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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晃神入阵

    旭日击退黑暗破浪而出没,光芒如弓支支划破沉默的天穹。漫天藤蔓腥臭而粘稠的绿色液体飞溅,古木挣扎而*的摆动着庞大的身躯,利箭一般的潮雨紧密而下。

    莲迟渊迎刃而上,银剑嗡嗡,剑气震天。周身咆哮的狂风卷起千丝墨发。“斩舞!!”低吼一声,银剑叫嚣分散成无数道刺眼的亮影。釜还未出手便看见,那庞大古木被斩成细碎的还在蠕动的碎片洒落了一地。

    两颗庞大的古木被劈裂,东西各倒一方。被遮蔽住的景象,一瞬间映入眼帘。

    僵持了许久,直到天色有些夕阳渐出的趋势。才预示着这场斗争的胜利。

    莲迟渊挺拔的身姿稳稳落地,他手持银剑,精致的脸上依旧云淡风轻,目视前方。

    釜低头嗤笑一声,率先破木而出。

    任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被那参天古木遮挡的后方,是一片方圆五里空寂的蛊术阵台。而放眼望去,无数个白面具将中心团团围住。空寂之地中央,一个圆形高台伫立而起,圆台四周四根白色银柱高高耸起,上面不知名的花纹盘旋。肉眼可见的白色结界笼罩。

    “祭祀台。”莲迟渊望着那圆形高台,喃喃道。

    釜在走出古木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突然扑面而来的巨大阴邪之气,甚至比自身的妖力更为邪恶的力量,强大而阴冷。足足让这旭阳冰冻三尺。仿佛坠落冰窖中一般。

    祭祀台上,残火一袭白衣,年轻俊美的脸上笑意肆意蔓延。而站在他身边的中年男子则一副垂眉低眼的样子。很难想象,此人便是西蛊之王,那个不可一世的负世。

    苍穹之上,阴郁的积云并没有雨停额放晴,相反越积越多,预示着另一称劫的开始。

    “来的真巧。”残火手上的诡异折扇一张一合,他眉眼间尽是兴奋,声音低沉而渗人。

    “算准了你忌日的时辰吗?残火。”釜则一如既往的慵懒姿态,他与莲迟渊肩并肩而站,邪魅的眼睛将残火身下守阵的白面具默无声息的数了数。七七四十九。人数不多。

    莲迟渊也不傻,他知道残火处处心思缜密,怎么会在这最后一赌中让自己处于下风。眼神一撇,便看见了那些白面具手腕上所持之物,心里不免一惊。不可能!!

    “渊王真是好眼力。你这半妖还是这般不知死活。”残火居高临下,他望着莲迟渊一字一句的道。

    “你他妈的。”釜眉心一蹙,他最厌恶的两个字,伴随着他一生的污秽的两个字,如此轻易且嘲讽的从残火口中说出来,让他忍不住想随时撕裂台上的丑恶嘴脸。

    “不要轻举妄动,这些人跟前面的蝼蚁不同。”莲迟渊伸出手挡住心急的釜低声道。

    釜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只轻轻一笑,“有何不同?啊,面具倒是白了些。”

    “他们都是主宰部落后嗣,我虽然不知道残火是如何找到了他们,但,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着无法估摸的力量。”莲迟渊静静的与其对峙,轻声道。

    釜是对主宰部落略微一二的,想当年,要灭主宰,联合了十一国。若真如莲迟渊所说,这四十九个人都是残火部下,那他们若想赢,简直难如登天。

    “啧啧啧,要么怎么说,渊王堪称十一国之首呢?单凭眼力,我慧眼族就落了一层。”残火似是夸赞又似是嘲讽。

    “废话少说。西蛊已灭,你死期将至。”莲迟渊眼神里戾气迸溅,他握紧了手上的银剑随时准备破阵而入。毁了祭祀台便毁了饮血经。

    “渊王真是心急,难道你不就不关心夙止现在身在何方?”残火似乎并不心急。他等这一天等的太过漫长,但真的如期而至时,竟觉得没有什么比慢慢的开始更为有趣。

    夙止。莲迟渊脚步一顿。

    夙止。

    夙止在哪?夙止此刻还屹立在西蛊主城高耸城墙之上。她残破的盔甲,满身的血渍,早已疲惫不堪的娇容,和满腔的思念,都让她看起来像一个落入凡尘之间孤漠的仙子。

    白竹跟随路西去支援成将军,善后这大战,而夙止不能接近靠近禁村的王宫。只能坚守这主城,等待这最后的胜利,当凯旋之音响起,那在不远处的他一定能听到。

    “夙止。可想他?”熟悉的女生,稚气而清透,婉转而动听。像来自远方悠远的钟鸣,像来自心底深处最炙热的呼唤。

    但这声音就在自己耳边,真实而切肤。这声音。

    夙止心里一惊,她想过灵媒并没有离开,甚至在伺机等待出手,却从未想过她何时竟在白竹毫无察觉的时候来到了自己身边。

    手心一凉,还未来得及动身,便感觉颈后一痛。眼前一阵漆黑,倒在了一个温暖却令她后背发凉的怀里。

    灵媒一袭翌昼士兵军服,帽子罩住了半张脸。这几日她其实一直未曾离开。前些日子因为对白竹的挣扎露出了自己的气息,而势在必得的阴邪之意让她彻底泯灭了自己的良知。一旦脱胎换骨,白竹是不可察觉的。他们都忽略了,此时的灵媒是否还是当年的灵媒,他们一心想改变的灵媒,实则早就被眼前的人吞噬。

