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 辞职远走

    红金色的夕阳悬在地平线上欲坠不坠，欧阳岑站在透亮的落地窗前，整个人都笼罩在金色的夕阳光线中，高大挺拔的身影好似追赶太阳的阿波罗般让人忍不住以痴慕的眼光追随，一瞬都不忍错过。.

    嘟嘟嘟，内线电话突兀地响起，扰乱了这一室辉煌。

    “总裁，下班时间到了，您现在有时间和我谈一谈吗？”清雅微凉的女声从桌上的话机中响起，由不得他拒绝。

    欧阳岑转身看着桌上雪白的信笺，神色晦涩难掩，“我晚上约了明安吃饭，明天再说吧。”

    “……”电话里的女人沉默的几秒钟，在这间不满黄昏气息的宽大办公室里无限拉长，欧阳岑觉得有些喘不过气的郁怒拥堵在胸口，递这么个鬼东西给他，她到底想干什么？

    “是，总裁，我明天会早点……上班的。”冷清清的话音未落，电话里边传来嘟嘟嘟的盲音，显然是对方挂断了。

    连璧无谓地耸耸肩膀，深深地松了一大口气，环顾着呆了将近六年的办公室，所有的文件都条理清楚地摆放在文件柜里，窗明几净没有一点灰尘杂物，浅木色的办公桌上只有一盆茂密的鄙草毛茸茸地在空调的微风里颤抖，她自己的私人物品这几天里已经断断续续地搬回了家，只剩下几件常用的水杯文具之类的放在小箱子里等着被主人随身带走。.很快，这间办公室将会有新的助理入驻，角角落落里都会充满另一个人的气息，再不会像她这样板正的公式化，冷清清地只有雪白的A4打印纸摆满桌面。

    空间的秩序是，永远不缺少占据空间的物品，或者生物。

    这座城市里没有杨柳，春天即将过去时，也看不到漫天遍野的白色飘絮。

    门无声的打开，欧阳岑站在门口看着坐在空荡的办公桌上出神的女人，一时间竟然有些无力。

    “连璧，若是有时间，现在和我谈谈吧。”他不想今晚继续一个人如困兽般喝到微醺，然后躺在床上翻覆着如何才能挽留她，“告诉我你做出辞职这个决定的原因是什么？

    连璧浅浅笑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林立的楼群，“欧阳，我们认识八年了吧？”

    欧阳岑关上门坐在她对面，顺着她的目光望着对面办公室三五成群嬉笑着的女职员们，花枝招展的青春，“嗯，怎么了？突然想起这些，这么怀旧的表情一点不适合你……”

    这是他从认识她开始就欣赏她的原因之一，背负着额度不低的助学贷款，独自一人在异国求学，他在康奈尔葱绿的林荫路上看到的永远是她小跑着的背影，上课助教研究所甚至是校外兼职，有时候觉得她这样毫不遮掩的为了金钱忙碌得让人觉得厌恶。

    “呵呵，我只是难得感伤一下。”连璧失笑，瞬间就从颓废派中将自己拯救出来，按照她多年来总结的规律而言，她若是多怀旧三五分钟，欧阳岑的毒舌功能估计就要自启动了，“那封辞职信就是我难得没被强制加班的周末，难得感伤的衍生物。”

    “辞职后打算做什么？”欧阳岑挪了挪桌上的鄙草黄绿条纹的花盆，视线扫过房间角落里的收拾好的盒子，“如果你只是想要休息一段时间，可以申请年假，这些年你积攒的假期没有半年也有三五个月，收拾好心情再来上班。你不是能闲得住的个性，如果你想要换个环境，与其换一家公司重新开始，欧亚可以给你更合适的起点。”

    “我知道你一向慷慨不会亏待我，若是有需要我会毫不客气地要求你伸出援手。不过这次你恐怕帮不上忙，即便你是欧亚集团的接班人。”连璧微笑着摇头拒绝，作为多年来二十四小时随时出现在他面前的特别助理，她对他实在太过了解，从头到脚从里到外。

    “我打算结束现在混乱的生活节奏，遵循普通人的人生规律，经历人生中必定要走过的婚姻进程，体验和一个男人相知相守生儿育女的幸福。如果顺利，这件事将会耗费我所有剩余的生命，很抱歉无法继续为你效劳。”手心里躺着一串形状大小各不相同的钥匙，甚至贴心地挂着一只很像蜜蜡的透明兔子挂坠，美丽的丹凤眼中闪烁着轻松的愉悦，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沉默静静蔓延着，欧阳岑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难得的竟是无言以对了。

    光线渐渐暗下来，夕阳早已经沉入地平线下不知所踪，白天已经落幕黑夜尚未来临，天空中到处都是灰蓝色的云朵，暗沉沉的让人心生压抑。

    不知道过了多久，连璧慢慢将视线从欧阳岑那张英俊如神祗般的容颜上移开，心下暗叹，想来他是同意了的，果然这是个领导都无法拒绝的美好理由，不用和他多费唇舌真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了，她想，任何和欧阳岑谈判过得对手，无论输赢，恐怕都不想第二次面对这样一个对手……

    “如果你想结婚的话，选我如何？”

    连璧站在刚刚打开一条细缝的门前回头，看着背对着窗户的男人，阴影模糊的脸上一双狼一般闪烁着火光的双眼，顿时只觉得错愕。

    欧阳岑不着痕迹地扯起嘴角，笑，掠夺资本的最佳时机，在于重建上层建筑的间隙，推到之后或者新建之前。对于自己脱口而出的莽撞行为，心里却无论如何都有些懊恼，他一点都不想失去一个能力超群、合作多年相当默契的特助兼学妹。

    “以身相许来挽留一个员工，我只能说总裁您实在太过慷慨。将您作为一个好的结婚对象，我会慎重考虑您的提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