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谁是那颗龋齿（六）

    虽然半夜折腾了一会儿，陆之珩还是像往常一样，七点就起床了，洗漱之后，他推开客房的门，果不其然看到陶乐把被子抱在怀里，一条腿大喇喇地横跨过被子，砸吧砸吧嘴睡得正酣。.

    陆之珩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流露出了多么温柔的笑容，他走过去，把被子从陶乐怀里扯出来，抖开之后盖在陶乐身上。房间里开着空调，温度还是挺低的，他怕陶乐着凉。

    陆之珩自己吃了面包牛奶之后，一看时间还早，索性从冰箱里拿出仅剩的小半碗肉丝，剥了个皮蛋，打算给陶乐煮皮蛋瘦肉粥。皮蛋瘦肉粥做起来简单，耗时也不长，陆之珩看时间差不多之后把电饭锅切了保温，留给陶乐起床后吃。

    他拎着西装外套在玄关处换鞋，然后从旁边的柜子上拿出车钥匙，打开大门，扶着门框犹豫半晌，重又关上门，脱掉皮鞋，把车钥匙扔回到柜子上，边往沙发走，陆之珩边给徐莽打电话：“我今天不去公司了。.”

    “让我猜猜，是不是陶乐那丫头在你那儿？”

    陆之珩走到沙发上，一根手指扯松领带，没接话。徐莽从小学就跟他混在一起，后来又一起创业一起度过最艰难的阶段，徐莽了解他，更了解他对陶乐秘而不宣的心思，当然陆之珩也从来没想过要瞒着徐莽。他来S市为了什么，徐莽从来没问过他，但心里比谁都清楚。

    “阿珩，不是我说你，我们来S市都一年半了，你还没拿下陶乐，真搞不懂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停，不要再说了。”陆之珩头疼地按住太阳穴。徐莽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这么说，他每次听到的时候都有种羞涩敏感的初中生被朋友逼迫向初恋表白的窘迫感。

    徐莽还不放弃，“你平时不是果决得很吗，怎么一碰到感情上的事这么优柔寡断。”

    “你不懂，我不是优柔寡断……”陆之珩往深里想了想，发现不怪徐莽不懂，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楚，不过他实在不想也不习惯跟徐莽谈论这种话题，直接说，“今天你帮我那边看着点，催一下市场部的新活动策划，让他们下班前做好放我办公桌上。”然后不等徐莽回话就挂了电话。

    陆之珩叹了口气，双手垫在脑后仰面躺在沙发上。

    什么时候喜欢的陶乐，陆之珩自己也不太记得了，当年因为家庭变故，他职校毕业之后直接和徐莽一起去了离家两千多公里的Y省，刚刚成年就要面对来自生活和社会的压力，不可谓不辛苦，那段时间，他累得什么都想不了，想不了自己的现状，想不了自己对陶乐的感情，想不了父亲的死，他像一头沙漠里踽踽独行的骆驼，只知道闷头前行，看不到前路，也不敢回望曾经过的荒途。

    等他终于有勇气回头看，等他终于走出那段过去，他想要的陶乐却已经变成了别人的女朋友。

    他曾有过扔下Y省的一切冲到陶乐身边的冲动，被徐莽劝阻了，两人喝了一夜酒，徐莽以为陆之珩已经打消了那个念头，没想到第二天酒醒就发现他不见了。

    陆之珩消失了几天之后又回到Y省，对于那几天的见闻绝口不提，后来再也没提过要去S市。

    直到陶乐跟Chris分手，他才毫不犹豫地扔下Y省的一切，来S市从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