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离恨台上桃花开
夭夭一直对二重天里那个极为突兀的离恨台很在意。。.
尤其是今日打从那儿过了一趟后，便更在意了…那片血红的花海，那股奇异的花香，总是在夭夭心底撩拨起一丝感伤。
没法儿强迫自己不去在意。
放弃了往日行走的那条平坦的道路，夭夭好奇地又晃荡到了离恨台去。
站在台阶下，夭夭顺着台阶向上望去，她数过，一共有九十九阶，每阶也就差不多一尺的模样。
拾级而上，每踩下一步，心底似乎也会跟着轻轻一颤。夭夭脸上的不解和纳罕愈加深了起来。
温暖柔和的阳光打射在漆黑的台阶上，竟生不起丝毫的暖意，反而将那璀璨的晚霞反射得有些冰冷萧凉。
而那片花海则在夕阳的余晖下，红得越加猖狂，硬生生地让人感觉到了一份凄苦，一份血意，一份决绝。
募地就感觉呼吸沉重了许多，压抑在心底弥漫开来，夭夭不由得产生了一份怯意。
停下脚步，夭夭深呼了一口气，接而加快了步伐。
少时，台上的风光渐渐映入眼帘，夭夭却不禁一愣，脚步有些迟缓了起来…
台上竟有人。
为帝都仙人都避之不及的离恨台上居然有人！
夭夭怔怔地把那人望着，只见那人惬意地侧躺在台上，着一身玄色，乌黑的头发随意披散着落下，整个人似乎与离恨台都融成了一体。
那人背对着夭夭，她看不清楚他的相貌。
许久才缓过神来，夭夭低下头，放轻脚步，悄悄从他身后走过，不想惊扰到他。
然夭夭这厢才刚路过那人的身后，却见那人洋洋洒洒地站起身来，背影高大修长。
心里起了种不妙的感觉，夭夭顿时加快了脚步。
“站住…”
声如其背影般，带着一份冷意，那人缓缓开口道。
小拳头微微攥紧，夭夭最受不得和这种冰块打交道，微微打了一个哆嗦后，便见她恍如未闻般，小跑向前奔去。
一口气跑下离恨台，谁想还没来得及窃喜，面前忽有一人从天而降，堪堪拦住了夭夭的去路。
有些惊惧地盯着那人，夭夭小嘴不禁张大，脸上竟生了一丝景仰…娘亲哎，他是直接跳下来的么？
这么高，居然没摔折？
木着脖子回望了一眼，却见一只大鹏在离恨台上空盘旋，夭夭随即砸了砸嘴，脸上的一丝景仰瞬间消失殆尽，啧啧，感情是坐着鸟下来的啊…
不过既然已经离了离恨台，她便也不惧什么了，双手环在胸前，夭夭不悦道：“好狗不拦道。这位仙家，不知你煞费苦心地来拦路，是何意思？”
那人怔了一怔，显然是没料着夭夭出口便会如此不客气，愣了一瞬后，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笑什么。哼，别以为你笑得好看些，本姑娘就会对你客气了。让开罢。”摆摆手，示意其让路，夭夭嫌弃道。
笑意愈深，那人看着夭夭，眼底是浓浓的兴趣，“你是谁？”
“我是谁，与你有何干系？”夭夭白了那人一眼，哼，这明明是我家黎曜的专属台词，你凭什么说得这么像模像样的。
像只小刺猬一般，夭夭说话毫不留情。
只是那人却毫不在意，盯着夭夭的眸子愈加意味不明，“你若老实说你是谁，我即刻便放你离开。你若是再这么犟下去，即便是天黑了，我也不放你回去。”
那人声音低沉，话里带着笑意。
闻言，夭夭豁然开朗，哦，感情面前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于是乎，夭夭在下一个瞬间便转换了一副温柔可人的表情，轻声道：“公子，你这番为难小女子，若被别人看了去，与你自己也是极不好的，不如就放小女子过去吧。”
那人见着夭夭这番模样了，依旧还是笑，并不言语。
夭夭叹了口气。
“还请问公子尊姓大名。唉，想公子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这种登徒浪子的行为，委实是与公子的形象不大相符的。公子若再这么玩闹下去，可莫怪小女子告知双亲，与你不便了。”夭夭说得很委婉，但大致意思就是，你丫是谁呀，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就不干人事儿呢，小心我告诉我爹娘，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怎么会听不出夭夭的意思，那人终是笑出了声，冷峻的脸庞也跟着柔和了些许，继而道：“我叫北冥。今日确实是有些唐突了，不过也是因为你之前避我如瘟疫，我才会忽然起了些兴趣…”
咂了咂嘴，夭夭对他后面的话统统没有听进心里去，只记着了这句，他叫北冥。
啧啧，他居然叫北冥。
