,或记录在庄期间功过表,是管理偌大山庄不可或缺的档案。山庄下人每一笔银饷,都离不开它。

    当下人搬完宗卷,一个个告退之后,凌雷的喉中早已干涩难咽,“翻看这些宗卷又如何,独棠山庄早已名存实亡。”他根本不需要再花费精力去管理什么。

    冷罗衣低头不语,只顾着把杂乱的宗卷分类摆放。宗卷好久没有记录,下人月钱一再拖欠,再加上如今京城货价上涨,宗卷的整理势在必行。

    “你以为你做了这一切,就能让我原谅你!”

    她拍打着宗卷上厚厚的存灰,充耳不闻。

    “你给我听着,你我之间,除了谎言,什么都没有。”

    白皙的手指微微停顿一下,又继续手中的活。

    凌雷眼神一厉,大掌一把拽住雪白的皓腕,把忙碌中的她拉了起来,锐利的黑眸盯着她,牙缝中挤出隐隐的怒意,“没用的,从你骗我的那一刻起,就什么也改变不了,你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如果,我还给你呢?”她看着他,认真地说。

    凌雷笑了,苦涩的弯度还横在嘴边,“还我?是什么?”

    “商铺、名誉、财富……”

    “那我腿呢,我受骗的心呢,我曾经遭受的耻辱,你又怎么还!”他的指,狠狠掐住她的肩,咆哮着质问。

    冷罗衣愕然。

    凌雷嗤笑出声,像一头孤独而绝望的兽,踉跄着后退。

    这个男人暴躁地简直不可理喻。

    冷罗衣摇摇头,垂下眼敛,弯身继续整理着宗卷。他们之间的恩怨,不该让这些下人跟着受罪。

    厚厚的宗卷,按着牌号摞好,便于他日后翻阅记录。

    凌雷却暴怒地上前,一脚踢倒刚刚整理完毕的宗卷,厚厚的卷册如倒塌的砖瓦,散落一地。

    右腿的残疾,让他失去身体的平衡,重重摔倒在宗卷中。身后的厚发散乱在前额,遮住了他落魄而悲痛的脸。

    他胡乱挥动着手臂,打乱了所有的宗卷。

    卷册成纸,凌乱于各处。

    一时间,两人埋没于杂乱纸张中。

    无言无语。

    一堵浓浓的怒火,在冷罗衣心中慢慢发酵。

    这个笨蛋!

    这个没有上进心的笨蛋!

    这个自甘堕落、一事无成的白痴!

    她花费精力做那么多事,到底为了谁?

    凌雷说,“你滚!”

    滚,又是滚!

    冷罗衣握紧拳头,腾地一下站起身,怒火烧红了她明艳的容颜。她最后的理智也在那句‘滚’字下,消失殆尽。

    她一把跨坐在凌雷身上,一手揪紧凌雷的衣襟,另一手拎起拳头,秀拳狠狠地袭上他的脑门。

    “我滚,你以为我想留在这里受你的闲气么!你给我听着,这是你的山庄,你的仆人,你与生俱来的责任,你爱管不管,就算山庄里最后一个下人饿死、冻死,我也不会流下一滴眼泪。没有人会替你收拾烂摊子,你要堕落,就堕落下去,让山庄几百口人都陪着你堕落——”她哭着、骂着,长久以来维持的冷静,第一次在他面前溃不成军。

    她的哭声,刺痛了他。

    那样倔强的小女人,却在他的身上哭得稀里哗啦。

    “你——”他神色一暗,不知该说什么。

    “你这个混蛋,不求上进的滚蛋——”她槌着他的胸口。

    那一串串泪花,让他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他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用一个很深很深的吻,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和菱花似的泪水。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凌雷的脸上很快有了鲜明的五指印。

    她一把推开还处于僵硬中的男人,哭吼着,“你以为只有你受到了伤害么,你以为只有你知道痛苦么,在这场游戏里,受伤害的根本不止你自己,是三个人,是三个人,你懂不懂,你这个混蛋!”她咬着唇,大哭着,用手拼命捂住嘴,想压抑着心中的苦楚,却怎么也按捺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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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疯了,码字码字,然后上夜班去,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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