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水中的杀人计划
“付队长不要忘了，与请柬一起的，还有那支录音笔。若想毁掉请柬，就必须一并毁掉录音笔。然而，返回公寓的潇潇，在藏匿了衣服和请柬后，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稍一耽搁，随后离开教堂的林雨菡就会返回公寓，假如再去损毁这两样东西，根本来不及，并且，还容易引起钟海强和乐天的注意，可若是交由之后的大火，潇潇不敢保证，大火能将他们彻底毁掉，假如，剩下支离碎片，很容易被你们看出破绽。于是，潇潇干脆将它们藏到了木雕刻下面的一道暗格中。往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当你们在床板夹层找到木雕刻时，就一定不会想到，在木雕刻的下面，还会有更重要的东西。”程雅馨详细回答道。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若不是最终将凶手锁定了你，若不是考虑到你几年来辗转各处，不可能随身携带重要证据，只会将其藏在固定地点，我们也绝不可能重新搜索7号公寓102房间，最终，发现了录音笔，一并发现了请柬。”付延青如是说。
没有说话，程雅馨却不得不被付延青的推理思维所折服。
“你们多次杀人所用的剧毒氰化钾，是从哪里来的？”付延青接着问。
“是潇潇……在拍戏过程中偷取到的。”程雅馨如实回答。
“就是这部《钢铁巨人》，是吗？”拿起《钢铁巨人》的碟片，付延青认真地问。
“是。”看了一眼碟片的封面，程雅馨即刻回应道。
“根据我们之前了解的情况，由于年代戏《钢铁巨人》和民国苦情戏《灵儿》拍摄档期发生冲突，所以，边潇潇主动将《灵儿》中的‘月红’一角让于你，转而跟戏《钢铁巨人》。可实际上，事情并非如此吧？”付延青反问。
默默点点头，程雅馨已然明白，其中的隐秘，不会瞒过付延青。
“凭借恋人关系，在卢杰的多番努力下，边潇潇取得了《灵儿》中‘月红’一角，这的确属实，然而，之后发生的事情，恐怕就是你们故意为之的了。”程雅馨想的没错，对自己的犯罪伎俩，付延青早已心知肚明，“经过‘9。26’案件，你们好容易东拼西凑得来的氰化钾，便使用殆尽，然而，这种剧毒物质的杀人功效，却让你们萌生了更大的攫取欲望。可是，此类被严禁流通的剧毒物质，仅凭普通的手段，很难大剂量地获取，同时，由于‘9。26’案件，潼阳市又加强了对氰化钾的进出盘查，你们的难度就更大了。在这种情况下，《钢铁巨人》筹拍，作为一部歌颂炼钢工人的年代戏，《钢铁巨人》的拍摄背景，多半都会选择真正的炼钢工厂，而氰化钾的主要用途，正是钢铁的热处理，可以这么说，只要进入了《钢铁巨人》剧组，趁机攫取部分氰化钾，应该不是难事。另一方面，影视业是潼阳市近年来的新兴产业，为了推动影视业的不断发展，潼阳市出台了不少优惠政策，所以，凡是剧组进出潼阳，盘查也相对松懈。于是，边潇潇看准了这一时机，果断地放弃‘月红’一角，转而进入了《钢铁巨人》剧组。”
轻轻叹了一口气，付延青继续叙述，“可接下来的事情，我们有些不明白了。陈同昊的死足以说明，‘月红’这一角色，还是十分重要的。然而，依照你们的龙套演员地位，取得这一角色，并不容易，边潇潇就这么轻易放弃，她怎能肯定，剧组一定会把这一角色转让于你？假如让其他演员填充，你们岂不被动？为了攫取毒物而放弃来之不易的复仇机会，也不见得是个好的选择吧？”
“对这件事，我们在计划过程中，是非常矛盾的。”程雅馨好不掩饰地承认到，“原本，丹妮凭借《一世情缘》中‘柳清心’一角走红后，圈里就一度传出消息，说吴山导演的新作《灵儿》会启用新人，丹妮不会担当主演。试想，假如传言为真，丹妮不出演《灵儿》，那潇潇得到的角色也毫无意义。另外，假如由潇潇亲自杀死丹妮和陈同昊，就不符合我们‘交叉杀人’的原定计划。一旦姐弟二人先后被害，你们极有可能挖出当年边芸芸的事件，继而将怀疑目光锁定潇潇。正因为此，潇潇才放弃了进入《灵儿》剧组的机会，继而选择了《钢铁巨人》，去扮演一个工厂女工。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巧，潇潇刚做出选择不久，我们就获知了一个消息，《灵儿》的主演，居然还是丹妮！”
