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疑点重重
“微臣不信这一切都是巧合,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四皇子沾上了龙胆花粉,就刚好被幕后黑手知道了,几个时辰后就安排了一场刺杀,目的是为了嫁祸给冷大人。这种情况的几率有点低吧。”右相秦瞻还想质疑,被皇帝陛下夜凌云投来轻飘飘的眼神震慑到了,瞬间偃旗息鼓。
“炎儿言之有理,此案的确有很多疑点,刚刚听了冷大人以及几位小姐的诉说,朕已经搞清楚了情况,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证据不足,所以无法判定左相与本案有确凿的关系,此案尚未了结,以后还要靠秦爱卿多多费心了,真正的凶手隐藏得很深。出来这么久了,朕也有些乏了,起驾回宫吧。”二皇子分析得很对,眼光独到,皇帝夜凌云心里对他赞赏不已。至于右相秦瞻,被皇帝陛下选择性地无视了。
“臣等遵命,恭送陛下。”相府众人跪送陛下,于是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左相冷钧清叫住想要偷溜回房的四小姐冷千黛,想起刚才的事情,他胸中的怒火,止不住地翻腾,眉头紧皱,眼睛瞪得浑圆,锐利的视线射向冷千黛,仿佛要将她的后背穿透。
冷千黛听到喊声后,慢吞吞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在冷钧清灼热的目光下,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四丫头,这几日给我待在房中闭门思过,哪儿也不准去,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冷钧清试图压制内心强烈的愤怒,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但声音却并没有降低多少。
“平时你们姐妹间的小打小闹,争风吃醋我很少管,但在外敌面前,你们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定要以集体利益为重。你也不看看今日是什么诚。差一点就陷相府于不仁不义中。还好三丫头机灵,及时圆了回来。否则今天四皇子遇刺的事情,你们都难以逃脱责任,都要被送到大理寺问审。”外人没把咱们打倒,反倒被自己人捅了一刀,教出这样的女儿,他的半世英名差点毁了,左相府也差点因她陷入危机。刚才皇帝陛下在场,他不好当场发作,一直忍到现在。右相秦瞻一直堵住他想要说出口的话,若不是后来二皇子夜希炎那一番救场的话,恐怕左相府今日没这么幸运。
“人可以不聪明,但不能蠢。蠢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作聪明。”冷钧清挨个扫视过去,这话是对她们四人说的,语气里带着警告。
“谨遵父亲大人教诲。”众女点头称是,至于这番话听进去多少,就不知道了。
冷钧清挥了挥手,各位小姐慌忙从低气压的前厅离开,冷千兰走过冷千黛身旁时,不屑地翻了一个白眼,在耳边轻声细语。“四妹妹,可要管住自己的嘴巴,不然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皇帝陛下走了已经多时了,左相冷钧清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大人在忧心什么,按照陛下今日所言,应该是站在您这一边的。”管家刚命人把前厅重新打扫一遍,恢复原状,走过来时,便看到自家大人在前厅来回踱步,皱眉沉思。
“陛下从来不会站在任何人一边,他只会站在事实和利益一边。”左相冷钧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古人云:伴君如伴虎,所言非虚。
“有什么区别吗,老奴不明白,大人您是清白的呀,所以自然是在事实这一边了。”管家心里有些困惑,官场上的事情好复杂,原来表面上的和实际上的差得太远。
