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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老乞丐

    半边天空浮云朵朵,柔风起,鸟儿振翅飞。.

    “蓝蓝天空,太阳公公,小狗追着小蜜蜂,夏天的风,催着我走入梦中,我看到七彩的天空。绿绿的松,白白莲蓬,空气中有香香的梦,夏天的风,催着我走入梦中,我看到爸爸妈妈在梦中,我做着甜甜蜜蜜的美梦……”我哼起歌。

    小双静静地听我哼唱,学着我的样子,张开手臂,来回转圈。之后,你一句,我一句,上演着我们两人的舞台剧。

    “好狗不挡道。”不知从何方冒出这句粗暴的话,打翻了我心口的愉悦心情。

    我不暇思索,气愤地回道:“怎么的,姐姐我就是要挡你道,奈我何?”

    回头一看,并未见说话之人,四处张望,依然无所获。

    “小双,我是不是耳朵不好使,幻听了啊,明明听见有人说话,怎么见不着人?”我向小双投去疑惑的眼色。

    “小双举双手保证,绝对不是小姐幻听。确实有说话声。”

    巷口无人,巷尾甚远,那么声音从何而来呢,莫非是另条小道传出的声音么。

    “小双,咱们去那条小道瞧瞧。”

    转弯,脚步停下。眼前出现的情景便是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一边,马车前一老乞丐坐地上,身体颤抖,衣衫褴褛,布满老茧的手中拿着一只褪了色的碗,碗口带着一个小缺口。

    “识相的快点滚蛋,少在这里装疯卖傻,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头发杂乱,满脸污垢,一身臭气,人不人,鬼不鬼,乞讨个什么劲。我呸。”车夫口中骂人的话一句接一句,末了还嫌恶的往老乞丐身上吐了口唾沫,眼神充满歧视,仿佛眼前的老乞丐是瘟神降临,很煞风景似地。

    周围围了几个看热闹的人,有的人眼里透着怜悯,有的人眼里露着讥讽,有的人则是不屑,却不见谁上前劝阻,任由车夫对老乞丐指指点点,脏话连篇。

    “自己还不是别人家养的一条狗,在这里显摆个什么劲,果然是狗眼看人低么。.狗尾巴收好,早点回去洗洗睡吧。”

    我走上前,扶起跌倒的老乞丐。我实在是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把戏,无论贵贱,都是人,何必如此把人踩在鞋底下,不留一些余地。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么。

    “岂有你个小娘们插嘴的份,少管大爷们的事,还是回去捏捏针线绣花去吧。”

    “绣花你个头。姑奶奶我就爱管大老爷们的事,怎样?”斜眼看他,完全是鄙视他的姿态。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这是你该管的事吗,与孩子到一边玩泥巴去。”他鼻子哼着气,凶道。

    我差点眼皮向上翻,对他是彻底无语了,什么人啊这是,明明自己也是没有地位的主,偏偏还瞧不起别人来了。世态炎凉,恶狗当道啊。

    “你凭什么嚣张,你有什么资格叫嚣,主子没教你做人的道理吗,跑腿的就该有跑腿的样,再怎么装也装不出主人的样。有本事就不要帮人打工,翻身做地主。”

    “你……”他被我的话气得吹胡子瞪眼。

    “怎么着,未饱读圣贤书,缺词断句,接不上话了啊?”

    看他一副吃瘪的样,心里舒畅了许多。小样的,和我贫嘴,简直是不自量力。

    “等一下,这样拍拍屁股就走人太没有道德心了吧。至少给老人家道个歉,补偿点银两才行。”

    我拦住了他的去路。

    “不要得寸进尺,要不是我家主人不想与你们这等俗人一般见识,我早要你们好看了。”

    “要什么好看,又不是开染坊染布料的。骂不过小女子就想溜,岂能那么容易。犯了错误,就该为此担当责任,一走了之非大丈夫所为。但若你想自动列入我们小女子的队列,那我就无话可说,自行给你让路。”

    “小路,你就认个错,把钱给他,赶路要紧。”马车上的主人终于发话了。

    只见车夫的额角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却碍于主人的话,只能不甘心地甩下银子,轻声说了句“对不起”便扬马而去。马车越行越远,最后化为汹点,随后埋没在小道尽头。

