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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追眼中泪光闪烁,“师姊……”

    容止微喘地一手抚着胸口,方要起身为莫追说几句话,月穹已一阵风似地刮到她的面前,两手捧着她的脸庞,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后,她的眼中似闪过了什么,但她随即将它掩下。

    “小妞,你真想不开的娶了我家的臭小子?”那个不要脸也不要皮的师弟……她消受得起?

    容止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嗯。”

    “委屈你了。”月穹感慨地拍拍她的肩,不一会儿,月穹速速换上了热情的笑脸,自怀中掏出本书递给她,“来来来,这是师姊给你的见面礼!”

    容止伸手接过,随意翻开一页,平铺直叙地念出书页上的某段文字。

    “彭员外低首以嘴叨走艳二娘水色的肚兜,两手下了狠劲死命搓揉着她胸前的红樱,在她受不住地娇声嘤啼时……一把将她的一双小脚给扛至肩头上?”

    “……”在场的莫追突然很想挖个地洞钻。

    “你觉得如何?”月穹笑咪咪地眨着眼,一脸期待地问。

    容止顿了顿,面不改色地评论。

    “很……出色。”他这师姊的兴趣未免也太与众不同了吧?

    “就知道你有眼力!”月穹心情飞扬地握住她日渐枯瘦的手腕,“听小八说你中毒了?别怕别怕,师姊我这就帮你瞧瞧。”一听到事情有谱了,莫追这会儿也不管那个四师姊是不是二师兄口中的家丑了,他快步过去扶着容止坐好,掏出袖中的帕巾边拭去她额上的冷汗边看向把脉的月穹。

    “如何?”

    月穹果然如莫追所料,根本就没把这点毒给看在眼底,“能解,不过解毒的过程有点长,得要有耐心才成。”

    莫追放心地吐了口大气,“能解就好……”

    “先吞了这颗药,明日我就开始帮你解毒。”月穹自怀中掏出个小药盒,取出一枚她亲制的丹药,决定先帮她修复经脉的损伤。

    容止毫不犹豫地张口服下,没想到那药入口即化,不过一会儿,她就把头垂靠在莫追的颈间,眼皮沉重得根本就睁不开。

    “小八,跟我过来一下。”在莫追把她打点好睡妥后,月穹一脸正经地朝他勾着手指。

    “师姊?”他走出内室关上房门,有些不解于她面上凝重的神色。

    她蹙着柳眉,“我怎么觉得……你家相公跟某人这么像呢?”亏这小子日夜都与容止处在一块儿,难道他都没发现吗?

    “像谁?”

    “老五。”

    莫追怔怔地站在原地,一直以来就只认眼不认脸的他,经她提醒,这才发觉他究竟忽略了些什么。

    “你这么一说,她……”他不禁开始回想起容止那张小脸蛋上的轮廓。

    月穹直接替他回答,“还真像是娇小秀气又女人化的老五是不?”打从一见面起,她就觉得容止与那个容易,不仅是名字像,就连五官也无一不像。

    他俩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很久,接着若有所思地对上对方的眼睛。

    “我记得,五师兄他……”莫追迟疑地开口。

    “有个从小就被卖掉的妹子。”月穹叹口气,一想到早些年容易为了找妹妹,找得都快只剩半条命,就打心底觉得不忍。

    “那个妹子……”

    她记得很清楚,容易是怎么再三向他们交代的,“左耳后有个红痣,颈子右边上有两颗黑痣,右大腿上有被狗咬过的叶状疤痕。”

    “她的年纪……”

    “比老五小四载,今年应是二十二岁。”

    莫追侧过脸看向内室的门扇,回想起容止是如何对待那个只是任务上的大哥燕磊,以及她又是如何不舍于她与燕磊的兄弟之情,更不要说,她是为了什么而放弃了大好年华,义无反思地入了纳兰先生的旗下,投身至内间这一个要命行业。

    他沙哑地道:“我听她说,她在找她失散多年的兄长。”

    月穹眼睛一亮,“她兄长叫什么来着?”

    “没说。”莫追的心中早与她一般笃定,“不过,我想应当是八九不离十。”

    站在门前的师姊弟俩,互看一眼后,不约而同地轻推开内室的门扇,蹑手蹑脚地来到因服了药而睡着的容止面前,先是确认过她的耳后和颈间,接着,他俩被难住了。

    看着那床盖住她周身的锦被,莫追难得有种进退不得的感觉。

    “……你掀还是我掀?”他要看了她的大腿那事情就大条了……容止若是知情,不掐死他也会打死他。

    月穹推得一干二净,“她不是你家相公?”