“我是不是清白的,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陛下说了才算,今天并不能排除我的嫌疑,只是证据不足而已。”冷钧清摇摇头,事情如果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陛下此行,目的是恩威并重,赏花时就说得很清楚了。花用得好能救人,用得不好会害人。二皇子很明白陛下的意思,帝王之术在用人,草木无情,臣子不分好坏,只看忠心,所以陛下此话是在提醒,也是在警告。提醒大臣们,不要忘记了当今圣上是谁,他还健朗呢,神智清明,不要现在就想着另谋新主的事情。当然也在警告我,以及其他一干大臣,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下场如同此花,灰飞烟灭。”
此时,左相冷钧清终于明白,离开后园时,陛下看他的那一眼,里面包含的意味深长的潜台词。
前厅微风吹过,吹落柳树上的一片叶子,冷钧清忽然觉得有点冷。
落雪苑里,冷千薰坐在桌子旁,啃着一个苹果,绿漪在给她捶肩膀。“这里,还有这里,再重些。”无玄老人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排队等待着绿漪的服务。
“今天气氛真是紧张呀,言语谈话之间刀光剑影,对峙交锋之间暗流涌动,还好最后结果是有惊无险,所以左相府这是躲过了一劫?”没想到右相大人气势汹汹地来,最后灰溜溜地走了,案情并没有什么进展,依旧是证据不足,凶手逍遥法外。除了左相冷钧清这个嫌疑人外,并没有其他可疑的嫌犯,今天陛下那番话,明显有袒护包庇左相府的意思,这个案件调查至此,进入了一个瓶颈状态,需要另外找一个突破口,不然很难找到凶手的。
“我看未必,君心难测,虽然左相冷钧清今日躲过了一劫,但还是会在皇帝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在无玄老人看来,所有皇帝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生性多疑。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摇摆他们心中看法,可能今天敬你如山,明日就恨你入骨,至于左相府未来的命运,就看冷钧清的表现了。
“师傅,你不知道,今天又有人把主意打到你亲爱的徒弟身上来了。”她今天只是去打个酱油为什么她不找麻烦,总有麻烦来找她,躲都躲不开。还能不能让她当一个安静的美少女了,唉,实现不了人生目标的冷千薰表示很苦恼。
“真是胆大包天,连我的徒弟也敢欺负。活得不耐烦了吧”无玄老人怒火中烧,一拍桌子,挽起袖子,就要出去和人拼命,被冷千薰和绿漪联手拦了下来。
自从无玄老人收冷千薰为徒以后,所有的东西都是给她最好的,从来舍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虽然冷千薰幼时比较凄惨,有师傅以后,也算是在万千宠爱中长大。在无玄老人眼里,冷千薰就算彪悍狂妄的样子也好看,怎么看都是自己徒弟最顺眼。自己的徒弟值得让众人仰望,膜拜。
“今天皇帝陛下,又给我拉了一点仇恨值。”她只是去打个酱油,充个人数而已,也能被点名表扬了。虽然她知道自己天生丽质难自弃,举手投足间的魅力挡都挡不住,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被认出来。看来还需要更低调啊!
按这些天收到的刀子眼的数量来看,过不了多久,将会有个大招向她袭来。为什么这么想着,反而觉得有一丢丢兴奋呢,一定是这几天太无聊了。不行,她要找点事做,明天和绿漪去逛街吧。
“听说城西新开了一家糕点铺,绿漪,咱们明天去尝尝吧。”
“在哪里?在哪里?我也要去。”本来无精打采,懒洋洋趴在桌子上的无玄老人,听到有吃的,就瞬间恢复了活力,一蹦三尺高。
“师傅你就不要去了,我怕人家糕点铺的老板娘,见了师傅玉树临风、英姿飒爽、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面庞和身姿,就走不动路了,还会耽误师傅大人您品尝美食,这样就不好了。您想吃什么,我给您老人家带回来就行了。”难得听到冷千薰夸奖他,无玄老人不禁有些飘飘然。三下两下就被冷千薰哄的服服帖帖,把要跟着她们出去的事情忘到了脑后。
