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蛊毒

    肖汮原与肖汮曜虽是同父同母所生，性格却大不相同，肖汮曜凌厉，肖汮原温润。.肖汮曜若千年玄冰，肖汮原就若和煦春风。明明六分相似的样貌，让人看来，散发的气质却大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两个人同样令人捉摸不透，他坐在那里时，你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染月远远的看见肖汮原时，他正坐在树下看着书，神情专注，唇畔微微勾着一丝笑意，时不时动笔勾画一下。

    听到夏染月和陆煜踩着碎叶走过来的声音，他轻轻放下书，抬起头来，眉目含笑：“请坐。”

    示意之处，是一面平整的石，不知是哪一种稀有的石，摩挲的平泽光滑，在阳光的反射下散发着如玉之辉。

    “我不累，不坐了，倒是陆煜，拄着拐一路走来不容易，让陆煜坐吧。”染月委婉的拒绝，“不知大哥找我有什么事？”

    “夏小姐和汮曜关系不错吧。”

    染月面色微变：“大哥别拿我打趣了，相信我失手杀了项沫，和肖汮曜决裂的事情，大哥早就知道了。”

    “你没有杀项沫，我信你。”肖汮原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

    “你相信？”染月眼里焕发夺目光泽，但转瞬即逝，语气淡漠：“大哥别安慰我了，你又没有亲眼所见，怎会信我？”

    “你这样说是连你自己都不信自己了？”肖汮原反问。

    染月心里咯噔一下，自己这般否定旁人，难不成就是他说，是自己都不肯相信自己了？咽了口唾沫，坚定道：“我没有杀项沫，项沫是自杀的。.”

    “汮曜不过是一时被冲昏了头脑，毕竟项沫对他很重要，你且暂时等他清醒过来，到时候，他会想明白一切。”

    “想明白？你不知他对我说的那些话，真是伤透了心。”染月冷笑着说。“我和他，恩断义绝怕是最好的结果了。”

    “别那么悲望，我很了解他，因为这两年来压在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使他有些偏激，他之所以没让你血溅当场就说明他还在乎你，要是换了别人以他的性格…”肖汮原苦笑了一下，接着道：“日军参谋长小雅也在场吧？”

    染月点头。

    “那就更能证明他很在乎你了，看到你与小雅有勾结，他能安奈住不杀了你，真的超乎想象了，小雅可是我肖家兄弟杀父弑母的仇人！”哪怕温润如肖汮原，再说到小雅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是恨得面色冰冷，紧握的双拳微颤的。

    看肖汮原的反应，夏染月心知自己的身份也不可能再瞒下去，索性道：“我之前不敢说，是怕你弟弟会反应激烈，但现在我唯一在乎的人已经不在乎我了，大哥，我就和你说了吧，我说了之后，肖家是否与我恩断义绝就全在你了。”

    “恩断义绝倒是不必，我猜你要和我说的，是你的身份秘密吧？”肖汮原道。

    夏染月一怔，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可记得你面目阴冷的拿着刀冲到我身前恨不得剥我骨削我肉的样子呢！”肖汮原打趣。

    染月面色一红，自己怎么会忘记这一茬，南塘那场战争，肖汮原与那时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两方人马，激烈的打斗下怎能不碰过面？

    “我…我失去了记忆…当时我真的是身不由己…是被…”染月说的断断续续，因为她也不是很肯定。

    “被下了蛊。”肖汮原接道。

    染月吃惊：“你怎么知道？”

    “在龙影寨见到你和肖汮曜在一起，我就开始调查你了，我认为你是敌人。”肖汮原叙述道，语气平淡的好像在说一个不关自己的故事。

    “是啊，你一定早认出我了，我一直掩藏，还因此杀了龙鹰寨三当家杜超，没想到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个人，那就是曾和我交过手的你。”夏染月突然笑了，笑的沧凉。

    肖汮原点头，“但我调查发现，发现你并不是心甘情愿给日寇卖命的，小雅这几年到处掳掠孩子，然后给他们注射一种病毒，这种病毒可以控制人的心神，禁锢人的思维，迫使他们为日寇卖命，你就是其中之一。”

    原来如此，当时还没来得及向小雅问道蛊究竟是什么，原来竟是这么回事，这样说来，夏染月这具身体并不是心甘情愿投敌卖国，这叫她的心里舒坦了许多。

    但这种病毒？

    肖汮原仿佛看穿了夏染月心中所想，道：“陆煜是留过洋的医生，让他给你看看。”

    “恩。”染月紧张兮兮的将手臂伸过去，心里既是忐忑又是害怕。极怕的是陆煜冷冰冰的说一句：这蛊没法治。

    陆煜替她把脉，神色越来越凝重，半响，他摇了摇头，道：“没有中蛊的迹象。”

    没有中蛊的迹象？！

    染月心里一喜，但对上他二人的眼睛的时候，不由得心里咯噔一跳。

    没有中蛊的迹象，这不就说明…她极有可能不是被逼迫，而是自愿投敌卖国！

    “我没有…”染月皱着眉，迎上肖汮原的眼睛，不躲不闪，意在表明自己绝对没有说谎！

    肖汮原迎上那双眸子，如此清澈纯净、坚强执着，是绝不会藏了污秽的。

    陆煜细细打量一番，接过话头：“也许是我误诊了吧，你知道，把脉并不完全准的，这种蛊毒，只有在它发作的时候才能让人知晓。”

    “你最近有发作过么？”肖汮原问。

    染月摇头：“没有…自我从火海中醒来，就没有过。”

    “比如神志不清晰？比如，你想到、或者看到小雅的时候，有没有心神被控摄住的感觉？”陆煜皱着眉问道。

    该怎么和他说呢？染月斟酌了一番，说道：“没有，我不太记得小雅了，也许是因为在南塘那场战争里伤到了脑袋，醒来以后，我曾一度什么都不知道，直到后来才断断续续记起了一些，包括我初遇到令弟的时候，我并不记得我的身份，否则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和他待在一块儿。”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她只是将穿越和重生这两个字眼以失忆的方式表达出来。染月说罢，看着陆煜，看他会有什么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