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无言尽，发配怀柔
落梅下，水珠已经凝成霜冻。仿佛泪滴滴在了林昭音的心上。曾经的自己天真的以为自己是女中诸葛，如今却连一个人都无法保全，嘴角勾起了凄惨的微笑，她低低的说道：“为什么，我记不起小时候的事情，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突然觉得大脑疼痛无比，她痛苦的垂下了眸。也许真的要去做一些牺牲才能换回什么吧。我终究不再是孝子了。
四周梅香浮动，林昭音没有察觉到四周杀气渐重。不经意感觉到身后似乎有响动。刚刚转过头去，却发现一道箭矢闪着白光飞过，林昭音一转身，躲开了箭矢，低低的在心中问道，是谁。
刚刚惊魂未定，却发现眼前又擦过一道箭矢，怎么回事？不会是楚小姐设的局？她的心思照理没有这么狠毒，喜欢来阴的呀。沉思之间的林昭音没有意识到眼前九根连发的箭矢，回神的时候，她长年平淡的脸庞上惊现出花容失色的模样。看来是逃不开了，她打算干脆直接在这里认命得了。突然，一道黑色的影子飘过，几根箭矢立刻在剑光下掉转了方向，最后一根箭矢却带着光向她飞来，他看见了这幅景象，一把冲过来用手抓住了箭矢，箭矢穿过了他的手间划过了一道深深的伤痕，血从他的手中缓缓滴了下来，他蹙了蹙眉，闭上了眼睛，手中紧紧抓住着刚刚的那根箭矢，林昭音一惊，还没有来得及走上前，只见皇上，林贵妃双双走来。林昭音的眉毛一抖，很快恢复了震惊，她福礼道：“臣女参见皇上，参见贵妃娘娘。”
“怎么回事？”皇上淡淡的说道。
林昭音婉转的笑着说道：“皇上，今日臣女在御花园中赏梅时，突然遇到了许多箭矢，多亏了太子殿下相救。在此谢过太子殿下了。”
“昭音，你说错话了。”姐姐有些焦急的提醒了她。
林昭音突然如醍醐灌顶一般，他如今已经被废了，自己竟然还叫他太子殿下，林昭音慌忙的跪下说道：“皇上恕罪，臣女无不敬之意。”
皇上明显有些恼怒，他恼怒的说道：“朕之不孝子萧逸轩忤逆圣意，私自出入东宫，着发往怀柔，赐毒酒。”
“皇上，不要……”林昭音要起身阻止，却被他一把用手挡住。
“还有你，林昭音，不要仗着朕对你姐姐的宠爱胡作非为，好好和你姐姐回去吧。你们之间，不可能。”说完他淡若轻浮的拂袖而去。
林昭音不想再给姐姐惹麻烦，只好忍痛不再去追寻。看着他从容不迫的跪下笑道：“儿臣谢过父皇。”
林昭音转过身去，不想再看，姐姐一把抱住她，而她却跪下来哭道：“姐姐，妹妹这辈子从来没有求过你。求求你救救他。”
来人已经把药酒送到他的面前，他缓缓起身，一把扶起了她说道：“起来。”
她不能拒绝，他笑着说道：“别哭，我还是喜欢你坚强的样子。”
“我不能。”她死死的咬住嘴唇。
他定定的望着她说道：“你必须能。”
说着，他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缓缓显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转身离去的时刻，他与她擦肩而过，她的耳边响起淡淡的，低沉的声音，让她的心一下子安慰了；“昭音，如果有一天，你不再能看见我的微笑，那么请你记住今天我的微笑。”
林昭音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怎样的颤抖：“你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回答，淡淡的拂袖而过，看着宦官手中端着的毒酒，他伸手要接过，打算一饮而尽。林昭音清晰的看见了他转过身去，不愿让她看见自己的样子，林昭音缓缓走上前，镇定了自己的声音说道：“殿下，等我。”
她的脑海里飘过了那常常看见的梦境，是关于苏冉公主的，她在梦境中一袭青丝长裙，神色高远从容的说道：“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答话，径直喝下了毒药，然后转身在月下离去，她知道他不想让她看见他狼狈的样子，她没有跟了上去，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在月下格外的清晰。
