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华灯初上，张扬略带微醺，双眼直直的盯着李珊珊的照片，眸子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寂寥。

    照片里，李珊珊明眸明眸善睐，一张勾人的脸上写满了说不尽的幸福。那是李珊珊和张扬度蜜月时，张扬拍的。斯人已去，旧影成空。半卧着的张扬脑海里不断闪现着李珊珊的音容笑貌，一切过往就好像是昨天一般。他多想这是一个梦，多想一觉醒来后什么也没发生过，自己还是慵懒的起床，看着李珊珊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走过去给她一个拥抱。可是现在呢？现在房间里空荡荡的，独留下他一个人。

    这死一样的寂静最终被电话铃音打破，张扬下意识的去找自己的电话，他的心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希望打来电话的是李珊珊。他迅捷的跑到电话前，拿起听筒。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男声，“您好，请问张总在吗？”

    张扬略显失望，却不动声色的说：“是小李吧，找我什么事？”

    秘书小李略带歉意的回答：“是这样的张总，我想和您确认下明天的行程，打您手机没人接。”

    张扬这次的态度有些不耐烦，用少有的命令口吻说：“替我取消了这段时间的回忆和出差，明天的出差你让副总替我去，我会和他打招呼的！就这样吧。”说完也不等小李搭话，就挂断了电话。

    当清晨的阳光洒在床上时，一副邋遢像的张扬从一堆易拉罐里爬了起来。昨夜他似乎喝了不少酒，双眼红红的，一双眼显得略带呆滞。

    今天张扬准备去公司安顿一切，之后就去美国找李珊珊。刚进办公室，直觉就告诉他，他又要费上一番口舌了。公司里的几位元老正正襟危坐的在他的本办公室里等他。

    张扬是个很注重礼节和辈分的人，几位元老是和前总裁，他的岳父李嘉骏一同创业起家的。因此张扬平日里见了他们都客客气气的叫上一声叔叔或伯伯。可今天，他很焦急，所以进门后并没像平日里那样谦逊，只是草草的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开始拨着电话。

    在一旁等待的元老中有一位实在忍不住了，用手按掉了张扬的电话，阻止了他的拨号。老人和张扬对视了几秒，随即说道：“你急匆匆的是要干什么啊？我们听说你推掉了所有的工作，连去准备新产品的发布会都推给了别人。你到底怎么了？”

    张扬略显无奈的说：“没什么的，我有些家事而已，您放心吧，公司的事我会安排好的，几位就安心吧！”

    张扬心里已经明白了这几位此行的目的了，很简单，只为了解自己的动向，而且可能会阻止自己的一些行动。所以他不想多和他们说什么，此时的张扬就好像是一条狗，一条盯上了一块肉的狗，谁阻止它去叼那块肉，它就要咬谁。

    坐在一旁的另一个老人站了起来，对张扬说：“我们前不久听到了些传闻，好像是说你们小夫妻俩闹了别扭。但年轻人要以事业为重，在这时候儿女情长是要误事的！”

    张扬显得有些压抑，事实上他的确有压抑的理由，最近他已经被琐事纠葛的够久了。如果说原先他还被某些东西牵绊，那么在经历了林子涵一事后，在李珊珊出走以后，他早已看清了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

    张扬明白，和这些人费再多口舌也没有用，他追求的和他们根本不一样。说他冲冠一怒为红颜也好，说他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也罢，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定要追回李珊珊，把她拉回自己的身边。这种感觉其实很微妙，以前李珊珊在的时候，他从来不觉得自己那么在乎她，虽然自己关心她、虽然自己爱她，但却从来只觉得保护好她、爱她是一种天职。而现在，他觉得李珊珊是他的另一条生命。

    张扬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忽然严肃中带着冷淡的回答：“杨叔严重了，我知道杨叔是公司的老员工，所以关心公司的事也无可厚非。可是。”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可是我们将心比心的想想，如果我连自己每天朝夕相处的妻子都不在乎，那么，你们还敢让我管理这里吗？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

