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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于暗处的飞白脸都红了。

    侍于高壑身后的伢是想提醒的,不过一想到主子恩爱等同于白嫩嫩胖呼呼的太子就不远了,又是老怀大畅,恨不得主公立时宣告退朝,抱了主子娘娘就回去恩恩爱爱滚龙榻,哪里还记得进谏君前?

    就在此时,萧太宰清了清喉咙,持笏上前,温和道:“老臣也赞同,并同今日起,严格管束族中子弟,绝不可再与民争利,辜负主公一片拳拳泽世爱民之心,有违者,除国法重惩外,一律出族,不再是我萧氏中人!”

    萧太宰的话如落雷般,震惊了全场。

    自古被逐出宗族之外,均为世人所不耻,处处行步艰难,不啻于沦落为孤魂野鬼。

    萧氏,萧太宰竟也如此支持独孤贵妃?

    “好!太宰不愧我朝第一贤臣,为国过民,不存半点私心,当为百官表率。”高壑大喜,欣慰愉悦地看向萧太宰。“来人,赐太宰羊脂白玉如意一对,赏五百金……嗯,萧妃于宫中娴雅慧秀,素来恭顺宜人,也该晋一晋位分了,便晋为淑妃吧。”

    “老臣受之有愧。”萧太宰忙谦辞。“萧妃娘娘侍君恭顺乃为本分,如何有功?更当不起这淑妃一位。”

    “太宰过谦了。”高壑满意地一笑。“孤说你们受得起,你们便受得起,就莫再推辞了。”

    “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萧太宰下跪伏地大礼谢恩。

    独孤旦的笑容却渐渐地消逝无踪,她怔怔地望着金阶上的那个人,尽管知道应该信任他,他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可不知为什么,当看见他眼中对萧太宰和萧妃那真实无伪的赞赏时,她心下不自禁地一寒。

    好像,有什么开始失了控,坠往了她不知道的方向……

    第11章(2)

    在后宫之中,晋升位分是大事,按宫律而言,帝王当夜是该在晋位的妃子殿中寝下的。

    可新月初升,高壑却仍在自己的寝殿里,有些尴尬又努力想板起脸,维持点君王的尊严。

    “阿旦,你乖,听话。”他的语气里流露出一丝忐忑小心。“太宰为官多年,于朝廷贡献甚大,今日他又站出来力挺你,于公于私,孤都不能不给他萧氏之份脸面。”

    独孤旦不作声地盘坐在矮案后,手持狼毫,默默地书写着皇贾下一步该做的步略,心中纷乱如麻,却怎么也想不出该说什么。

    “阿旦,别任性!”也想起自己近日终于定下的盘算,忍不住硬起心肠,面色沉肃,轻斥道。“难道你不明白,孤这都是为了你着想吗?”

    “您赏赐一心为公,功劳甚巨的太宰,臣妾无话可说,也不该有异议,因为这是国事,自有主公决断。”独孤旦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小脸平静中有一抹苍白。

    “可萧妃晋位,您扪心自问,真的是为了臣妾的缘故吗?莫不是萧妃侍君多年,深得您心,所以您藉这个机会荣晋了她的位分,让她距离贵妃,甚至是皇后仅剩一二步之距?”

    高壑一时语塞。

    坦白说,她所说的并非不是事实,甚至还说中了他这些天来心中所想所做的决定。

    萧妃,确实是最适合为后的贵女。

    于公,她是臣阀世家所出,知书达礼温文恭顺,乃父为太宰,为文官之首,却无涉手兵权,就算将来成为皇后母族,也只有清名而无杀伤力。

    于私,他知道萧妃是个识时务、善圆融之人,有她为后,她当会聪明得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对于他爱宠之人,她也会添三分敬畏,绝不敢背后下黑手。

