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半月后，张扬终于收集好了一切信息，但签证却依旧没能下来。.无可奈何的张扬最终选择了一种自己看来都有些疯狂的法子——偷渡。

    张扬一面托人继续办着签证，一面联系了黑中介，准备找时间偷渡去美国。

    不得不说黑中介的效率绝对要比大使馆快得多，距离找黑中介才过了两天，他收到了出发的消息。

    黑夜里的海面显得十分的特别，张扬在甲板上看着远方，那是美国的方向。多年以后，一部叫《中国合作人》的电影上映了，里面的主人公说自己有一颗美国心。张扬此刻或许也有一颗美国心，那颗心里装着整个美国。在一个有九百六十二万九千零九十一平方公里土地面积的国家，在一个有三亿多人口的国家，想要找一个人是多么的困难，只有试过的人成知道。张扬没办法没有一颗美国心。在踏出国门的时候，他就决定了，哪怕是找遍全美国，他也要找到自己心中的那个女人；为此他办的是外出务工的签证，也因此，他的签证迟迟没能下来。

    就在张扬在海上吹着海风独受相思的时候，李珊珊在美国终于遇到了一个熟人，曾经公司的同事，美国人nna。

    再次与nna相逢是在唐人街的一家古董店，最近李珊珊迷上了写文章，为了充实自己，她偶尔会去那里找些新奇的东西，看着古董，想象着那些物件曾经主人的故事，对于一个独在异乡的孕妇而言，其实还是蛮有趣的。

    对于一个孕妇而言，安静和安稳是她们最需要的。最近李珊珊的腹部又大了一圈，似乎开始有些焦虑了。她始终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在为什么感到不安，她努力克制，让自己不去想张扬，最终她终于成功了，现在她已经没那么频繁的想张扬了，只是多了一个习惯，一个睡前看相片的习惯。

    她临行前带走了一册影集，现在这册影集成为了慰藉她的唯一工具，每天睡前她都要看看自己曾经有多美，当然她看的最多的那种还是自己的婚纱照，因为那里有一个叫张扬的男人，站在她的身边。她始终忘不了拍婚纱照的那天，那天她早早就到了影楼，而张扬迟到了，那天下着蒙蒙细雨，张扬满脸狼狈的跑进婚纱店。

    事后张扬也承认，那天的确有些仓促。但李珊珊始终觉得那天自己很有安全感，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张彩票终于被兑奖了一样。

    nna现在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她和李珊珊相遇那天，李珊珊隆起的肚子成为了她关注的焦点。这个美国女人没有关注李珊珊为什么来美国，也没关注为什么李珊珊会独自一人；她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没有问，只是一个劲儿的讲述着养胎的要领，搞得李珊珊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李珊珊在美国找到的唯一一个能把她的记忆拉回几年前，拉回公司的媒介。所以李珊珊虽然曾经和nna并不熟悉，但却仍旧每天都会去找nna聊天，逗逗nna的小儿子。据nna说，那家古董店是她现在唯一的寄托，她的中国丈夫在和她离婚后留给她的唯一财产。

    nna对待婚姻并不是很着重，虽然不像有些西方人一样戏谑，但也没有东方人那般重视。她的洒脱让李珊珊有些羡慕，并幻想着过些日子，自己的小宝贝出生以后，自己也会变得洒脱随性。

    张扬在海上漂泊了一阵子，最终终于到了美国。这是他第一次独自来美国，他出行前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这么窘迫的时候。。.自己的电话到了美国以后就成了废品，不纯熟的英语让他出了不少丑，最终只能找了个华裔向导来和他一起上路。

    最近的美国街头，经常有两个亚裔男子四处乱转，遇到人就拿出照片来询问。有不少人怀疑中情局已经有亚裔特工了。这两个人正是张扬和他的向导。

    最近一个月，张扬始终在纽约徘徊，但他始终没有收获，虽然偶尔会有些收获，可也只是些曾经出现，或者是眼熟之类的信息。

    如果是一个正常人，只会把纽约作为一个调查对象；而得到了这些信息，而且有些神经质的张扬已经认准了李珊珊就在纽约，他决定要在这里住下，慢慢寻找李珊珊。

    某天，唐人街的一家古董店里迎来了这样一位不速之客，他是一个略显沧桑，蓄须的亚裔男子，这个人和平时来的客人不一样，他的眼神并没在一个个摆件上停留，而是直直的盯着人，每一个人，他的眼睛像猎豹一般，不肯错过每一个目标。

