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首战告捷
沈言清凛然坐于墨雪之上，在一片兽海中飘摇前行，说不出的心潮澎湃，气吞山河。
虽然事先已规定了不许伤及人类，可如此大规模的行军，还是对边境城镇造成一定的影响。
有些巨兽因为身形过于庞大，径直将边城挤垮。而那如雷鸣般的脚步声，也震塌了少数的军营。可西煞的守军们无一人敢出声，一个个都尽量远远地瞻仰万兽过境。
沈言清看着那些立在城楼之上的守军，脸上微微一笑，提气朗声道：“多谢诸位行此方便。”
守军将领，远远见到兽群中的青衣女子向这边拱手，惊得连忙还礼道：“不敢不敢，请女神仙有事尽管吩咐。”
驻守边关的兵士们大多是纯朴粗莾之人，并不会说什么场面话。他远远看着，这个能驭万兽的女子，卓然而立，起伏于万兽之中，却仍能气压一切，定然不是凡人，不知如何称呼，干脆唤她女神仙。
听见他对自己的称呼，沈言清不禁扑嗤一笑，只远远向他们一抱拳，便随着万兽出关而去了。
万兽过境，这边关驻兵小镇却被烟尘笼罩了半日有余，守将们都在城楼之上，痴痴地远望着，久久不能回神。
过了边境，进入北灵境内。景象愈加萧索，路过的村庄无不是荒芜一片，白骨遍地。农田中连杂草都没有一颗，山林皆是一片焦黑，情状甚是凄残可怖。一切都笼在死亡的气氛中。
沈言清嘱咐下去，让众兽小心防范死灵出没。
入夜时分，便带着大家在一处空旷的平原上休息。这平原之上，没有任何遮挡，若有死灵军可以一目了然的发现，不至于中了埋伏。
但夜间是死灵的活动时间，还是要万分小心。沈言清将战斗力较弱的灵长族与植食族，连同粮草围在正中，各猛兽群族围在外围。分时段休息。
配合兽族作战的鹰隼军，分散在这片平原四周的山头林间各自警戒，轮值。
沈言清安排好一切，方在一处燃起的篝火旁席地而坐。一日行军，众人皆有些累乏，少时便呼声四起。沈言清也抱着膝浅睡休息。
夜深风起，初秋的凉意让她感觉有些冷，再加上阴冷死气，沈言清不由抱紧了身体。
她只微微的一动作，逊雪便睁开了金色的狼眸，看她正轻轻搓着双肩。便起身向她挪过去，在她身边侧卧，巨大的狼身将她围住。
沈言清只觉自己瞬间被温暖包围，垂眸看见逊雪的金眸中正映着跳动的篝火，雪白的狼毛被暗夜染成蓝色。她温柔一笑道：“谢谢。”
逊雪没有说话，眸子眨了眨，便懒懒地闭上了。沈言清心中一暖，侧靠在它的身上，也闭上了眼睛。好温暖好柔软，她美美地想着。这样的活体热毯真是舒服。
听着她呼吸渐渐均匀，逊雪巨大的狼脸上现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他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轻轻的。声怕身体的起伏会将她吵醒。
香甜的一觉，一直以来的心事重重，让沈言清心疲累无比。可在这寒冷的野外，居然能睡得如此香甜，真是一种奢侈地幸福。沈言清心中无比感谢逊雪，可是幸福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
就在沈言清心情放松的时候，逊雪的身体陡然一紧，她便迅速警觉的惊醒过来，低声道：“什么声音？”
安静的夜里响起窸窸索索的声音，那声音不大，围绕在四面八方，让人寒毛乍起。
“蛇！”沈言清对这声音应该十分熟悉，没等逊雪回答，她心中已了然。
墨隐为北方玄冥之主，除了玄冥渡灵之责，还是两栖类生物之主，怪不得从一开始九幽便背叛海族，他的海蟒族严格上也是两栖生物，是有归属分歧的。
沈言清喜欢所有的动物，但她真心讨厌蛇这种生物。它们生性阴险狡许，触感滑腻湿粘，想起来都让人难受。更何况她曾经命丧蛇口。虽然已下了不少功夫，克服自己的心理恐惧，但听到这种生物的声音，还是让她毛骨悚然。
野兽的感觉都非常灵敏，外围的猛兽已经纷纷发出警报，兽群进入警戒状态。沈言清高高跃起，立到一头高大的猛玛象背上，向四周唤道：“鹰隼军何在？”
暗夜中传来振翅的声音，四方已传来鸮鸣。而众多体型巨大的老鹰、隼等猛禽已退至兽群中心。
