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挑衅的话
“呵。”无可奈何地冷笑了一声，沈云理确实要冷静下一些，但是这冷静来的又有什么用处，不过是令他感觉得到多的无助与彷徨而已。
挺了挺肩，自己仿佛把自己压抑的太紧了，沈云理明白，此时此刻确实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只是此时深陷纠葛之中，他自己还没有想清楚而已，便稍微虚心了一些，转头向着这个特别的女人问道：“你说，当下最重要的该做什么？”
忽地被问道，慕容燕也是一顿，微微思量了片刻之后，方才挽起唇角微笑着，而后才淡淡吐出两个字：“离开。”
“不可能！”焦躁地皱起眉头，决绝地威吓了一声，这女人说的话就像是玩笑，他不可能选择在这个时候独善其身，他不可能丢下自己的将士一个逃跑！
对于沈云理这样的表现慕容燕丝毫也不意外，头也不回，仍旧远远地望向城中，可是语气里也有着不可退让的态度：“必须走。”
“本王不可能离开这里！你看看那些垂死病中的士卒，他们好端端地跟随着本王来到这里，现在你让本王丢下他们，让他们自生自灭在这里！你告诉本王，本王是什么心肠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有些愤怒，也有着更多的自责，沈云理自恃孤高，但是他不冷血，他更不是一个不负责任可以罔顾人命的人，抬手愤恼地指向城中，那里面已经埋葬了太多太多无辜的性命。
“可是我也害怕！我救不了他们！也救不了你！”终于忍不住压抑，慕容燕忽然就爆发了出来，猛地转过身极其歇斯底里地嘶吼道，而后瞬间就是意识到自己的事态，仰着头愣愣地凝望向沈云理的脸，鼻尖酸酸的，沉寂乐意一会儿，方才又低声喏喏道：“也救不了我自己。”
也是惊愣了一下，他刚才还以为这个女人异常的冷静，却忘记了她也是个会惧怕生死有血有肉的人，微微颌首半敛着眸子对视她的眼睛里面湿意，那一刻不可能不会心软。
但是他做不到，他不能因为一时的心软，就放弃那么多的生命，现在每一丝丝的希望他都不能放过，墨染，和那些染病的将士，就让他们年轻的生命这么焚化在这座城池当中，他做不到，也不能那么做！
虽然对面前的女人来说这样并不公平，可是这世间就是如此，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公平，沈云理唯有惋惜，和给自己找着开脱的借口，他救了这女人不是吗？那就当做报答吧。
仰头望向天空，密密压压的云层堆积过来，一场大雨势必将要倾盆，如果老天爷一定要取走他们的的性命，那就来吧，看他们能不能做到逆天的地步！
唇角勾勒起一丝笑意，天意弄人，人为何要被天意戏弄？他便要逆天一回，许是有些荒唐，但是他对面前的女人就是有着不可思议的信心，他愿意相信，也不得不选择相信，缓缓抬手扶上她的脸，带着那么一丝丝的眷恋却又无情地开口道：“那就一块死在这里吧。”
生死总是那么无能力为，慕容燕落败了，看着沈云理眼中的波澜不惊她就知道她已经落败了，这男人方才的不安消散掉，就说明他已经有了最后的决定。
“走吧。”不再理会这个女人是什么想法，沈云理决定将她困在这里，她想要活下去，就要尽最大的努力就找到救人就自己的方法！
似乎没有了再说话的余地，自己对他来说不过是个利用的工具罢了，那又能怎么办呢，身体里流着他的血，这条命已经是他的了，如果沈云理最后的选择指向了死亡，活血自己也就只能陪他走完这最后一程。
正怔愣地想着，转身走开的沈云理却发现这女人傻在原地，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也不再说话，而是用行动证明一切，回身拉上她的手腕，生搬硬拽地拖着她离开，甚至加急了脚步，匆匆便往城下走去。
“不哪里？”猛地被拽会现实，身子就险些倾倒在地上，慕容燕慌张地问了一句，脚步紧倒着才勉强跟上他的步伐，而沈云理却并没有给他一个交代。
她不想死，也不想让她死，手腕上的温暖苏醒了慕容燕冰冷的肢体，她不情愿就这么死去！她一定要找到解救的办法，不为别的，就为能多看他一眼，多与他呆上一刻。
