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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接风

    许正豪回王城的速度比云裳预期的还要快,当然他对云裳的在乎程度,也要比云裳认为的重要。那样一个宛若神邸又单薄羸弱的女子,独自应对朝堂上老谋深算的众多官员,又是在王权新旧交替之时,各方势力还不足够平衡,她的景况该是如何的步履维艰。

    许正豪身在边陲,心中时刻惦记的只有云裳。是以战报捷传虽假以他人之手,与好友的书信往来中,却无一不是八百里加急,无一不提及女王陛下。他奋不顾身的浴血奋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出生入死,是为了守护的是谁的江山。

    铠甲未脱,佩剑未摘,甚至女王有命许将军的战马可以行至宫门,他就那样一骑绝尘的飞奔到宫门。

    直到勤政殿的大门缓缓打开,这一刻这个惯了征战沙场的男人,心中的激动忐忑不亚于当日勤王护驾。

    当那个埋头案牍之中的人缓缓抬起头来,如花笑靥翩然一展的时候,他只觉得天地间的一切都是黯然失色的,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上,唯独存存在那一个人,以一种悲天悯人的姿态。

    “臣许正豪,参见女王陛下!”声如洪钟嘹亮在正殿之上。

    “快快免礼平身!”面带笑意,云裳站起身来,向许正豪走来。

    还是那样蹁跹的身姿,被宽大的王袍衬托的更加纤细,堆起的奏章,快有这个女人身高。

    自己回来晚了,在她四面楚歌的时候,让她只身面对。现如今王城稳定,陛下又以科举之制选举了能为自己效劳的心腹,天下初定之时,他却以有功之臣的身份回来领受嘉奖,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保护。

    云裳故交重逢的笑容刺得许正豪眼睛生疼,心里的自责又多了几分,面对前来搀扶自己的手,心虚的向后退了一步。

    许正豪心中所想,云裳哪里知道,还以为他仍然不肯原谅自己,以为他是如旁人一样鄙弃自己的手段。尴尬的收回手,自嘲一笑,“许将军一路辛苦,还是早早回府邸休息,庆功宴是在五日后,本王已经准备好为将军接风洗尘,还请将军务必赏光。”

    冠冕唐璜的话,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生生拉远,许正豪的身体一震,再抬头时,云裳已经掩了自己笑的苍凉。果真是众叛亲离了,现在她的身边只有袭燕始终如一。

    “既然陛下早有安排,那微臣先行告退。”铜色铠甲随着身体的行动发出哗啦的声响,大将军身上已经有了难掩的疲惫。

    日夜兼程身心俱疲,就连一直跟随他的战马都累得吃不消了。因为大将军需要善后处理很多事情,他原是要比大部队晚出发的,却硬是先到了。

    快马加鞭匆忙赶路,就是为了这仓促一眼,许正豪回到将军府只是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倒在床上便睡。

    鼾声正起的时候,将军府的大门被拍的啪啪作响,有老管家迎进怒气冲冲一人,正是腾太医。

    “腾太医这是……”腾太医,从前经常来,老管家自然是认识的,也知道此人与将军交好,可是再好的关系也不能将军才刚回来,他就深夜这样一脸怒容的闯进来吧。

    不等老管家说完,腾太医直奔许正豪的卧房,鼾声如雷还有一身的泥土味道,腾太医踹开房门索性也不关上,上前摇醒许正豪,斥退身后官家仆众劈头盖脸就是质问:“骑着高头大马跑到王宫耀武扬威一番,回到家里倒头就睡,这就是你的为官之道,这就是你的君臣之礼?从前老将军教导的礼仪规范,都被你一同扔在沙场上了?”

    久经沙场的人即使深眠,对周遭环境也有着极度的敏锐,在自己家里也不例外。早在腾太医行到房门只是许正豪就已经醒了,只是好友的怒意实在莫名其妙,于是有意装睡了一会。

    面对好友的质问。许正豪一双丹凤眼睛盯着面目通红的腾太医反问:“你胡说什么?”

    或许是好友身上还未褪尽的疲惫,让腾太医的心也软了下来,察觉自己处事是有不妥,才放松了口气说道:“陛下早早在德庆殿设下接风宴,只等你回来接风洗尘,我也一早等在那里,你倒好,不管不顾的自己回来睡大觉,叫陛下如何下的了台,你置陛下威仪于何地!”

