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抉择两难
“三嫂？你不是已经……”托着慕容燕几乎支离破碎的身躯，沈云熙有太多的想不明白，踌躇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然而想起那具焦黑的尸体，他又噤口不愿再言。.
自己的血早就流失了大半，现在又再一次的休止不住，慕容燕的眼前阵阵眩晕着，手却还保持着原本的状态，仍旧不肯松开。
罢了，现在这个样子她也难说出什么，沈云熙只能就势将人抱起，轻轻地放在床榻上，而后想要转身去取药，必须要先止住血再说。
“不许走！”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但是慕容燕感觉到沈云熙准备离去，还是哑着嗓子威吓了他一句，她几乎把所有的力气都放在了拽着人衣摆的手上，肩头的伤则因为过度用力而涌出更多的鲜血。
猫叫一样的声音，却是在拼尽全力地嘶吼，沈云熙不知道这个女人瞒了多少事情，但是他下不了狠心，现在就去深挖她的伤口，唯有先行安慰她，使她平静下来：“我不走的，我只是取药给你换，你的伤太重了，会死的。”
沈云熙的言辞很恳切，虽然心地一贯比沈云理慈软，但是他也不懂得如何去哄一个女人，这感觉与对待自己的妹妹完全不同，没有了那层血脉相连，总觉得说什么都是别扭。
这声音比沈云理来的软弱一些，可是还是有温度的，迷迷蒙蒙的慕容燕小心地将眼睛睁开一道细细的缝隙，入目的是沈云熙焦急忧虑的神色。
这张脸与沈云理还真是有几分相似呢，他们的关系也非比寻常的好，慕容燕发觉自己这种要求有点可笑，心口就也像是被扎了一剑似的，往外流涌着苦涩的血水。
会死的？呵，若是死了就好了，上天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戏弄她，明明知道她怕死怕的要命，却又不给她个痛快的。
罢了，听天由命吧，只是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如果真的最后死在了沈云理的手中，这死法也真是够凄凉的。
算是想通了，也是慕容燕实在没有力气再去争执什么，她慢慢放开自己的手，不论沈云熙会不会去找沈云理过来问个明白，她都已经无能为力。
薄薄地叹息了一声，衣袖上也被鲜血染透，沈云熙看着慕容燕闭合着眼睛，静静地躺在那里，这才略微放心一些，随即出门去找了药和干净得布来包扎。。.
再进门的时候沈云熙还是一个人，他打发了外面人，只说是自己和月梅在里面照顾就够了，而进了屋子，可怜的侍婢还晕倒在地上，沈云熙方才的一下，下手不轻。
“三嫂？”踱回床边，沈云熙试探地唤了一声，他担心失血过多的慕容燕可能已经昏迷过去，然而慕容燕就像是一颗从石缝中存活下来的野草，偏偏生命力强大得很。
吃力地撑起眼皮，慕容燕此时的喘息又变得极慢，每一下似乎都用尽了身上的力量，谁也说不好，她喘得上这一口气，还有没有力气喘下一口。
只有他一个人？有点难以置信地将目光向着周围扫视了一圈，慕容燕已经没有时间的概念，根本不知道沈云熙这来去匆匆的动作有多快，只是有点无法相信，他竟然这样的遵守两人之间的约定。
“三嫂……”沈云熙手里端着东西，堂堂的南苑六皇子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药童般地守在床榻边上，想法是简单，可是实行起来似乎有些不大合适。
向着里侧侧转过头，慕容燕的神情里有着些许的厌恶，似乎并不喜欢这个称谓，没有办法的沈云熙只能抿了抿唇又试着唤道：“慕容姑娘？”
“焰——”拉长尾音道出这样一个字，慕容燕很艰难地才说出这个与她并不算相符的名字，她也很努力地想要将自己燃烧一把，但是干枯的草梗似乎真的比不上干柴那样，有着轰轰烈烈的资格。
她又败了，每一次都败在别人的手里，然而听人家的嘲笑声，这一次也没有丝毫的例外，她还是无法想象与沈云理相认时的模样，也许他心情好让自己滚得远远的，也许他心情不好，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捏死现在的自己。
这情形怎么有些熟悉，慕容燕微微怔愣一下，这悲凉的二选一她在大婚夜的时候也曾经想过，原来自己还是那样的卑微如芥，一点改变也没有，呵呵。
燕？还是别的字？沈云熙心里有着疑问，但是此时对待一个垂死的病人容不得他有太多的好奇，虽然有着迟疑，但是满足于慕容燕的说法他只能硬着头皮问道：“我给你换药？”