    方方面面他都想好了,现在就只剩下如何说服他这个小娇娇……

    唉,看来这事对她打击甚大,连气性都给撩惹上来,少不得他得头疼一番了。“阿旦,萧妃就算日后为后,她也不敢与你争风吃醋的。”他叹了一口气,揉揉眉心,好脾性地劝道。

    独孤旦脸色瞬间惨白若纸,心霎时灰冷成了一片荒凉。

    他、他果然……他真要舍她……转封萧妃为后……

    “为、为什么?”她胸口空荡荡的,又像是被什么剐去了一大块,血淋淋地剧痛着。

    高壑见她小脸全无血色,顿时也慌了手脚,忙一把紧紧拥住了她。“好乖乖,你先别恼,你先听孤说。孤真的都想清楚了,唯有萧妃坐这后位,你才能高枕无忧,孤都是为你好——”

    “在你心里……我真的再当不起你的妻吗?!”她凄凉地望着他,苦涩地喃喃问。

    她真的后悔了。

    那日,她就不该因着恐惧和阴影拒了他的提议,她千不该万不该自以为是的亲手斩断了成为他的后,他的妻,从此名正言顺站在他身畔,与他共度白首的唯一希望。

    独孤旦,你都做了些什么?

    “主公,如、如果……”她颤生生地努力吸气,努力挤出微弱的希冀乞求。

    “如果我能当好你的皇后,如果我……我什么金山银山都不要了,我从今天起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国为民为你,我……我还能当你的皇后吗?”

    他眼眶一热,心头一酸,几乎冲动地应允了她的哀求,可在话离弦的那一刹那,又猛然想起那日她对“皇后”一位说不出的嫌恶,还有她南齐的出身,在北齐毫无根基的背景……纵然她有才有德,又如何能坐得稳这个北齐一国之后的位置?

    他不想她遭人非议为难,他只想一辈子好好宠爱着她,她手里捧着这些,便已足够了。

    有爱宠便不能有权柄,这是北齐历代君王先祖铁血的教训,就连他父皇一爱慕北魏先后至深,甚至当年最有机会夺得佳人芳心许嫁,却也因受限于这个祖宗家法严训,不得不忍痛放手。

    那日,是他昏了头,爱宠她到极致,竟一时把祖宗家法给忘得一干二净,现下冷静镇定了下来,自然不能再由得自己和她任性了。

    “阿旦,”他强忍着胸口如刀绞的心疼不舍,索性别过头去,不敢再看她。

    “总之,孤只会宠着你便是了,旁的你就不需要再操心挂怀了。”

    她被他熟悉温暖的怀抱紧环着,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那,孩子呢?”独孤旦听见自己嗓音低微地问。

    “什么孩子?”他一怔。

    “她是皇后,能名正言顺为你生子,日后她诞下的会是大儿,是嫡子,而我生的……”她痛楚地闭上眼,嘴唇青白而无力地道:“将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庶子。”

    当年,阿娘是正室,所出嫡女被宠妾的庶女生生压得不见天日。

    今朝,她为宠妃,日后所生的庶子将是皇后嫡子的骨中刺,是他们眼中最最卑微的存在。

    高壑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他心乱如麻,脱口说了一句:“她是后,所出自是嫡子,你……阿旦你得了孤全部的爱宠娇惯,孤心中只有你,难道这还胜不过一切吗?”

    独孤旦一如遭甫殛,倏地推开他,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高壑被她看得莫名心慌意乱,心虚愧疚却恼羞成怒起来,粗声粗气地嚷道:“孤并没辜负你,孤说了这辈子只宠你一人,孤会做到,当初你不也只想做孤的宠妃、甚至是奸妃吗?怎么现在倒跟孤又争起了其他?阿旦,你究竟看中的是孤这个人,还是孤这个君王的身份?”

    原来在他心里,她就是个贪恋荣华富贵,是个得寸进尺的女子,得了宠还不够,还妄想拥权……

    原来,他就是这么看她的。

    独孤旦所有的挣扎希冀盼望和痛苦刹那间全消失了……

    痛到极点,俱化灰烬。

    是,是她贪心了,是她忘却了自己初始原来的模样。

    爱仍在,却是她变了……

    阿旦啊阿旦,人怎么能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愿舍呢?

    现下,她又何须告诉他,其实萧妃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温良恭俭、宽容大度?她又何必让他明白,女人的战沉无烟硝,厮杀却只有更阴毒残忍,小蓄府已是如此,在这深宫后苑之中,面对一个身份势力比她庞大太多的皇后,只有他的宠爱,又能护持到几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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