    “我带你,去见他。”灵媒抱着夙止已经消瘦如骨的身躯,手指滑过他的脸颊。声音一变对不远处正朝夙止而来的士兵大喊,“快,叫白总管。夙止晕倒了。”

    乱成一团。守城的士兵离开之后,灵媒才轻轻的闭上眼,嘴里喃喃所有人不明所以的暗语。她和夙止的身体在这昏暗的白昼一下,变成了一缕透明的暗影。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在了主城之上,只徒留下一阵清风。

    “夙止!!!”

    “夙止呢?”

    士兵急匆匆叫来的御医茫然的望着空寂的主城,除了满地的尸体,哪还有什么人影。

    “快快,叫白总管。夙止不见了!!!”

    夙止感觉脖颈之后还残留着未消散的疼痛。她做了无数个防备灵媒突袭的准备,却不想,她竟化成与她出生入死的士兵,陪她呆了数日,在曙光降临之时,做出这等举动。

    她说,她要带她去见他。他是谁?

    夙止感觉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苍穹之上似乎响起了惊雷。震得她胸口发麻,略微的动了动手指,意识渐渐清晰。而下一刻,她轻轻的掀开了眼帘。眼前刺眼的盲白,让她眼睛酸疼。

    盲白过后,眼前的场景渐渐清晰起来。

    完全陌生的环境,好像穿梭了时空,碾碎了岁月。在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感受不到任何。只感觉胸腔之下那颗正在跳动的心脏,霎那间停了。

    她浑身僵硬的望着前方,甚至连甩开还在紧攥着她手,搀扶着她腰的灵媒的力气都没有。被抽空的思绪让她感觉这世间一切都黯然失色。只徒留下,在他对面与他凝视的那一双漆黑而深邃的瞳仁。

    那双让她朝思暮想,辗转反侧的眼睛。那张无数次如梦而来的俊容,她甚至忘记了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只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喊了声,“迟渊。”

    而同时震惊的不止,莫名被劫持而来的夙止。还有已经感觉到从心口慢慢散发出无尽凉意的莲迟渊和釜。

    釜的反应最大,他早已消失的胸口疼痛,在夙止被一个莫名女子从天而降带入祭祀台的那一刹那只觉得,那久违的疼痛甚是强烈。好似被人硬生生的掏走了整颗心。留下空荡荡无尽的空虚。

    而莲迟渊则在一瞬间感受到了天崩地裂。她应该好好的呆在西蛊,为何会被灵媒在一瞬间带进了祭祀台。灵媒!!莲迟渊从未体会到这样的害怕,他竟忽略了灵媒。身为主宰部落唯心族后嗣,是主宰部落唯一的媒介。除了通心,瞬移也是她们的拿手好戏。但,她怎会背叛白竹,还是说,灵媒从一开始就是残火一手安排。

    倘若如此。那当真是一称大的阴谋。

    “阿止,离开她。”莲迟渊话落便提剑而上,夙止不能进祭祀台。她甚至不能出现在禁村。残火如此放纵他们游戏,宁可舍弃整个西蛊,不做挣扎,想必只是为了这一出好戏。

    虽然夙止还没明白过来所以然,但她还是下意识的甩开灵媒,朝后退去。

    “挡住他!”残火似乎并不忌惮莲迟渊,他对身下的白面具挑了挑眉,悠哉道。

    但去挡莲迟渊的却不是所有人。只有靠近四柱中央的四人。

    那四人从四个方向冲身而上。

    “东!”

    “西!”

    “南!”

    “北!”

    四人仰天长啸。双臂张开,从他们的衣袖里蓦然散发出了肉眼可见的金色强光。强光将整个祭祀台周身笼罩起来。

    莲迟渊在靠近的一瞬间被这强大的金光弹了出去,他踉跄了两步,不紧蹙起了眉心。这道强光不比结界,不但能吸收攻击过来的力量,还能将这种力量化成三倍反弹出去。也就是,你越是对其攻击,越是翻倍的攻击在自己身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夙止轻轻的攥起了拳头。他扫了一眼祭祀台上正站着三个人,冷冷的问道。

    残火撇过眼,在他与夙止相对视的时候,夙止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起来。这个人,不就是,当年自己出生时,那个给了她这样命运的大祭司!!可,时隔多年,他怎会还是这般容貌。

    “我是该叫你阿卿还是该叫你夙止,你和你姐姐总是这般胡闹。”

    夙止从残火身上转下视线,她望着眼前的负世,突然格外的想笑。似乎是抑制不住的轻轻笑出了声,“你这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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