    “什么,接风宴?不是在五日后吗?”许正豪这下也迷糊了,不解的问道。

    “那是给你的军队的接风宴,是犒赏军士的,今日的接风宴,陛下只是为了迎接她的昔日好友,对她屡次施以援手的人!”被好友的迟钝气的哭笑不得的腾太医索性坐在床边,语重心长起来道:

    “陛下命各个驿站有了你的消息立马回报,打从你离开西北,所行路线所需时日陛下早都盘算好了,所以接风宴也是提前备下了,她心里是敬你的,对她好的人,她都记得,并且回以十倍报偿。虽然没有亲耳听她说过,可是我看得出,你在他的眼里是一个可以推心置腹的好朋友。”

    看着好友一顺不顺的盯着自己,迫切的眼神示意自己继续讲下去,腾太医叹口气才悠悠开口:“其实关于王位之事,我是早就知道的,而且参与其中。”

    闻此许正豪双目一瞪,眉峰一凛,显然这句话触动了他的神经。

    “之所以这件事你不知道,是因为陛下不想你陷入两难之地,她远比你我想象的还要聪明,这一切早在我们的注意力还都在她的人身安危之时,便早有部署。当我得知一切的时候,她已经布置妥当,只需要我的配合了。

    她知你对先王的赤诚之心,也知你必不会陷她于险境,所以孤身犯险,那时候的她身边连一个可以保护安危的人都没有。”

    言及此,腾太医看向许将军的眼神,平静中带出一丝愤怒,“可是她成功了,天下被她一介女子收入手中。就是这样一个指点江山的女子,就在方才,还一个人面对一席丰盛的晚宴,一个人吃的味同嚼蜡。你到底都和陛下说了什么?”

    “我……”许正豪很想说自己什么都没说,他的确什么都没说,但心里也清楚定是自己的反应伤了她,她才会收了心中所有话,连晚宴之事都没提起。

    再说无意,匆忙洗了一把脸,许正豪夺门而出,那不是他的本意的,伤害她是他最不愿见到的事。

    见自己好友飞奔而出的身影,哪里还有自己刚进门时的疲惫,满脸的焦虑之容,情急之色不需言表。

    腾太医“哎哎~”两声,本是想叫许正豪等等自己的,只见那人的身影飞快的消失在夜色中,索性放弃了,不如就把空间留给他们二人,有些心结是时候该解开了。

    许正豪推开德庆殿大门的时候,云裳还坐在那里发呆,还是白日里那身装束,应该是自己走后她便独自过来了。可一张清秀的脸上没有了初见时的欣喜,转而一副忧心忡忡的神色。

    桌上宴席未撤离,杯盘盏碟好看的紧,只是味道稍逊一些,应该是放置久了冷掉了,也失了原来的味道。

    听到门声想起,云裳淡如凉水的声音道:“撤下去吧。”

    “这么丰盛的晚宴不吃岂不可惜,陛下若是没有胃口便赐与微臣吧!”那单薄的身形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打乱自己的心绪,许正豪一面靠近云裳一面说道。

    “将军!”抬起头来的双眼,还有来不及掩饰的红,那是不允许掉下的眼泪,倔强的坚强。

    深施一礼,这是君与臣之间不可逾越的礼数,是许正豪心中坚守的忠诚。

    “陛下,恕微臣来迟了!”

    婉然一笑,“来了就好。”心知定是腾太医游说这人过来,云裳的笑里略带一丝苦涩。

    早间腾太医见云裳神色落寞的一人回来,便猜测定是许正豪冲撞了云裳,不肯赏光,这才匆忙离席奔打定主意要给这个闷牛一个教训。

    口口声声的君臣道德,若真的只顾及君臣道德,这样违抗圣意,凭他驻北大将军,也早就死了十次了,气冲冲的离开就直奔将军府去了。

    云裳摇头苦笑,她的身边的确没有重臣,她的身边都是朋友,敢武逆,敢顶撞,更敢谏言,会誓死守护,她是该知足的,不管如何,这些人对自己都是十二分的赤诚的,那便是独自庆功独自接风那又如何。

    还好这一席宴席虽冷,却没有冷掉情分,菜冷了热过就好。

    彻夜长谈,困在彼此心间的心结终于解开,云裳哑然:“我也是怕你被拖累。你该知道早在司徒昊兵变之时,尉迟枭就对你存有猜忌,万一是失事了,即便我能逃过一死,你都难以逃脱。”

    是啊,即便我要的是他的天下,恐怕他都是下不得手杀自己的吧。云裳失笑,这个时候,竟还想着尉迟枭对她的容忍与纵容,竟是到了这等地步。

    “可是昭琰知道!”昭琰是腾太医的字年少时便是这样称呼的。这也是他最为在意的,腾太医参与其中的事情,他竟然丝毫不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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