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如何报答
程思义冷冷地凝望着倒在血泊中的秦素恩，见她双目缓缓闭上，这才上前探了探她的气息。.然后默默起身，大手一挥将放在八仙桌上的那对玉如意扫到地上，顿时，上好的和田白玉被摔碎成一地细沙。
抬手揉了揉额头，定了定精神，这才向门外高呼，“来人！快来人！”
时间快到半夜了，凌香楠窝在小厨房里酒足饭饱，便爬在桌上昏昏沉沉地打起盹来。突然感觉自己被人使劲晃了晃，连忙起身，揉醒双眼，只见原本伺候秦姨娘的灶房丫头面色慌张，“你是二爷带过来的丫头吧！快去伺候二爷去！不好了，出大事了！”
香楠心里一沉，感觉情况不妙，连忙穿过游廊向正厅跑去，还没到门口，便见院里聚满了听候吩咐的下人，香楠再次觉得狐疑，扒开人群挤进正厅。
只见地上正中央躺着一个女人，貌似秦姨娘，身上已经盖了白布，有一郎中打扮的中年人正向坐在八仙桌旁的程思义弯腰汇报着什么。旁边，伍管家、小栓等人都在。阵势似乎不小。
“……失血太多了，已经没救了，呼吸都停了。”隐约中，只听到最后的半句。
好奇怪的现场，莫非那地上的死尸是秦姨娘？可，怎么会是秦姨娘呢？一个时辰前不还和程思义有说有笑地吃饭喝酒吗？香楠虽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没工夫多想，只想安身自保，趁人多眼杂偷偷站到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候着，却不料，程思义那厮眼太尖，一下子就发现了她，高声冲这边呵斥，“臭丫头！跑哪偷懒去了！让爷一顿好找！就说你呢，你往哪钻？！”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到凌香楠身上，凌香楠双颊立刻变得又红又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回爷的话，奴婢刚才在小厨房睡着了，得到消息马上就赶来了！”一双无辜水灵的大眼睛眨啊眨，明显还没搞清状况。
程思义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起身吩咐，“小伍，后事你来操办，小栓，你给东府那边送个信去。问问她还有没有家人，有的话就给点抚恤金。”
“是。”伍管家和小栓齐齐回答，行礼恭送程思义离开。
程思义便在众目睽睽下向外走去，香楠回过神连忙跟上，生怕慢一步再被训斥。
夜幕漆黑，月亮也躲到了乌云背后。程思义大步流星地走着，双手负后，似乎在边走边思索着什么，香楠小心翼翼地撑着灯笼，快步跟在程思义身侧。因为急于跟上主人的步伐，一不留神，香楠被脚下的石子拌个正着，一下子跌倒在地，手上的灯笼也翻了。
程思义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身边还跟着一个人，停下步子，伸手去拉地上的香楠，“你瞧你，走个路也能绊倒！自己都毛手毛脚的，还怎么照顾别人？！”一旁的纸灯笼渐渐烧得只剩架子，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是！是我不好，我照顾不好您，还净给您添乱！您干脆明日就把奴婢打发了，也省的您整天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的！”一想起刚刚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她就觉得冤屈觉得气愤。
“呦！生气了，不过说了你两句你就生气了？”不料程思义的口吻却变得油腔滑调的，似乎是有意在作弄她一样。两手趁黑更加不老实，一手挽住了她的腰，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香楠被他紧紧围在了怀中，而且几乎脸对着脸，近的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喘息。黑暗中，他的眸子越发明亮俊俏了。
凌香楠怔了怔，突然意识到自己与他太近了，立刻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爷，您快放开我，我、我不生气就是了。”
凌香楠明显是慌了神，有些语无伦次，程思义反倒觉得越发有趣，捏了捏她的脸蛋，“爷抱你是看得起你，由不得你不乐意！来，给爷笑一个！”
程思义的胳膊如钢圈一样紧紧箍在自己身上，香楠掰了半天依旧纹丝不动。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抬眸睇程思义一眼，脸上虽然强作镇定，但心里早就把他骂了个遍。奶奶的，想看笑脸去勾栏找，我凭啥给你笑一个？！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脸上却无可奈何做了一个比哭都难看的假笑，“爷，您看，奴婢笑了，您能放开奴婢了吗？”丫的，谁媳你抱啊？！我看不起你行了吧？！
程思义看着她一脸的假笑，脸上风、流不羁的嬉笑渐渐收起，取而代之的是认真的神情，“为什么让你喜欢我就这么难？香楠，我真是那么讨厌的人吗？为什么你连一个笑都那么吝啬？”
他如此认真起来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些让她措手不及。
“二爷，您这是怎么了？”香楠不禁讷讷地问，眨了眨懵懂的眸子，突然感觉今夜的他有些不大对劲。
“香楠，一直以来，我对你如何，你不会不知道吧？”程思义的手反倒渐渐放开了她。他到底想要什么，就连他自己也还有些懵懂，尤其是刚刚目睹秦姨娘的死之后，他突然感到自己的生活如此孤独，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虽然小伍、小栓都是他的心腹，但他要的不是这种下属绝对忠诚的感觉。
“二少爷一直对奴婢很好，对奴婢的家人也很好。奴婢十分感激二少爷。”凌香楠一五一十地说道，有些不敢看那双非常认真的眸子。
“既然你心里清楚，那有没有想过要如何报答我？”程思义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对她说这样的话，按理说，这些年看尽世事沧桑饱受人间冷暖，他早已练就了一颗冷酷无情的心，偏偏在这丫头前，他想卸下冰冷面具，用最真实的自己去面对她。
香楠蹙起娥眉，“二少爷，您放心，我和哥哥欠您的银子一定会如数奉还的。”
“你这丫头是掉到钱眼里了？除了钱，你们家难道不欠我别的？就说你吧，要不是我，你早不知被卖哪去了！”程思义淡淡一笑，捏了捏她的鼻尖，“你说我对你们兄妹俩是不是恩重如山！”
“二爷真是个好人！谢谢您！”凌香楠心中轻叹，作为一个穷人，能惦记的自然只有黄白之物，要不然喝西北风去么。但实际上人情债更难清算偿还，确实是让她头疼的一件事。
“那爷说该怎么办？”偏偏凌香楠不想欠任何人什么东西。
程思义成功地将话头引到此处，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却突然改变了话头，“对了，再过两天你就十五了，到时爷替你操办及笄礼，顺便叫上玉梳她们一起庆祝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