    这个男子正是张扬，最近张扬很憔悴，很沮丧，他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不是找错了，他在想自己为什么过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李珊珊。

    说实话他其实动摇了，每天回到旅馆，他都在想，自己究竟会不会一辈子都找不到李珊珊。他在想自己多么愚蠢，居然会把这么重要的人丢掉。

    就在张扬四处张望的时候，一个女声在他的耳畔响起。“sir张！”

    这种称呼是张扬来美国以后很少听到的，他愕然回头，看见的正是nna。

    nna对张扬报以微笑，而张扬则对她说了句“见到你真好！”

    张扬或许想不到，见到nna的好绝不只是嘴上说说的，还有实质的好处会让他得到。

    nna把张扬请进了另一间房间后，两人开始里攀谈。

    nna一便弄着茶具，一边说：“我就知道一定会见到你的！”

    张扬显然没有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只是客套的说：“你倒是有先见之明啊！”

    nna耸了耸肩，说：“我哪里有什么先见之明，我这是推理，前不久我见到了姗姗，所以我觉得你一定也在美国，只是我们没机会见面而已。”

    听到姗姗的名字，张扬感觉自己像是被炸雷劈了一样。李珊珊，这个他寻找了多时的女人，这个他魂牵梦绕的名字。在漫漫寻妻路上，他虽然没找到自己的老婆，却找到了自己的心的方向。

    张扬一把抓住nna，急切的问：“姗姗她现在在哪？我找她很久了，你能带我去找她吗？”

    虽然nna很诧异张扬的举动，但还是答应带他去找李珊珊了。

    今天的天气很冷，张扬被nna带到李珊珊现在寄居的地址以后，却发现李珊珊不在，于是只能选择独自等待下去。

    nna离去后，张扬的心里涌现了无数种可能，比如李珊珊见到他后会一言不发的走开，比如李珊珊会愤怒的打他一顿，或者李珊珊会热泪盈眶的冲过来抱住他。虽然张扬想了很多，但归根结底，张扬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找到李珊珊以后，再也不放走她。

    张扬希望给李珊珊一个惊喜，所以特意跑去了花店买了九十九朵玫瑰，李珊珊以前最喜欢玫瑰，所以张扬特意去买了，并不因为玫瑰浪漫，只因为这是李珊珊喜欢的。

    今天李珊珊去了医院做复查，回来的路上，李珊珊无聊的很，只能踩着地上的雪，慢慢的走着。就在她离家已经没有多远的时候，她忽然驻足，因为不远处的一个男人吸引了她，那个男人正是张扬，那个李珊珊绝不可能认错的人，那个让李珊珊心痛不已、爱恨交加的男人。

    李珊珊不顾自己的身体快速的向家里跑去，而张扬自然不会看不到前面的那道倩影。下过雪的地很滑，张扬手捧着玫瑰，尽力保持着平衡，习惯了中国南方气候的他，对于雪天有些不大习惯，但他此刻却没心思想气候。他担心自己是眼花了，他担心那抹倩影会一闪而过，从此再不出现。当李珊珊进了楼道以后，张扬和李珊珊就这样被一扇铁门所隔离了。

    捧着玫瑰的张扬大声的喊着诸如“珊珊，我是张扬，开门好吗。”一类的话。可李珊珊此刻却始终不肯给一点回复。

    李珊珊再度陷入了纠结，这个男人居然追到了美国，自己是不是该就这样原谅了他，跟他回去呢？还是去和他说清楚，从此一刀两断？

    爱情的力量在于，它可以把任何智者变成蠢材，把简单的事变得复杂起来。

    张扬在外面的呼喊，李珊珊不是没听见，她偷偷的趴着床，偷偷的看着张扬，心中似乎还有一丝窃喜，心里不住的对自己说，你看他还是在乎我的，他离不开我。

    盯着张扬的李珊珊，眼眶不觉湿润了，张扬好像瘦了，张扬憔悴了，张扬黑了，这些变化，李珊珊都看在眼里，她觉得这一定是张扬为了她吃苦受罪而造成的。有那么一会的工夫，李珊珊险些去开了门，险些就这样把张扬放进来。