同样一声叹息，程雅馨无奈地说，“正如您所说，我们不可能为了获取氰化钾而放弃复仇，可当我们知道，不仅丹妮身在剧组，并且，她的弟弟陈同昊作为助理，也会进入剧组时，简直懊悔极了。这个时候，我才又积极争取重入剧组。毕竟，由我去杀死丹妮姐弟，是最合适不过的。可……像‘月红’这类出彩的角色，龙套演员是放弃容易再得难，任凭怎么努力，都难以获得这一机会了。于是……”
“我懂了，于是，你想到了魏平？”说到这里，付延青即刻明白了一切，“林雨菡提过，为了获取角色，你曾经试图与魏平去做交易，像齐桦那样，可结果，却是狼狈而返。”
“那……那也是做给林雨菡看的，为了表明……我的困难处境，也是为了以后的计划做铺垫。其实……正是那次交易……魏平帮我获得了‘月红’一角，但表面上，还是刘导演卖了卢杰的面子，毕竟，魏平作为梁君的情人，哪个导演也不愿公开向之示好。”程雅馨解释道。
停顿了一下，程雅馨接着说，“得到角色的同时，我还从魏平处偷取到一份《灵儿》的完整剧本，其中，看到了‘灵儿出嫁’、‘灵儿赤脚挑水’和‘灵儿被浸猪笼’几场与水有关的戏，并且，‘灵儿’和‘月红’都会出现在场景中，于是，和潇潇商议后，便决定利用这两场戏的情景，杀死陈同昊和丹妮姐弟！让他们死在水里，也能祭奠冤死的边芸芸。”
“你们打算利用《灵儿》一部戏同时害死他们姐弟？可对丹妮为何没有行动？”听了程雅馨的话，葛菲奇怪地问。
“葛警官难道忘了，一场戏没拍完，我就被逐出剧组了？”程雅馨苦笑着说。
“至少，你们成功害死了陈同昊。不过，在谈及陈同昊案件之前，我首先问一句，作案用的牡丹花瓣是怎么回事？从时间上推算，当你获得‘月红’一角时，牡丹花期已过了。”细心地付延青问。
“出于对妹妹的怀念，每年春天，潇潇都会采集一部分牡丹花瓣制作成标本。而在那年，因为我们萌生了杀人计划，所以，牡丹花盛开的时候，潇潇刻意采集了大量的花瓣，为了计划做准备。”程雅馨给出了答案。
“刚才你提到，并不确定丹妮姐弟是否会进入《灵儿》剧组，为何还提前准备花瓣？”葛菲问。
“虽然不明确他们是否会进入剧组，但我们却肯定，丹妮姐弟已经在潼阳，只要身在潼阳，我们就不怕没有动手的机会，尤其是对陈同昊，用牡丹花瓣对付他，是再合适不过了。再者说，即便花瓣派不上用场，我们不过是多保存一些花瓣标本而已，不会有多少损失，可花瓣一旦有用，我们又错过了花期，杀人机会也就错过了，得不偿失。”程雅馨如实供述。
“不得不承认，为了杀人，你们真的是准备充分啊！”无奈摇摇头，葛菲不禁说道。
“事情很明显了，在后院场景洒落牡丹花瓣，将陈同昊吸引至水缸处，再用氰化钾注射器致其死亡的，就是你，程雅馨吧？”弄清了案件前情，付延青终于触及到了陈同昊被害案的关键环节。
“是我。”程雅馨毫不迟疑地说。
“只能说，虽然你只是个龙套演员，可对于电视镜头的拼接切换，你比我们专业得多。”思及当日困扰自己，也困扰着整个一中队的“十九分钟”，付延青感慨良多，“若非怀疑到你，若非反复重新观看《灵儿》，若非重返民国影视城《灵儿》拍摄现场，恐怕，我们还不能解开陈同昊之死的时间谜题。”
轻舒了一口气，付延青接着述说案情，“陈同昊被害当日，《灵儿》剧组正在拍一场戏，即‘灵儿出嫁’，下一场戏，才是‘灵儿赤脚挑水’。拍摄第一条戏时，陈同昊等人被刘导演派往后院提前布置场景，紧接着，由于你的表演失误，导致第一条戏暂停，待丹妮换装完毕后，第二条戏开始，其间间隔十九分钟。然而，陈同昊就是在这段间隔时间中，陈同昊被人杀死在后院水缸中。可问题是，剧组中不论是谁，都没有能力在十九分钟内往返正厅与后院。因此，凭借这一点，《灵儿》剧组所有的人，就全部被排除了杀人嫌疑。然而，真相并非如此，有一个人，可以逃离‘十九分钟’的怪圈，这个人，就是扮演‘月红’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