没想到冷千薰第二天不仅给他带回来了,还附赠了一枚唇红齿白的小正太。后来有传言说,那家店的生意后来很红火,因为大家以为这是为了推广糕点,推出的新活动。当然传言只是传言而已。
天辰皇宫,凤栖宫~内,皇后娘娘秦玖姝懒洋洋地倚在卧榻上喝美容茶,右相秦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发一言。二皇子夜希炎在一旁,一个一个地剥葡萄吃。
“二皇子是不是该对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做出解释。”右相秦瞻开口质问,语气里难掩怒气,下午的挫败还如一片阴云在他心头笼罩,挥之不去。他把自己的身体,深深地埋进了椅子里,背着光的身形在阴影处模糊难辨,更显得表情晦暗不明。
二皇子夜希炎神色从容淡定,丝毫不像是个被质问的人。修长的手指,灵活的摆动,晶莹剔透的葡萄被他剥去了紫色的外衣,露出了绿色的果肉,夜希炎安静地吃着葡萄,丝毫没有感受到对面皇后和右相摄人气场,所带来的压力。
“母后不明白炎儿你,今天为何帮他们说话?”皇后秦玖姝激动地开口,脸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仿佛坐在她对面的那个人,不是她的皇子,而是投靠敌国的叛徒。秦玖姝眼神里充满愤怒、怀疑、还有些许憎恨,握着茶杯的手,忍不住颤抖,指尖因为过度用力,变成了白色。
“你可知道左相冷钧清代表的不只是冷家,就算他冷家是清白的,不敢对四皇子下手。不代表他背后之人没有这种想法。你也知道的,大皇子夜希翼的正妃是冷钧清的嫡长女,冷钧清的妹妹瑾妃冷瑾伊也早已和贵妃结为一党。而贵妃阮怜思素来与我不对盘,甚至可以说是明争暗斗十几年。就算冷钧清没有作案动机,但阮怜思没有这个想法,我是丝毫不信。”皇后秦玖姝说起贵妃时,脸色更加阴沉,那些暗潮涌动不见天日的岁月,那些勾心斗角机关算尽的时光,都离不开这个人的名字,她们都恨对方入骨,如今二皇子夜希炎,帮了左相,就相当于帮了贵妃阮怜思的忙,也就是走到了她的对立面,怎么能不让她七窍生烟?
“可怜你四弟依旧躺在寝宫,生死不明。如今真凶却逍遥法外。你今日所作所为,实在令母后和秦大人寒心。”皇后秦玖姝痛心疾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靠在躺椅上休息,像是累极了。
“母后息怒,右相息怒。”二皇子夜希炎淡淡开口,低沉有力的声音,奇迹般地缓和了空气中的些许躁动。
“儿臣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这个案件的疑点刚刚已经说过了。您想想,这么复杂的一个案件,怎么会这么快找到凶手。我想可能有人故布疑阵,使我们陷入被动。幕后之人一定是知道我们和左相水火不容,所以故意设计此局。想让我们感情用事,被仇恨和忧虑蒙蔽了头脑,从而忽略了真正的凶手。”二皇子夜希炎娓娓道来,话语就像袅袅的茶香,飘散在空气里,让人感到清新舒适。
“自以为大哥志大才疏,不足为惧。不是四弟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三皇子夜希远不显山不露水,这种敌人才可怕。”二皇子夜希炎话锋一转,把矛头指向了三皇子夜希远,成功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到了别人那里。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如果我们只把注意力放在和左相斗争上,没有及时寻找真正的凶手,四弟可就危险了。”
“炎儿说的也有些道理,原来是这样,母后错怪你了。”平静下来的皇后秦玖姝,认认真真回味了二皇子的这番话,觉得在理,便没有再追究今日之事。
“父亲大人,你有何高见。”皇后秦玖姝转头看向秦瞻,想要征求他的意见。
“炎儿深谋远虑,一番言论引人深思。的确三皇子也是嫌疑最大的人之一。陛下对他宠爱有加,因为他花言巧语会讨人开心。被他无欲无求,不思进取的表象蒙蔽了,陛下的众位皇子中,哪个不想争皇位,恐怕是野心没有实力了吧。剩下有野心有实力的人里面,都是寒儿的竞争对手。三皇子夜希远的实力最强,威胁最大一点,他背后可是掌握兵权的高老将军,我们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