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书生小仙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禁反问，见过长得这么超凡脱俗的门神吗，随即又被自己逗乐了。.
她不禁回想起那几位被悍将打出落霞谷的小仙。
初次是深夜时分，小竹起夜时发现有影子在月老庙前的宽阔平地上鬼祟移动。
小竹坚称是鬼祟的，返身叫醒了玉树，二人好奇的一同前往月老庙大殿，因她们平日里居住之处在月老庙的恻殿里，去往大殿只须几拐。
等到了大殿内门时，二人偷偷掀开一角帘子，望着里面一个身影小心翼翼的四处翻看人偶。
想那偌大的大殿之上堆满了人山人海大大小小形态各样的人偶。
又因月老仙逝无人管束，平日里玉树无聊也喜欢来给凡间人牵桥搭线胡乱整来整去，此刻更是一团乱，要从中找一个人如果不知道方法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明亮的月光塞进大殿，铺了一地银色，那匆忙的显得越来越焦急的身影有一滴汗洒落地面。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
玉树忍不住打了个无声的哈欠，瞄了眼那还是乱窜的身影，纳闷看一眼小竹，见她此刻也失了耐心一脸倦色。
伸手一撩，玉树走了出去。
“你在找什么？”
静谧的夜里突然响起一句话，把那身影直吓得抖了三抖，惨白了一张脸回头，见是个美丽的女仙，顿时安心的抚了抚胸。
“请……请问这位姐姐，你是？”那身影颤着身问，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我是谁不重要，你为什么在这里？”
那身影见玉树只是询问语气，并无怒气，当下放宽了心，往月光处一站，现出了样貌。
“我是前不久刚上来天界的小仙，来此地只为找一找我在人世间的妻子。”他语气诚恳的禀明了来意。
玉树皱了皱眉，看着来人秀气的一张书生脸，那身上的仙气只隐约可见，看来却是真的刚升仙不久，只是既有仙质，为何做出此等偷摸之事。
“你即以升仙，凡间一切皆已经无关紧要，何必如此执着，更何况……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是有犯天规的吗？”
那书生小仙一听，凄惨一笑。
“那又如何，升仙本不是我所愿，奈何天命弄人！”
还有人不想做仙人的？玉树第一次听到，这人倒稀奇，顿时心中对他的警惕放松了些。.
那书生小仙走进了些，欠了欠身子一脸期待道：“姐姐可否帮助小仙？”
“你回去吧！”
玉树毫不留情回道，语气却已经缓和许多。
书生小仙一愣，看见一旁小竹也走了出来，似乎下了重大决心般沉了沉眸子。
“既如此，你们也无需管小仙了，小仙今日是一定要找到我那妻子的。”
那时的玉树，还没有下凡去历劫，但对于人间情爱总是知道一些，书生小仙对妻子的执着可见他对妻子的情深，让玉树莫名的有些感动，到底是怎样一种情感能让一个人如此念念不忘。
于是，她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只要你不弄乱这里，不带走任何一样物品，那你就自个找吧。”
玉树兀自回头准备回去睡觉不管书生小仙了，也自动忽略了一脸惊讶的小竹。
第二天玉树去看时，他还在大殿埋头苦找。
第三天依旧。
第四天玉树照样歪在槐树下乘凉，那书生小仙黑着双眼飘到她们面前，噗咚一声跪下了。
“姐姐可否告知如何寻觅之法，我实在找不到了。”
玉树脑中警铃一响，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缓缓起身看着面前装得如此纯善的小仙。
“敢问是哪位大仙把你接引上天的？”玉树不想打草惊蛇，笑着道，“可真是个糊涂的大仙，你如此深的尘缘，怎就把你给弄了上来。”
书生小仙先是一愣，接着又苦笑，道：“是孤笑仙人接的小仙。”
“哦，原来是他，难怪，都说孤笑仙人有怪癖，凡是自己看中的有仙胎仙质的凡人，不管如何都会把他请上天来收为门下。”玉树了然道。