    杨姓元老似乎有什么想反驳的，只是才吐出了“但是”两个字来，就被张扬打断了，张扬继续说道：“但是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们放心我绝不会让公司垮掉，我会尽快回到正轨，所以我的事，希望各位不要插手，谢谢了！”

    说完以后，张扬向着几位元老们一一鞠躬，眼神中透着恳切，也透着决绝。就在元老们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几个被张扬约见的高管正在门外等候着。

    张扬说了声“进”，又对几位元老说：“我还有会，几位请先回去吧，过了这阵子，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我会给各位一个说法，请各位安心！”

    几位元老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但却不又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悻悻的离开了。而张扬也回到了办公桌前平复了下心神。

    在交待好了公司的事务以后，张扬并没多做停留，锁好了办公室，就径直离开了公司。走出大楼，清风迎面而来，张扬觉得自己似乎获得了新生一样。这么久以来，一直是李珊珊为自己默默付出，现在自己终于可以去为李珊珊付出了。

    在深圳的一家麻将馆里，一个一身笔挺西装的男人出现在了这里，这个人就是张扬，他来这里，并不是想做最后的放松，而是来找黑中介的。

    因为没订到最近去美国的航班，所以他选择了做点什么。这几天里，他已经走访了不止一家黑中介了，不明内情的，还以为这是哪个分局的干警呢。他的目的简单而直接，他太了解李珊珊的性格了，所以他必须证明自己和林子涵的事，是自己被林子涵算计了的结果。通过之前的调查，他已经知道了一些关于林子涵的事，包括请私家侦探的事，所以，他决定找到那个给林子涵介绍侦探的家伙，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些调查自己的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连日的调查后，他终于如愿以偿的找到了想找的人，并买回了林子涵陷害自己的证据。在张扬看来，即便这些东西无法佐证什么，至少可以为自己的决心作证。

    远在大洋彼岸的李珊珊此刻其实生活的很纠结。一方面，她很担心张扬，而另一方面，她始终无法忘记林子涵的事。独在异乡的李珊珊每天的时间多数都在想关于张扬的事，有时候咒骂张扬几句，有时候担心张扬的生活状况。

    李珊珊最近去医院检查时，医生告诫过她一定要尽量减少情绪波动，可她虽然很想克制，而且每天都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想张扬，但却从来没兑现过这句话。她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是在为张扬而活的，似乎自己这辈子注定了要担心他、照顾他一样。虽然才离开他不久，自己却像个丢了玩具的孩子一样，没着没落的。

    李珊珊是个比较重视感情的女人，这一点没人会怀疑。可正因为她的重感情，才让独在美国的李珊珊越发的孤独寂寞。有时候，李珊珊会去唐人街转转，以此缓解一下乡愁，；有时候李珊珊会选择去幼儿园或孤儿院。李珊珊觉得多去唐人街找些深圳或两广的人聊聊天，多在一起呆呆，自己会减少点对家的思念。但李珊珊万万想不到，她的这种行为刚好给张扬找她提供了契机。

    其实李珊珊动摇过，想过回去找张扬，可要强的性子让她无论如何也没法做出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继续回到那个环境里继续生活。刚上飞机的时候，她问过自己，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走？是为了张扬这个“陈世美”吗？还是为了自己的颜面？或者是因为林子涵？

    李珊珊最近经常听《后来》这首歌，她觉得歌词写得很对，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既然张扬不珍惜自己，自己也就没必要贴过去了。如果李珊珊知道张扬此刻正在不辞劳苦的收集证据，只为见面时不至于无话可说；如果李珊珊知道张扬为了她推掉了所有工作，只为早日见到她；如果李珊珊知道不熟悉英语的张扬为了表示真诚，居然在学英语，并做了长期寻找的准备；或许李珊珊会不顾一切的回到张扬身边，或许她会放下一切。