    都已经走到了门口的李珊珊盯着一门之隔的张扬，忽然又一次想到了林子涵。想到自己不知情的岁月里，张扬可能也有过这样等林子涵，求林子涵的经历。想到这里，李珊珊再次放弃了。

    回到房间，李珊珊冲着镜子，对自己说：“李珊珊，有点儿骨气！如果这样你就低头了，那你还有没有自尊了！不能给他开门，离开他我不是一样活得很好吗！”

    房间里天人交战的李珊珊并不知道，此时张扬的喊叫、张扬的执着并没能达到预想的效果，既没法给自己解气，也没法帮张扬进门。相反，这样的行为最终给张扬带来的却是一场灾祸。

    李珊珊所住的小区，几个热心的业主听见一个亚裔男子在说着一串串的外语，冲着楼里乱喊。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些疑惑，当下便决定了报警。

    十多分钟后，张扬被警察带到了警署，当然这一切李珊珊是不知道的。

    一个中年警察用十分浓郁的乡土口音说着英文，大意是“你在做什么，你是谁，拿出你的证件！”

    张扬莫名其妙的被带到了警署，心里如何想得到是为了什么，只以为是因为自己没有签证，所以才被抓。而中年警察的发问，他这个半吊子英语的水平又怎么会听得到呢。二人陷入了一阵混乱的对话，双方都无法细致的理解对方的意思，最终张扬只能选择用纸张来沟通信息。张扬在纸上写了句“我们用写的吧！”

    警察无奈的接受了他的建议，双方很快就解决了问题。处理方法很简单，在张扬的要求下，警方联系了大使馆。

    次日清晨，一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大使馆工作人员来到了警署，领走了忍受了一夜美国拘留的张扬。

    张扬很拘谨的对大使馆说明了情况，而在大使馆的帮助下，本来应该被遣送回国的张扬，得以留在了美国，原因很简单，在张扬走后，张扬的签证已经下来了，只是张扬没有带在身上，而美国的入境记录也没这个人；大使馆的人感于张扬为爱付出的努力，决定帮助张扬一次。

    就这样，张扬利用向美国申诉的这段时间，得以留在了美国，不过大使馆的人说过，他只有一周的时间，一周后，他绝对会被遣送回国。

    李珊珊发现张扬不在了，是房东来了解情况时的事了。房东对李珊珊问，“今天好像来了个疯子，你没被吓到吧。”

    李珊珊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并没多说什么，倒是房东自己把张扬被抓的事当做冷笑话讲给了李珊珊。

    得知张扬被抓，李珊珊连想都没想就去了警署，可到地方时，张扬早已去了大使馆。通过这件事，李珊珊忽然又一次心疼起了张扬。

    回家的路上，李珊珊依旧是踏着雪，只是这次她若有所思，她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原谅张扬。一方面，张扬能来美国，就已经表现出了自己的诚意，另一方面，自己虽然不愿接受过去的事，可那些事毕竟发生了，谁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张扬和李珊珊的再次相遇，还是在李珊珊的楼下。李珊珊刚刚从警署回来，就被等在那里的张扬堵了个正着。李珊珊想要回避，可张扬却堵住了门。

    李珊珊有些气愤的说：“你能不能像个男人，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就不能让我好好过日子吗！”

    张扬一脸的忧伤，对着李珊珊说：“我这次来就是来道歉的，我当初真的不知道你有了我的孩子，如果我知道，根本不会”话没说完，李珊珊就把他打断了。

    李珊珊怒不可揭，“根本不会，根本不会什么，如果你有考虑过我，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还有什么好说的！现在你给我让开，不然我就报警！”

    张扬有些扭捏的说：“只要你肯原谅我，想报警就报吧，我、反正我今天才从那里放出来！”李珊珊故意装作不明就里，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同时还有些心疼张扬，可表面上却没有一点表现。

    最后张扬怕伤到李珊珊的胎气，只能把李珊珊放进了房间，可自己却被李珊珊锁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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