林昭音淡淡的站在原地，抑制住泪水，故作镇定的问着姐姐到：“姐姐你为什么会和皇上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有，他，他真的会死吗？”
“昭音，你冷静一下，他不是你的全部，你还有姐姐Ｊ上早就想要除掉太子，你无能为力的。今日你不必和姐姐回去了。好好和他道别吧。说不定这是你们的最后一次了……”姐姐的声音越来越低，林昭音知道事情不好，她笑了笑，红晕在脸上骤然出现。她从第一次见到这个疯癫太子的时候。她就对他产生了一种不言而喻的熟悉感。
突然，听到一阵悠长的叹息声：“看来他们还是逃不过。”
林昭音仰起头，笑了笑，记得自己年年梦境的结束都是伴随着悠长般的风铃声：苏冉公主，他还在等你，你呢，你忘记了你的誓言……
林昭音经历了这场风波正心力憔悴之时，楚玉凤却姗姗来迟，她傲慢的看着她说道：“林昭音，有什么方法你快说。”
林昭音忍痛缓缓抬头，看见了楚玉凤的脸庞上如何都隐约不去的焦急，林昭音如今才深深体会到楚玉凤的焦急，她缓缓说道：“楚小姐，此次皇上关键还忌惮大将军的权利与如今支持太子的偏向。太子方面文官已经很多，但若是加上大将军这个武官。皇上怕皇位不保。只要大将军肯向皇上表态支持四皇子，一定不成问题。”
“可是，林小姐，我爹的那个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楚玉凤的语气似乎多了一些真诚。
林昭音淡淡的，拉住了她的手说道：“请你转告大将军，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楚玉凤点了点头，离去的时候，她想要说些什么似乎总是没有说出来，林昭音冁然而笑对她说道；“你的心意我知道。”
她犹豫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她玲珑一笑，声音如珠玉掷地般清脆：“你很像当年的我。你长大一些后，会知道的。”
北风萧萧，林昭音不知道该去哪里，她在半路上却发现了半夜受诏进宫的玄云，他被特许能在宫中乘车，一时间荣宠至极，无人侧目。
林昭音望着车轿迎面而来，顿时有些发愣，打头的人喝道：“是什么人，竟然在我们大人的面前挡车！”
林昭音想了想，突然笑了，笑的风轻云淡，并没有任何让开的意思，驾车的人还是在她的面前稳稳的停了下来。驾车的人证想对林昭音咒骂一句，可是轿子中那边熟悉的声音传来：“住嘴。”
只见玄云缓缓从轿中走出，抱歉一笑说道；“原来是林小姐。”
“啊，是我。”林昭音冁然而笑说道：“参见大人，几日不见，大人已经今非昔比了。”
“小姐，请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行吗？”
林昭音叹了一口气，突然想到了人世间的无常，她淡淡一笑说道：“玄云，其实人世无常，我知道你真的是有你的难处。所以我不来阻止你做些什么。我还是相信你。向他一样永远相信你。”
玄云幽幽的望着前方的宫城说道：“知我者，林小姐也。”
林昭音突然笑了，她摆了摆手说道：“玄云，什么知我者，不知我者，我们有太多的无奈都不能说，谁有能真正的懂得自己呢？真正懂得自己的，或许只有自己。”说完，她又顿了顿说道：“说不定，其实有时候，我们连自己都不懂自己。不是吗？”
“你今天似乎有些反常。”玄云低低的问道。
林昭音侧眸望向着宫廷的深处说道：“因我就是拘束的太久了，想疯一回而已。”
说完，她转身消失在了御道的尽头。
林昭音这次打算赌一把，赌一赌这位皇帝的舐犊之情究竟有多深。
要去哪里呢？她望着深黑色的夜幕说道，如今他大约已经要离开宫中了吧。看着远处的高墙，是皇宫的城楼，她不知为何的向上走去，也许我们还能再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