两个人一路小跑着，天下也真的渐渐落下雨滴，赶在大落滂沱之前，两个人冲回了暂住的府邸，沈云熙正与郭老研究着什么。
抬头望向贸然冲进屋子里的二人，即便是府邸，能逃得都已经逃了，根本没有什么下人杂役，整个院落都非常的安静。
目光瞄向沈云理捏在慕容燕手腕的手，沈云熙心里有那么一刺的感觉，但是这根本无关紧要，他站起身微微笑了一下：“没事了？”
关心则乱，三哥遇上旁的事情都可以临危不乱，但是那么多士卒的性命，还有现在墨染的状况，这是最容易动乱他心的，但是好在慕容燕在，她应该有这样的能力，劝慰三哥吧。
“云熙。”自然地放开手，沈云理根本忘记了关系他与焰的关系和行为，现在他真的彻底冷静了下来，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极其正色地唤了一声，整个房间里都突然变得肃然。
总觉得哪里不对，三哥整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了，不知道这是不是慕容燕的功劳，这场面反倒令沈云熙觉得不安起来，走过去面目的表情也不轻松，迟疑地问道：“发生了什么？”
“云熙，三哥有事交代给你。”语调都是一模一样的平直，门外却已经响起了稀落的雨声，仿佛昭示着将要来临的不平静。
看着三哥这模样，沈云熙的心里越发地找不到底，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越发惶恐起将要发生什么：“三哥且说，云熙必当尽力。”
“到城东接应援兵，在城外三十里驻扎，等候命令。”很简单的交代，事情亦不复杂，如果是放在平常，沈云熙一定没有任何犹豫地接下，但是现在，不一样！
三哥这么安排无疑是将他支开，将他推离这个危险的地方，说白了，他是不希望自己留在这里，想要保他的性命。
“呵。”淡淡地笑了一声，三哥的这份关怀沈云熙理解，但是他不能这么做，唇角挂着浅笑，似是不经意地说道：“三哥，你会离开吗？”
“不会。”简单而直接的回答，不带有任何的犹豫，沈云理早就已经知道，云熙会这么问他，他也不会假装编造出什么谎话，决绝，就是他现在能做到的全部。
“那我又如何能？”三哥不能，自己也不能，她不能丢下的，也是自己不能抛下的，其实是一样的不是吗？对于三哥这样的决定似乎透着一种侮辱。
深吸了一口气，沈云理知道这个绝对意味着什么，他转头盯着自己的六弟，心里有着些许的舍不得，如果两兄弟之间就这么人世两隔，真的很是遗憾。
“援救就要到了，成立城外都需要一个人主持大局，这你应该明白。”依旧是平静地解释道，沈云理所做都是合情合理的，他没有额外保护云熙的意思，他想要表达，这只是一个很军事的决定。
也对，三哥所说在理，人心不古，从来三哥的心腹也仅仅是自己，尤其是在这么攸关的时刻，这个任务他该当仁不让，也是为他解决后顾之忧，但是还有另一种选择不是吗？
“那么云熙留下，三哥出城吧。”答案并非唯一的，离开的人不一定是他，沈云熙心里面隐隐作痛，他做不到看着三哥去送死，他也知道三哥一定会做出反驳，一向习惯了服从的他这一次却抢先笑道：“每一次都是你做大英雄，这一次也该轮到我了。”
抛开了身份与关系，沈云熙目光里的坚定不输给任何人，语气说会不舍或者不情愿，这句话仿佛也说出了他心底里全部的怨愤，他从来都不如人，他从来都攀不上三哥的高度，但是这一次他可以做到，他要做留下来的那个人。
“想要做英雄吗？”两个人在一起，总有一个锋芒毕露，那么另一个人难免就会沦为不起眼的陪衬品，沈云理知道当英雄的感觉，所以他也能够联想到二十年都只能站在次位的云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嗯。”肯定地点头，沈云熙不会后悔自己的话，或许这想法有些幼稚和肤浅，但是他确实想要成为和三哥比肩的英雄，哪怕留下的只是一个名字，那也好，至少自己曾经达到过即便是死，也可以从容。
然而他的坚定换来的却是沈云理的轻笑，笑容里不掩饰地写着嘲讽，这是第一次他这样看向云熙，豁然开口语气里竟然也带着揶揄：“英雄是需要实力的，你觉得久病的你，和一向身体强壮的我而言，谁可以在这场赌局里坚持的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