    “可我们又还没煮饭……”他犹推托着,在月穹一记杀人式的眼神刮过来时赶紧改口,“我掀就我掀。”

    坐在床边轻柔揭开厚厚的锦被,莫追看了看她身上那一袭男式长衫,怕她会被冻着,动作快速地拉开她的衫子,正想卷起她棉裤的裤脚时,一柄凉凉的短刀突然抵上他的腰际正下方。

    “……想让我废了你吗?”容止勉力睁开眼,火气旺旺地瞪着自家扰人清梦的娘子。

    “你不是睡过去了?”她的刀尖就不能换个地方摆吗?那个地方很危险好不好?当心她往后不幸福。

    她强撑着眼,“让你日后不能人道的这点意志力我还有。”

    莫追试图向她解释,“咳,其实我只是想……”

    “非礼一下?”很遗憾睡不饱的某人永远都只会先往最坏的方向想。

    “不,我是--”

    “猥亵赏玩一番?”她记得那位四师姊给她的睡前读物可精采了。

    莫追涨红了脸,“我哪是那种--”

    “滚,同你家师姊讨论衅书去,别吵相公我睡觉!”容止也不给他辩解的余地,挪开短刀后就一脚把他给踹下床。

    当容止翻了个身再次睡过去后,莫追一手抚着面上鲜辣出炉的脚印子,两眼对上一脸要笑不笑的月穹。

    “师姊……”

    “不用看了,那种一模一祥的起床气,就是她了。”

    闭门谢客的靖远侯府,近来安静得有些不同往常,但左右邻居皆没人上门找过原因,就连燕磊朝中的同僚也没来探望一下请了病假的燕磊。在这隆冬时分,外头纷飞的大雪,彻底的掩盖住了朝中各异的人心,也冻凉了燕磊那颗忠君爱国的心。

    很可惜容止没时间去安慰一下从鬼关门前捡回一命的燕磊,更没空跟他解释慕殇为何会在宫中安排了高手想要他的命,因月穹已经开始着手为她解毒了。打从她服下了第一剂的药引起,她不是成日都在昏睡,就是醒来一口口地吐着漆黑的毒血。

    为此,心急的莫追不只一次揪着月穹的衣领,也不只一次被月穹给揍扁扔在角落边。

    偷渡进府内,目前藏身于七公子新房中的月穹,总觉得她愈来愈不认识这个小八师弟了。

    瞧瞧,这宜室宜家的好媳妇是打哪来的呀?

    殷勤服侍自家相公吃饭、喂药、穿衣等等,事事不假手他人不说,他就连陪笑陪床还有陪睡这事也都干上了,整夜当自个儿是发热的暖炉,将怕冷又受不了解毒痛苦的容止给抱在怀中哄着,只要她不适地轻轻哼个一声,他就马上自睡梦中醒来,非要等她睡着了后才肯跟着闭眼。

    “小八,你真想带她回师门?”月穹两手环着胸,靠站在小厨房的门边,淡淡问着那个又在洗手做羹汤的莫追。

    “我都嫁她了。”莫追正熬着容止消夜该用的小米粥,在听了她的话后,他合上了大锅的盖子,蹲下身子查看底下的灶火。

    “正经些。”

    他搔着发,“没法子,谁教我遇上了?”不然能怎么办?

    月穹有些怀疑,“真喜欢她?”

    喜欢吗?

    老实说,他也不知道。

    他盯着灶中火舌舔上干柴后欢欣跳跃的火光,仿佛就像看到了,容止以往只要又给他下绊子得逞之后,她面上就会漾出的得意笑脸,而那时的她,很耀眼,也很令人难以挪开双眸。

    可自她病了后,以往曾在他俩间说来再寻常不过的一道风景,就都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回忆。

    如今的容止,不再时不时地与他吵嘴抬杠,她不会陪着他一块儿演戏,她甚至没有力气指挥他去扮什么奶娘小厮或柔儿,她变得苍白、变得孱弱,那双他总认为精明灵动的眼眸,近来,也总是沉沉地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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