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为我作幅丹青可好
夭夭酿酒的功夫是极好的，只是酒量却一直不好。.
沾酒必醉。
灼华曾安慰她说，千个万个好酒之人，也比不得一个会酿酒的。喝酒不过是个消遣，女儿家家的，还是喝茶水好了。
夭夭当时听师父这么说，也觉得挺有道理，便也极少再去沾酒了。
只是她不晓得，灼华这么安慰她不是因着别的缘由，而是夭夭的喝酒的品格委实是有些搬不上台面。
通俗实在点说，就是夭夭的酒品实在差的人神共愤。
若说平日里的夭夭像只小猫，那醉了酒的夭夭便是一只楔豹。
倒并非是夸她身姿矫健，而是她见着什么便咬什么…
这一点，黎曜现在已经察觉到了。
领口被扯得七零八落，夭夭撕咬着黎曜的衣襟，嘴里还一阵呜呜声。
手抚额，黎曜不明白这个小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面貌，面面都让自己无语凝噎，不知道怎么去应付才好。
这个时候，是不是该直接把她弄晕呢，黎曜在心里犹豫。
毕竟，她这个模样也是极可爱的。
然没想到下一刻，夭夭瞄到了黎曜袒露出来的胸膛，眸子顿时泛起绿幽幽的光，一个用力，便似饿虎扑食般将他扑了倒。
后腰不小心撞上矮几的一角，黎曜吃痛，谁想还没来得及吸上口凉气，夭夭却已经咬上了。
齿如含贝，气息似火，夭夭一寸寸地啃咬着黎曜的胸膛，虽未很用力，却也留下了不少深深浅浅的牙印。
头脑瞬时空白，夭夭磨人的啃咬就快要噬了黎曜的心智。
一把扳过夭夭的身子，黎曜把她摁在了睡榻上，并起食指和中指，口里念了几声咒，两指上引出了一圈金芒。
不带犹豫地点在夭夭眉心，不消片刻，便见她不再扑腾，昏睡了过去。
小心地将夭夭放平躺在睡榻上，黎曜松了口气。
看着她乖巧安静的睡颜，黎曜闭目，又念了一通静心咒，方才渐渐稳下了自己的气息。
想来以前千儿百年也不曾用的静心咒，这两天却三番两次地念起，黎曜心里着实是无奈和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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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斜洒进窗，细碎地打在睡榻上，夭夭还在熟睡着，身上披着一件湖蓝色的外袍，是黎曜的。
房中静谧非常，黎曜不知何时离开了，书桌收拾的整齐干净，如同平日里看起来的他一样。
约摸着过了一个时辰，才见夭夭浓密的睫毛颤了颤，醒了过来。.
眸里蒙了层水雾，夭夭缓缓睁大了眼睛，似乎是睡迷糊了。
这里是哪里…
缓了半天，才反应了过来，哦，原来是黎曜的书房。
昨儿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夭夭努力回想。
呃，完全记不清了…只隐乎乎记得自己好像喝了点酒。
坐起身来，外袍从肩上滑落，夭夭伸手捞起，怔了一怔后，眉眼里顿时生了丝笑意。
抬头望了望书桌，不见黎曜的身影，夭夭却并不意外，想来是有什么事情吧。
夭夭估摸的倒是准确的，黎曜下凡历世归来还未去过太清宫的凌霄殿。
一来是帝君敲去了东海，昨日才回来。二来是黎曜离了赤矜宫近俩月，文官抱过来的公文到现在也还没看个干净。
总得把宫内的事情处理个差不多，才好去觐见帝君。所以今日一大早，黎曜便收拾了一番，去了太清宫。
夭夭兀自在书房内发呆。
这日子，真当是过得无趣，若是以后嫁过来，也会是这番光景吗？
一张小脸苦了起来，夭夭想得极为久远。
正发着呆，忽然瞥见书房门口两抹身影鬼鬼祟祟，夭夭随即隐了身形去。
少时，便见一个梳着垂挂髻的小仙婢蹑手蹑脚推门走了进来，门口似还有一个把风的。
顿时来了兴趣，夭夭猫着腰，潜到了小仙婢的身边。
那小仙婢满书房的张望了好一会儿，才见她从袖兜里掏出一只猩包来，又从中拿出一小撮红线绑起来的头发。
拿起桌上的毛笔，小仙婢熟练地将笔头和笔杆分开，接而把那一小撮放进了空心的笔杆里。
塞完后，又将毛笔复了原样，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看得夭夭直点头。
啧啧，这私底下究竟练习了多久，才能有如此娴熟的技术。夭夭惊叹。
“你快些，等下被人看了去，我们俩就都要吃不完兜着走了！”门口的小仙婢有些急了。
“莫急莫急，已经好了。”把毛笔放在了原处，小仙婢拍了拍衣衫，向门口小跑而去。
门被小心翼翼地关上，两个小仙婢还在窃窃私语，夭夭也竖起了耳朵去听。
“你踞整这些邪门怪道，还拐着我和你一起大逆不道！不过话说回来，真的管用么？”
“玄女宫的碧荷告诉我说，先前嫁出去的落霞仙子就是用这种方法抓住了心上之人的心，比月老的红线还灵呢…”