    风夹杂着尘土一吹而过,只剩车轮碾过的淡痕。人群看完戏早已散尽,而我站在原地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嘴里念道:“算你走运溜得快,不然告诉王爷,把你个坏嘴猴子抓去蹲大狱。”

    “小姐莫为了这等小人生气,气伤了身体可不值得。”

    听了小双的话,我气消了大半,弯腰拾起躺在地上的银两,轻轻地放进老乞丐的手心。

    “老伯,您没事吧。买些吃的,早些回去吧。”我礼貌地说道。

    老师一直教导我们要尊老爱幼,于是乎,我这个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当然要极力做到。要是婷和雅看见刚才的画面一定会说我多管闲事,惹麻烦上身。她们对待这些问题的态度便是“好人难做,难做好人,好人不得好报,好人不长命,所以眼不见耳不闻,一切无视之”。

    “子沁,子沁。”忽地,老乞丐一把拉住我的衣袖,激动万分,嘴里不停念着一个名字,眼中含着痛苦以及依恋。

    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老是被人拉住袖子呢。难道我的袖子裹了蜜糖有甜味不成。

    “老伯,您认错人了,我不是子沁,我也不认识叫子沁的。”

    看着他灰头土脸,裤管一只长一只短,鞋子破了底,差点以为他神志不清,幸好眼睛清澈有神。我注意到,他的视线是落在我戴着的镯子上,那个是老婆婆送的翡翠镯子。

    “您是不是认识这镯子的主人?”

    他使劲地点头,手更紧地抓着我的袖子。

    “这是我上山烧香的时候,一个老婆婆赠予我的。这个镯子背后有什么故事吗?”我边说边观察着他的神情。我发现,他看镯子的眼神很温柔,很深情,好像这镯子是他的恋人一般。

    他缓缓开口:“我与子沁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由于门不当户不对,她爹爹不同意这门亲事,硬是要将她嫁于他人。她死活不依,甘愿与我私奔,从此浪迹天涯。但是,事不如愿,被她爹爹发现了此事,将她关了起来。她爹爹对我说,若我得不到功名便不得与她相见。我并未寒窗苦读,怎能考取功名,他只是故意刁难,让我知难而退罢了。当时正值战乱,于是,我决定参军,奋勇杀敌,为国效力,抱着能成就功绩的期望而奔赴沙场。临行前,得到应允,便与她相见,将传家宝送予她,并答应她,取得胜利回来后就风风光光地迎娶她。却不知,杀场险恶,我遭人陷害,成了叛贼,侥幸逃脱一死。之后便到处躲藏,苟且偷生,为的只是见她一面。可是,造化弄人,她最终嫁为他人妻,而我只是个逃犯。”

    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回望只是徒增伤感。错过的,丢失的,遗憾的,放弃的,那些沉在心底却无法忘却的过往,有谁想真正经历。每个悲伤的故事背后,总有许多泪水相伴,总有许多辛酸的历程,无论是故事的主角还是故事本身的情节,都会让旁观者有所感触。

    原来这镯子蕴藏了那么深的情,珍藏着那么多的思念。

    我伸手脱下镯子,小心地递给他。他只是望了我一眼,并没有收回。

    “这镯子意义非凡,本不是我该拥有的。还给您,我也安心。对了,我记得老婆婆说过,她每月十七都会去云仙庙上香。你们之间可能存在着某些误会,还是当面说清楚吧,也好解了心结。”

    “姑娘,谢谢你。今日若不是遇见你,我不知会变何样。我定会去找子沁的。姑娘你真是大好人,活菩萨,你一定会找到如意郎君。”他笑着说。

    果然是青梅竹马,说的话如出一辙。什么破如意郎君啊,我才不媳。

    “走了走了,老伯后会有期吧。”我怕他会说出更离谱的话,于是与之告别。

    他挥手,拿着镯子,知足地笑着离开,想必他此刻的心是温暖的。希望老婆婆和他再次相遇是好的开始。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终究有一个故事可以打动人心而完美谢幕吧。

    “小姐,小姐,想什么呢,我们是不是该回府了,王爷该担心了。”小双的双手在我眼前晃荡。

    “走吧。回府咯。”我蹦蹦跳跳,拉起小双奔跑起来。奔跑的感觉很惬意,心也跟着一起雀跃地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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