    半月后，张扬终于收集好了一切信息，但签证却依旧没能下来。无可奈何的张扬最终选择了一种自己看来都有些疯狂的法子——偷渡。

    张扬一面托人继续办着签证，一面联系了黑中介，准备找时间偷渡去美国。

    不得不说黑中介的效率绝对要比大使馆快得多，距离找黑中介才过了两天，他收到了出发的消息。

    黑夜里的海面显得十分的特别，张扬在甲板上看着远方，那是美国的方向。多年以后，一部叫《中国合作人》的电影上映了，里面的主人公说自己有一颗美国心。张扬此刻或许也有一颗美国心，那颗心里装着整个美国。在一个有九百六十二万九千零九十一平方公里土地面积的国家，在一个有三亿多人口的国家，想要找一个人是多么的困难，只有试过的人成知道。张扬没办法没有一颗美国心。在踏出国门的时候，他就决定了，哪怕是找遍全美国，他也要找到自己心中的那个女人；为此他办的是外出务工的签证，也因此，他的签证迟迟没能下来。

    就在张扬在海上吹着海风独受相思的时候，李珊珊在美国终于遇到了一个熟人，曾经公司的同事，美国人nna。

    再次与nna相逢是在唐人街的一家古董店，最近李珊珊迷上了写文章，为了充实自己，她偶尔会去那里找些新奇的东西，看着古董，想象着那些物件曾经主人的故事，对于一个独在异乡的孕妇而言，其实还是蛮有趣的。

    对于一个孕妇而言，安静和安稳是她们最需要的。最近李珊珊的腹部又大了一圈，似乎开始有些焦虑了。她始终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在为什么感到不安，她努力克制，让自己不去想张扬，最终她终于成功了，现在她已经没那么频繁的想张扬了，只是多了一个习惯，一个睡前看相片的习惯。

    她临行前带走了一册影集，现在这册影集成为了慰藉她的唯一工具，每天睡前她都要看看自己曾经有多美，当然她看的最多的那种还是自己的婚纱照，因为那里有一个叫张扬的男人，站在她的身边。她始终忘不了拍婚纱照的那天，那天她早早就到了影楼，而张扬迟到了，那天下着蒙蒙细雨，张扬满脸狼狈的跑进婚纱店。

    事后张扬也承认，那天的确有些仓促。但李珊珊始终觉得那天自己很有安全感，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张彩票终于被兑奖了一样。

    nna现在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她和李珊珊相遇那天，李珊珊隆起的肚子成为了她关注的焦点。这个美国女人没有关注李珊珊为什么来美国，也没关注为什么李珊珊会独自一人；她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没有问，只是一个劲儿的讲述着养胎的要领，搞得李珊珊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李珊珊在美国找到的唯一一个能把她的记忆拉回几年前，拉回公司的媒介。所以李珊珊虽然曾经和nna并不熟悉，但却仍旧每天都会去找nna聊天，逗逗nna的小儿子。据nna说，那家古董店是她现在唯一的寄托，她的中国丈夫在和她离婚后留给她的唯一财产。

    nna对待婚姻并不是很着重，虽然不像有些西方人一样戏谑，但也没有东方人那般重视。她的洒脱让李珊珊有些羡慕，并幻想着过些日子，自己的小宝贝出生以后，自己也会变得洒脱随性。

    张扬在海上漂泊了一阵子，最终终于到了美国。这是他第一次独自来美国，他出行前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这么窘迫的时候。自己的电话到了美国以后就成了废品，不纯熟的英语让他出了不少丑，最终只能找了个华裔向导来和他一起上路。

    最近的美国街头，经常有两个亚裔男子四处乱转，遇到人就拿出照片来询问。有不少人怀疑中情局已经有亚裔特工了。这两个人正是张扬和他的向导。

    最近一个月，张扬始终在纽约徘徊，但他始终没有收获，虽然偶尔会有些收获，可也只是些曾经出现，或者是眼熟之类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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