“可人家毕竟只是个元君，倒也门当户对了去。你个小蹄子竟打起了圣君的注意，想我竟还陪着你一起胡闹…”
“好姐姐，妹妹我若是真被圣君瞧上了，定不会亏待你的。”
“就痴心妄想吧你…”
声音渐渐远了去，夭夭定定地看着桌上的毛笔，眉头皱了起。
塞把青丝进去，是意味着，塞把“情思”进去么？
没想到帝都的仙女儿也是春心满满，兴这些歪门邪术的…夭夭有些失望，原以为帝都的仙女儿都是冰清玉洁的。
这下，还怎么放心把黎曜留在帝都里？
摇了摇头，夭夭真得有些失望了。
于是乎，她失望着割下自己的一小撮头发，失望着掏出从兜中拿出月老宫里带出来的红线，失望着系起这撮青丝，失望着将笔杆中那小仙婢的情思换了去…
口里念念有词，夭夭捏了个复原咒，那笔转瞬回复了原先的样子。
将笔重新放了回去，夭夭叹了一息，唉，她其实对自己也是挺失望的…
因为她对这些歪门邪术也很有兴趣的。
呵呵，兴许这法子还真有些效用也说不定，嘴角弯起，夭夭忽然笑得有些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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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时间，就是你在意它时，它便如老驴拉磨般舍不得向前去。你随意了它时，它便如离了弦的箭般，一晃变没了踪迹。
夭夭自从晓得赤矜宫里四处是荡漾的春心后，便对这座看似规矩的宫殿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打量着来往的宫女，夭夭愈看愈觉得触目惊心，你看看那一双双含情目，多情的都能滴出水来…
虽有几个看似清高的，但也不知道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
其实帝都的风气是不错的了，帝都的仙女儿们比下界的女子们含蓄了不知多少，所以夭夭倒也不担心会有哪个小仙婢直接爬黎曜的床上去。
可瞅着这满堂飞的春心，夭夭委实是有些不大开心的。
闷坐在后花园的池边，夭夭看着池里游得自在的锦鲤，沉思了许久。
早该料到的，黎曜身份尊贵，卖相又极好，人也温润如暖玉…但凡是个正常的女子，都会把黎曜当成心中的良人首选。
起身，夭夭拍了拍有些褶皱的衣衫，又对着池子梳理了一下发髻。
黎曜已经回来了，看后花园那几个小仙婢扭扭捏捏的模样就知道了。
向书房行去，他应该又去那儿了吧，夭夭想到。
果不其然。
书房门外亮起了两盏灯，一抹身影静静地站在窗边似是在欣赏帝都宁和的夜色。
直接使了个穿墙术，夭夭其实很想敲敲门再进去的，但她实在怕惊着来往的小宫女们。
月亮已高高挂起，书房的东间却被夜明珠点亮的如同白昼。
黎曜看着夭夭的身影后，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浅的让夭夭恍了神，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蹙了蹙眉，夭夭心里有些讶异，莫非真这么有用么，可是一瞥眼，却发现那笔还在原处，显然黎曜还没动过。
搬过一张椅子，夭夭坐下，“你今儿不处理公文了么？”
“今日不想去动那些东西了。”黎曜淡淡道，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哦了一声，夭夭不免觉得有些稀奇。
在夭夭的印象里，黎曜从来都是满心满意地把精力放在了公事上，今日居然对这些露出了一丝疲态和厌倦，委实是很媳的。
“你会作画么？”夭夭忽而问道。
“会。”黎曜抬眉回道。
见黎曜回答的干脆，夭夭忽然沉默了下来，半饷叹了一息，“唉，想也是多问。我应该问你不会些什么，不过想你应该是什么都会的，除了生孩子…”
听得夭夭的自言自语，黎曜愣了一愣，哑然失笑。
“真把神仙这一行业做到极致了，这般风华，难怪能迷晕一宫殿的小宫女。”一瞬不瞬地把黎曜望着，夭夭很幽怨。
“我真有你说的这般好么？”眼里蕴着一丝苦涩，黎曜问道。
“从女人的角度来看，你当然是极极好的。”夭夭回答。
淡淡一笑，黎曜不再言语。
书房陷入沉默，两人无言地对坐着。
“可否为我作一幅丹青？”
许久，又继着前面的话头，夭夭出声问道。
没想着夭夭会忽然向自己索画，黎曜不免有些惊讶，“我平日里多做些山水画，人物肖像方面却是几乎没有碰过的。”
手一摆，夭夭淡淡一笑，“那更好些。这样我便更能清楚我在你心里究竟是怎么一番模样的。”
闻言，黎曜一怔。
也好，画一幅她的丹青，哪日她若是不辞而别了，也好留个念想。
“好。”望着夭夭清亮的眸子，黎曜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