夭夭心里乱成了一团毛球，真不晓得自己怎么就可以倒霉到了这步田地。
自作孽，犹不可活啊。夭夭在心里仰天长啸，你瞧瞧，这叫北冥的，如今脸上的表情活脱脱就是这么个意思：姑娘，本公子觉得你甚是有趣，不如跟了我罢。
真是枉费汐梧仙子花心思了，夭夭觉着跳舞什么的都可以不需要了，兴许只要她勾勾小手指，这北冥真君便会跟她走了。
对于自己的魅力，夭夭觉着有时候是不需要妄自菲薄的。
心下懊恼着，夭夭只觉得嘴角都是苦涩，这个局，到底该怎么破…
忽地脑海中灵光一现，夭夭在心里起了一个有些狰狞的笑容，随即面不改色地柔声道：“小女子眼拙，竟不知公子是北冥真君。先前多有得罪，望真君海涵。”
“你知道我？”见夭夭许久来着这么句话，北冥好奇道。
“真君可真是自谦了，您的名号可是四海远扬，即使是在帝都也是如雷贯耳的。小女子又怎会不知。今日一见，果真是仙姿绰约，名不虚传啊！”违着心，夭夭满口称赞。
“那你现在能告知我你是谁了么？”笑着摇了摇头，北冥看得出夭夭的心口不一，但却并不在意。
“小女子名叫汐梧，家住玄女宫。”略带些羞涩，夭夭“老实”答道。
“汐梧？”微微蹙眉，北冥重复道。
兴许是在帝后口中听说了这么名字不少次数，北冥一时竟不疑有他，只觉得眼前这人倒真没亏得帝后的青睐有加，便不免频频点头。
见着北冥这个模样，夭夭内心暗爽，面上却依旧带着几分羞涩。
打量着夭夭的表情，北冥心中亦有几分疑惑，想这小女子先前是一番极不合作的模样，怎的忽然就变得这么温婉乖巧了…实在是蹊跷。
“真君可以让小女子离开了么？”夭夭眨了眨眼睛，问道。
北冥怔了一瞬，随即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让开了身子。
浅笑着作了一礼，夭夭极为端庄地从北冥面前路过，不带走一片云彩地快步离开。
身影愈行愈远，北冥负手而立，定定地望着夭夭那干脆的，对自己丝毫不作留恋的背影…实在说来，他对夭夭的话还是不大信任的，他不信她会如此老实。但即便说了假话又如何，只需知道她是帝都之人便可，以他的手段，难不成还怕寻不出来个人么？
呃，北冥是这么想的。
但是能不能如他心愿就不好说了，毕竟，夭夭不是帝都之人。再者，她是个黑户…
极少有人知道的黑户…
***
好不容易脱了身，夭夭自然是不敢再随意晃荡了，寻个没人注意的地方，捏了个隐身咒，夭夭径直向赤矜宫赶去。
待夭夭回到书房时，太阴星君和太阳真君已经交了值，天空中徐徐升起了一轮圆月。
直接穿墙而进，夭夭一眼便看到了书桌前处理公文的黎曜，便放轻了动作。
“回来了。”放下手中的笔，黎曜抬头问道。
“打扰到你了么？”正小心翼翼地走着，夭夭一愣，转过头来讪讪问道。
“没有。”黎曜淡淡笑道。
闻言，夭夭这才放开了手脚，快步走向茶几，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一下午风尘，加之心里亦有些着急，夭夭感觉这会儿嗓子眼都干得可以喷出火花来了。
看着夭夭如同牛饮水般的着急模样，黎曜不禁蹙了下眉，起身问道：“月老是有什么要紧事情么？”
本就有些心虚，夭夭闻言，一个分神，竟被白水呛了去。蹲在地上，夭夭咳得有些撕心裂肺，眼角都积起来了一些盈盈泪水。
“你喝慢些就是，又没人与你抢。”不知何时出现在夭夭身后，黎曜为她一边顺着气，一边轻声责道。
又咳了好几声，夭夭才慢慢缓过气儿来，只见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干笑道：“肚子饿了，把水当成粥喝了，呵呵…”
“你是不是惹出什么事情了？”怎会看不出她的心虚，黎曜随即问道。
赶紧摆了摆手，夭夭一脸的坦荡荡，“怎么会呢。呵呵，我还能惹出些什么事儿来。无非是那老头馋酒了，想要讨些酒喝而已，我还当有什么事呢。”
既然夭夭都这样说了，黎曜便也不追问下去，随即点点头道：“那便好。”
“我带你去个地方吧。”站起身来，黎曜淡笑道。
“去哪？”夭夭茫然道。
“你不是喊饿么，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让你吃个够。”黎曜笑道。
眸子登时闪亮，夭夭咽了口口水，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随即乘着夜色潜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