“正是，大仙说在下曾七世为僧，一心向佛，德高望重，修为深厚，只须再历一世情劫便可忘却人间俗世，脱离尘世枷锁，修为仙人。”
“小仙并没有这些妄想，在凡间时只一心想和妻子白头到老，如今这样分离，小仙心里也很痛苦，但小仙并不怪罪大仙此举，只是如此相隔心中始终无法放下。”
“你既如此想，是最好的，不知你那妻子走时可知你要化作仙人。”
“知道的，我二人也是抱头痛哭一阵，只是天命难违，望她在凡间平安过完这一生。”
书生小仙娓娓道来，诚恳的眼里慢慢现出一丝疑惑，不知玉树与他闲聊如此何意。
小竹听到此时，也察觉出不对，静静的退了下去。
玉树往前面断崖处走了两步，看着对面倾泻的瀑布思考着如何应对。
“姐姐，在下只是想知道那凡间妻子如今过得如何，并无他想，只因在下与那妻子伉俪情深，如今分离多时，心中实在想念。”书生小仙在身后继续诉苦。
“那大殿上，实在太多小人偶了，小仙确实找寻不到，还望姐姐成全小仙的一点心愿。”
玉树背对书生小仙静默不语，心中却念叨着，她和小竹看起来真像是那种可以随便坑蒙拐骗，单纯天真，说几句话就信的小仙俾吗。
为何他能如此大胆开口，她住在这里的消息没有谁知道真实情况，莫非他以为她们是这里打扫庭院的小婢。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衣服，绿衣裙罗，中等布料，难怪他会误会。
但凡在这天界有身份地位的仙子，大抵不爱这种绿怏怏如菜叶般的色彩，就连侍女都不喜，可偏偏她最钟爱，且她的衣裳一概绿色，青绿翠绿各种绿。
书生小仙见玉树半天不语，忙喊了两声姐姐。
“你可知，你哪里说错了吗？”
玉树转身，冷下了一张脸，眼里有丝丝锋芒。
孤笑仙人确实喜欢擅作主张把有仙胎仙质的凡人接引上天，但这擅作主张却不是对接引之人，孤笑仙人从来都是爱从中作梗后让那凡人心甘情愿升为仙人。
比如，留恋尘世繁华不肯走的，他就把你拥有的一切都变成虚无，让你从天边掉落泥底，尝尽那人间世态炎凉，心无留恋。
比如，对凡间名利权欲有执念的，他会在最短的时间满足你，让你失去活着的目标，生无可恋。
比如，要历经爱恨情仇的，他会让你爱的人狠狠背叛你，你恨的人最后变成最亲的人，让你爱无可爱，恨无可恨，一生了无生趣。
某种意义上，孤笑仙人做的事情有点像司命星君，改变他人的命运。
事实上，孤笑仙人也正是司命星君的门下，专门负责这种具备升仙资格的凡人的命运之事，而且诸如上类种种，都是呈上司命，由司命手中的命运之笔一笔定下的。
据说孤笑仙人深得司命星君的欢喜，玉树听闻此时，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真是物以类聚。
而所有升仙凡人，最后无一不是心甘情愿的来到天界，对人世再无留恋，更无执念。
玉树回想四天前自己那个决定，觉得当时一定是睡眠不足导致的。
所以书生小仙刚才的一番话，简直是漏洞百出，胡乱瞎扯。
面前的书生小仙听此一句，也不再装苦情脸了，眼里渐渐清明冷情起来。
“姐姐，不如你就告诉我吧。”
玉树眯了眯眼，心道不告诉他难道他要用强的？
“你要找谁，不如让我来帮你找吧。”
玉树微笑，循循善诱。
书生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笑了笑摇头答：“我要找的这个，倒不是凡人，只是你知道了对你不好，不如你就直接把那寻觅之法告诉我好了。”
“不是凡人？”玉树低眉，咀嚼着这句，脑中飞快的转着，月老庙里除了凡人之情事，还有这天界仙人的，莫非他要找哪个仙子的？
“你也只是个小小打杂仙俾，我并不想与你为难，我只要找到了便离开这里。”
玉树心道，果然是这样，无奈叹了口气。
告诉他自己不知这寻觅之法是不可能了，众所周知，能留月老身边之人都是替他分担日常事务的，现下见有人在此便自然而然认为是从前之人。
可谁也不知，月老仙逝后，身边之人具遣散去当云游散仙了。
书生小仙向前踏出一步，大有胁迫之意，眼里已是不耐，那骤然出现的杀气让玉树心惊了惊。
且不说他不是她的对手，只他敢有此心思，果真是胆大妄为。
“姐姐，还是说了吧。”
玉树握了握拳，很不确定的自问，今日非要动真格么，哎，真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