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破碎

    “如果沉香喜欢，可以来我这里取。.”他清冷的目光一转，轻柔地落在她身上。

    “多谢皇兄！”沉香乐不可支答道。

    明明是他送她的画，却像是他才是那个送画人一般。

    殷之这么想着，缓缓拢紧了袖子，笑道：“太子真疼妹妹。”

    沉香一脸附和地点头，落玉目光却是一冷，他在提醒他——他只是沉香的哥哥！眸子里带着芒针，不偏不移地落在殷之脸上，殷之却是一脸的微笑自如，沉默间似乎擦出了电光火石的闪电。

    “沁荣！”沉香似乎未察觉到他们两个之间的暗潮汹涌，眼睛一亮，看到了落玉身后的沁荣，立刻撒开脚丫子过去扯着他耳朵一阵纠缠。

    “沁荣，你个王八蛋！上次玩躲猫猫你居然溜掉了！下次我和殷之再也不同你玩耍了。.”沉香大概是史上最漂亮最粗鲁的公主了。

    “谁叫你们赖账的，你偷偷帮着殷之，告诉他我躲在哪里！”沁荣和殷之长得有三分像，一双眼睛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性格却是天南地北，殷之性子沉默隐忍，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小狮子，沁荣大大咧咧，爱调戏漂亮的小宫女，简直就是花花公子的胚芽。

    “我没有！”沉香瞪大了眼睛说谎，面上浮起一层浅浅的红晕，理直气壮。

    一旁的宫人们都被这一对蓄宝给逗乐了，一扫方才的沉闷气氛。

    春日里百花齐放，冷暖适宜，却有些潮湿闷人，沉香生了场风寒，一连几日都不见好转，气得太子直想把太医院烧了。

    “你们这些个太医连小小风寒都医不好，要你们做何用？”落玉负手而立，脸上阴霾一片，暗沉的脸色直逼人心，虽尚未弱冠，那眼神便有如地狱里的罗刹，望得人不敢直视。

    太医诚惶诚恐叩首地答道：“公主感染的不是普通的风寒，寒气侵体，只怕又食了些与身子相克的食物，才导致高烧持久不退。”

    太子脸色阴沉，哪里容得他们这番狡辩，阔袖一挥，不耐道：“滚。”

    众人皆惊皆惧，连忙齐齐告退。

    落玉踱步行至床沿，紫纱帐内暗香浮动，小小的影子躺在内里，面色潮红，小小年纪便出落得惊为天人，扇一般地浓睫柔柔覆盖着，不时得一颤，犹如一只受惊的蝴蝶，惹人怜惜。

    她张了张嘴巴，蹬着被子，梦里也不得安生。

    他无奈吐出一口气，纤长的双指挑开绞纱帐，握住了她的小手，一只袖子替她拭去额间汗珠。

    “殷之哥哥……”

    只听她温柔地吐出这两个字，带着轻柔可爱的颤音。

    他一僵。

    撤去了片刻的温暖，他压抑着内心的狂涛骇浪，转身，留下一室香。

    白影远去，她忽地睁开了眼睛，一行清泪自颊边徜下。

    ***

    盯着杯中泛起涟漪的美酒。

    眨眨美眸，一叹。

    抬起头往某个方向望去，落玉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庞沉入眸底。他一双黑宝石般的眸子望着她，平静又安宁的样子，却令她阵阵发寒。

    他终是在乎她的，看她夺目璀璨，看她被众人渴望着，心中定是难受的。

    只是不知，她为何这般苦涩。

    今夜漫漫，恍无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