“嗯？”是啊血还流着，这样半死不活的谁又会可怜你呢？既然还是要活下来，就活得舒服一点吧，凭空折磨自己没有什么意思。
“嗯，多谢。”几乎是抽搐着说出这句话，慕容燕不知道沈云熙会容忍自己到什么地步，也许他已经令人去送信，沈云理随时都可能会进来，那就顺其自然吧，想太多都是枉然。
始终病弱的沈云熙没有妻室，倒不是他多么不喜女色，而是他总觉得自己这副随时都可能死去的身子骨还是不要拖累旁人的好，而后来身体有了转机，他的心里却装进了一个不该萌生妄念的女人。
既然慕容燕同意了，沈云熙也不想表现的太怯懦，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逾越，应该坦坦荡荡才对，手上的动作很轻，但是他并不精通这些，难免会粗手粗脚一些，然而慕容燕却只是死死咬着嘴唇，不发出一丁点的动静。
不是她坚强，而是早已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你越是叫痛就越有人开心，他们会更加卖命地摧残你的一切，大有不死不休的念头，这还是在慕容府的时候留下的教训。
上药的过程很是漫长，慕容燕身上疼出了汗，而沈云熙则是过度紧张，额角也淌下了汗水，不过好在血止住了，伤口也包扎完成，他一会还是再命人请医师过来看看才行。
“谢谢你。”平躺在榻上，慕容燕看到沈云熙双手和身上都染满了红，可是潦倒如她也就只剩下这句无力的谢谢，又因为重重的心事和伤痛拖累，而显得那么冷漠。
目光瞄了眼地上的月梅，这丫头着实无辜，沈云熙再抬起头看向慕容燕，她则是闭着眼睛假寐，有些事情只选择逃避是没有用的，现在需要一个结果。
“你不是丧生于火海当中吗？怎么会起死回生？”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沈云熙相信自己的问题现在一定能够找到答案，这件事情他都没有和三哥提及过，还是他从废墟下面亲自找到了那具遗体，现在怎么会又有一个活生生的慕容燕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么。
沉默，这是慕容燕非常不想要面对的开端，却也是她不得不从头讲起的地方，既然沈云熙问了，她就一五一十地回答好了，也许这些东西由他转达给沈云理，效果会更好一些。
“不是起死回生，而是偷梁换柱。”同样是四个字，后面的这四个字却瞬间令人大彻大悟，沈云熙惊愕地瞪起了眼睛，但是没有表现得太多激动，以防刺激到慕容燕而再多说下去。
“就是有人将你救了出去，又送进来另外一个人？”这人是何等的身手，在众目睽睽之下两度出入火场，就算是当时慌乱众人顾及不到，那他是一只伺机而动在周围，还是那一仇本就是他所策划。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令沈云熙觉得背后一阵凛寒，他们的行动或者是被人清楚的掌握着，或者是为人所算计着，那背后算计的这个人究竟又和慕容燕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人为何救你？”这是自然而然接下来的问题，但是说得简单，沈云熙却没有把握慕容燕会不会正面回答，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不知道。”短短的三个字似乎并不需要过多的思考，慕容燕也没有遮掩自己不想说的事实，她确实不想告诉任何人。
让她说什么呢？说苏慕白中意自己？还是全盘交代出苏慕白的身份及幕后势力？这些都与自己有什么相干，就算说出来，又要怎么证明自己的态度，谁会相信她不是他的细作？
太复杂了，永远都说不清道不明了。她是焰，她就是幽的门主，慕容燕的一条腿已经踩上了贼船，想脱身？哪有那么的简单！
她不想说，自己也没有可以逼迫她的办法，沈云熙面对这个可以预知的结果并没有太失落，而是垂下目光有些不情愿地问道了另一个问题：“那为何隐藏身份，回到三哥身边？”
这个问题不管慕容燕愿不愿意，沈云熙是一定要找到答案的，因为他不可能放任一个隐患留在三哥身边，不管是任何人都不可以威胁到三哥，这是他绝对尊崇的信念，即便这个人是慕容燕也不可以。
“没有，我没有要回到他的身边。”终于睁开了眼睛，慕容燕把话说得十分肯定，她必须要澄清这个问题，她没有妄想过再回到沈云理的身边，从未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