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夜无眠

    夜幕降临，周围寂寥无声，晚风一次次与发丝摩擦。.暮色中，眼前的景色失去了原有的色彩，沉在昏暗里，仿佛在等待着黎明的救赎。月亮如害羞的姑娘，隐没在云层后，偶尔偷偷地露出一道浅淡的“目光”。

    将军已入睡，霸占了我可爱的床，而小双的小屋留于我。我认床，无心睡眠，便独自在府内转悠。

    夜无声，忆无痕，弹指一挥年华逝。曲无调，愁无言，空望明月暗自伤。谁人吟唱离别曲，述万般离别情，苦思未得梦中人，终不见花开烂漫，别梦已然留心中。

    此刻的长廊漆黑一片，望不到前方，像一条沉睡的长龙。我一步步地迈向前方，像冒险家那般，探索着黑暗之中隐藏的未知。

    忽地，有一道白色的影子诧异地掠过，在黑暗中显得尤为扎眼，风也随之舞动而来，吹在脸上一阵凉意。我的心一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它消失的地方。

    我小声嘀咕道：“夜半三更的，不会是遇见鬼了吧。我想我没这么‘幸运’，再说这里可是王府啊，挑的地方应该是风水宝地，怎么会出现那种不干净的东西呢。可能是我老眼昏花加上疲困乏力才会出现的幻觉。对，一定是幻觉，我什么也没有看见，没看见，看不见。”

    我自我催眠中，努力说服自己刚才的一幕只不过是个幻觉。可是，脚像被绑了百斤铁块，怎么也抬不起步子。心扑通扑通地直跳，都能感受到它强有力的节奏。背凉飕飕的，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汗毛一根根竖起。

    “我这是怎么了，干吗自己吓自己啊。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林暮璃，没做过昧着良心的事情，所以不信邪。我才不管刚才的是什么呢，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看吧。”我摆了摆手。

    心早已被疑惑和恐惧占满，还有一丝好奇掩藏其中。.其实很想侦查那白色影子的真身，但我的胆子还未练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地步。虽然以前一个人窝在家的时候，会挖几部恐怖片看看，刺激刺激心脏，可那是有心理准备的，知道电影里演的都是虚假的，靠着阴森的背景音乐和突然出现的血淋淋镜头营造的氛围，看多了有了免疫力，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可怕之处。若是这样的剧情真的出现在身边，不吓死才怪，最妥当的举动便是有多远躲多远，于是我转身往回走，嘴里哼起歌。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歌声在耳边荡漾，在寂静的夜色中突显的特别清晰，而哒哒哒的脚步声，成了歌曲的伴奏。我加快脚步，像进入了龟兔赛跑的时间，卖力地前进着，深怕后面有不知名的物体追逐而至。

    夜更深了，无尽的黑暗笼罩着大地。回屋的路何时变得如此冗长，怎么也走不到尽头似的。心还在慌乱地跳动，眼睛无意识地看着地面。

    “咦，刚才是不是有什么情节被我忽略了啊，好像谁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不会是我神经过于紧绷，产生的错觉吧。”嗖地，我停下脚步，愣愣地瞪着前方，就是不往回看。记得有人说过，半夜若是有人拍你的肩膀，一定不要回头，不然后果自负。

    天呐，什么世道，莫非真是冤魂索命么。我扪心自问，这辈子可没犯什么罪，既没杀人放火，也没抢掠拐骗，凭什么碰到这档子事。坚决不信，坚决否认，好人有好报，灾难自会消。

    “碰什么碰，碰一次当是空气，碰两次当是错觉，碰三次就是你不对了。事不过三知道么，有本事直接拿命，何必一次次拍着别人的肩膀吓唬人。不管你是饿死鬼，吊死鬼，还是什么鬼，本大姐都不介意。横竖都是死，不如来个痛快。”我咆哮道。

    我想我是吃了豹子胆了，竟然在此大声叫嚣，这回不死也得死了，鬼可是最不好惹的。我全身开始发毛，腿发软，身子一下子沉了许多。刚才高亢的自己不知淹没在了何处，只剩一副轻飘飘的躯壳伫立不动，等待着“审判”。

    但是，许久未见有何动静，周围还是一片静谧。心翻腾地厉害，恐惧感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越是平静越显得诡异。我仍然没有移开步子，竖起耳朵，敏锐地注意着身旁，怕漏了关键的声响。

    等了一会，依然毫无动静，我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神经质了。

    “算了算了，不管了，姑奶奶走人了，是你自己错过的，不要赖我不给你杀我的时机。”我对着空气说了一通。说完，踏着步子向前走。

    不知怎么地，走了没几步，又出现了刚才的情形。难道鬼也喜欢捉弄人不成，我心里怒了。

    “喂，我警告你，别当本姑娘是你消遣的玩具。不管你有什么冤情或是怨念，别找上不相干的人，不知道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吗。该干嘛干嘛去，别在我周围晃悠，我铁定不是你要找的主。”

    怒气冲昏了头脑，不经大脑思考，我脱口而出几句木头木脑的话。而后又发现，我正双手叉着腰，眼睛死命地瞪着，嘴巴撅得很高很高。

    呀，我在发神经还是脑子短路啊，这样的境况下，不撒腿逃跑，还站着对看不见的不明物体发火。黑线一道道的挂上额头，心里默念，我绝对不是活的发腻，也不是想撞在枪口上，原谅我吧，放我走吧，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的，就当什么事情也么有发生过。老大啊，请你离我远点吧，小女子对你的如此“殷勤”可承受不起。

    当我过于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时候，那不明物体不甘示弱地又拍了我一下。我实在忍无可忍，转头看向身后，看看传说中的鬼是何等模样。

    “啊……”一个拖长的音从我口中传出。一张看不到五官的脸出现在我眼前，被黑夜衬托得无比阴沉。一身白衣飘飘然，衣摆随风起伏，白色与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的瞳孔在放大，惊恐的神情无限扩大，脚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却“啪”一下，整个人跌坐到了地上。

    “那个……你……你……究竟是……人……还是……鬼……”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话，颤抖的语调透露我内心的恐惧。

    一声笑破空而来，钻入耳朵，让人不寒而栗。除了那声笑，再无其他回答。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鬼魅一般的声音突然冲击到耳畔，眼前的影子一下子隐没在黑色中。

    月光毫无征兆地在此时倾泻而下，照亮我苍白的脸，思绪抽离大脑，手脚开始微微僵硬。舌头像被打了结，怎么也发不出声音。风袭来，吹起额前的碎发，我揉了揉发疼的眼睛，轻声对自己说道：“不是真的，我只是在梦游而已，睡一觉醒了就没事了。”

    机械式地走回屋子，无力地倒向床，眼睛不敢闭上，怕一闭眼便会浮现那张骇人的脸。刚才的一幕幕在脑海旋转，压得我有些透不过气。我宁愿相信那是个人，也不愿承认那是鬼。

    也许只是蒙着脸所以在黑夜看不见面容吧，也许只是戴了个面具为了掩人耳目吧，也许只是无聊的人开得无聊的玩笑吧，也许只是我高度紧张引起的幻像吧。我抱着几个不相同的猜测，坠入了梦乡。

    原来夜可以如此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