原来，天未放明，老鹰等在夜间没有视力，几乎没有攻击能力，只能退而自保。而夜鸮等夜间鸟类此时却灵敏异常，正是它们发挥的时刻。
随着沈言清一声令下，一队雪鸮振翅俯冲而下，少时便在四周的蛇阵中掀起一片血雾。它们的尖喙利爪在蛇阵中大显神威，一碰到地面的蛇虫鼠蚁，便将它们撕得血肉横飞。
先前冲下去的一队雪鸮，边撕扯边将一些大蛇抛向天空，空中又有无数体型较小的猫头鹰一哄而上，将那些跃上半空的蛇蟒分食殆尽。
而最为勇猛的鹰军中，特有的一只夜鹰队，也在空中围拢，向着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蛇阵喷出火焰，空气中立时传来焦糊的腥臭之气。
空雀族投入战斗，兽族当然也不能坐观。蛇鼠数量巨大，如海潮般顶着空雀的袭击不断向兽族靠近。可体型庞大的猛兽要对付这些狡猾的东西，却有些困难。
沈言清一声呼啸，青影跃向一直躲在猛兽身后的那群生物。高声喝道：“猛兽退后。”
随着她的声音，外围的猛兽纷纷有秩序地向中心退去，而沈言清周围一群身形不大，却异常灵活的兽群接替了猛兽的位置，向外围扩散。
再看那些小兽，原来都是一些狐狸、刺猬、獴等蛇鼠天敌。
沈言清在暗夜中几个起落，直接落在蛇阵之中。她望着脚下密密麻麻蠕动着的万蛇，虽头皮发麻，却还是压下了心中恐惧。自从上次被紫俏以蛇阵分神，中了肃夜的邪灵附体后，沈言清便有意识地逼着自己在心理上对抗对蛇的恐惧心理，已经有所改观。
她立于万蛇之中，一声清叱，金刀呼啸翻飞，横扫一切，顿时在蛇阵中杀得血肉横飞。
一时间那些蛇鼠竟然不敢再上前。而冲在前面的小兽们也已与蛇蟒战作一处。
蛇蟒吐信的嗞嗞声，小兽们发狠的呼呼声，皮肉被扯断的声音汇作一处，一时间空旷的平原之上，血红一片，残尸飞散。
面对天敌，蛇蟒虽然惧怕，却也没有退意。反而仗着数量大，一波波不断前袭，兽族的圈子被越围越小。而小兽们也因以一敌数，多有伤亡。
可就在此时，远处山边隐隐露出太阳一角，虽然无精打彩，却足以照亮战场。
经过半夜的撕杀，地面已无落脚之处，到处都是蛇尸。小型猛兽不断有伤者被抬回阵中，由陈伯领人救治。沈言清周身染血，已杀的目光泛赤，加上她脸上的四道伤痕，有如女修罗一般。
太阳终于完全跃出山头，休息了半宿的鹰隼们，一只只精神抖擞地振翅飞起，在蛇阵上空喷出数道火线，一时整个蛇阵迅速的燃烧起来。而鹰军一夜休息，却战力正强，丝毫没有疲意。
火势渐旺，沈言清索性退回兽群，看着鹰军单方面屠杀蛇鼠。边帮助救治昨夜受伤的兽类。
“去，拣些熟食回来，早饭。”猛兽族卡猛下令，便有几只猛兽跃入蛇尸之中，那些断尸又被鹰军火烤，已然发出肉香，猛兽族刚好可以大快朵颐。
昨夜一战猛兽族未能有所建树，此时面对这些残蛇，它们颇为有气地发泄着，顺便一饱口腹之欲。
沈言清看着兽群分食那些蛇尸，胃中隐隐不适，但也知道他们天性使然，也乐得省些肉干。
“逊雪，吃早饭啦。”她笑着向逊雪使眼色。
逊雪却不屑地撇了她一眼道：“不新鲜！”
沈言清因眼见此战胜利，心中不免开心，便玩笑道：“嘁，再向前全是死灵，连臭的都吃不上，看不饿扁你。”
逊雪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没等他说话，便见卡猛幸冲冲地举着半只碗口粗的蛇身递到沈言清面前道：“清首领，吃些吧，这肉鲜美得很。”
沈言清一回眸看见那半截蛇身，蛇口兀自张得大开，露出尖利的牙齿，身上烧得半熟的肉还血红一片，她被吓了一跳，胃中翻腾，险些一口吐出。
她捂着胃忍住恶心，侧目不看那张开的蛇口，笑着对卡猛道：“呃，多谢，我还不饿。”
“清首领战斗了一夜，怎能不饿，不吃饱肚子怎么行，看首领瘦的。”卡猛的人语讲得有些嗑巴，但他的意思沈言清是听得懂的。他边说还边将那蛇尸向沈言清脸前举。
沈言清吞了吞口水道：“呃，好吧，谢谢，你放在这吧。”她硬着头皮扯着自己的前襟，将那蛇身兜着，尽量不低头去看。
卡猛是个憨直性子，却不肯走开：“快趁热吃吧，冷了就腥了。”
沈言清看见一边逊雪幸灾乐祸的表情，心中泪水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