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成王败寇
婚宴依旧在筹备中，整个凌风阁都是喜气洋洋的，连山上都挂满了红色的彩带，这排场做得倒是挺像一回事儿的。
此刻，冷瞳也没闲着，一个人躲在院子里练武。说起来郁闷得很，因着不能暴露身份，她已经连着三日没有见过云烨了，平时走动时也是小心再小心，就在她百般无赖之际，终于听见院落里响起了脚步声。
来者是流光。
这么久不见，他看上去清瘦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他不再是那个说话嬉皮笑脸的少年了，他的五官长开来，变得比以前更加俊朗，唯一不变的是他的眼睛，依旧充满朝气与活力，看来，他已经释然了很多，也想开了很多。
“好久不见。”
流光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公子说，紫萱已经上山了，最快今天晚上就能到达凌风阁。”
“我需要做什么？”
“公子让我跟你说一声，接下来的日子里不要露脸，也不要离开你现在居住的院子。”
看来明天就要举办婚宴了， 冷瞳拿出锦帕在缚痕上面轻轻擦拭，将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流光早就料到她不会坐以待毙，只能扯唇笑了笑。
“公子说过，你一定不会乖乖听话。”
冷瞳一听，脑子里想象着云烨说这话时满脸无奈的样子，突然间，好想见他一面，“云烨可有说过具体行动？”
“届时，琴衣和我扮作你和公子的样子行礼，到时候，紫萱一定会出现。”
“云烨在哪里，我要见他。”
像是事先知道女子会这么说一般，流光点了点头，“公子说，他在风雨桥上等你。”
男子话音刚落，冷瞳便提步走了出去，可是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她又跑了回来。流光讶然道：“怎么了？”
“咳咳。”冷瞳低着头，满不情愿地问道：“风雨桥怎么走？”
流光愣了愣，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轻笑了一声，“你啊……算了，我带你去。”
一路上，冷瞳几次试图询问琴衣的消息，都被流光故意岔开了话题，或许青迟是他们的禁区，所以他才这样闭口不谈吧。直到后来，冷瞳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看着他，他才懊恼地叹了一口气。
“何必揭开这些旧伤疤，你若是想知道琴衣的情况，为何不亲自去见她？”
“青迟的死虽然不是我一手造成的，但我也脱不开关系，我对不起琴衣。”
流光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我从来没想过你会这么在意。”说完顿了顿，轻轻摇了摇头，“这件事情谁也不怪，要怪只能怪紫萱，放心吧，我们一定不会饶过她。”
“到了……”看见桥上那抹白色的身影，冷瞳勾了勾唇，偏过头来对流光说道：“谢谢你。”
流光无声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她所说的谢谢，是指谢谢他能原谅她，理解她，其实，冷瞳不知道的是，流光早就不怪她了，就在火花青迟的那一天，他看着冷瞳为琴衣所做的一切，他就已经释然了。
橙红色的晚霞将整片天空点缀得好似一幅柔美的画卷，而画卷中的人物更是美得惊心动魄。冷瞳抬头，瞧见那个高雅出尘的男子，此时正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水底觅食的小鱼，时间仿佛静止一般，清澈的流水，男子温和的面容，画面美得让人不忍打扰。
这会儿，男子突然抬头，朝她这边瞥了一眼，四目相对，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变得炙热缠绵起来，冷瞳再一次跌进男子如泉水般干净剔透的深瞳里，沉沉浮浮，浑然忘我。
直到云烨轻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冷瞳这才如梦初醒，慌乱地垂下头，盯着云烨的锦靴不知说什么好。
“怎么突然脸红了？”男子勾起女子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瞳儿，你在想什么？”
“你才脸红，你全家都脸红。”冷瞳稍稍推了推男子，离他远些，这样心跳才慢慢变得正常起来，“咳咳，找我有什么事？”
男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女子一脸，似笑非笑道：“我还以为瞳儿想要见我。”
闻言，冷瞳暗自掐了自己一把，可说话底气还是有些不足，“胡说，明明是你想见我，不然我才不出来。”
云烨失笑，“如此，我还得感谢夫人这般善解人意，温柔体恤了。”
“那是自然。”此刻，冷瞳淡定了不少，脸皮也开始厚起来，窝在男子怀里，硬将男子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做成回抱的样子，“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看来跟明天的婚宴有关。”
“你又知道？”冷瞳仰起头，扯了扯唇，“那你猜猜，我想做什么。”
云烨眼里闪过淡淡的笑意，伸手点了点女子的额头，“你想与我一起出席婚宴。”
冷瞳眼睛一亮，小手捉上男子的衣襟，“那……”
“不行。”云烨立刻拒绝，语气不容商量，“你不能露面，听话，不要出来，不要让她看见你。”
“她既然敢闯进来，定是有备而来，你说，她会不会已经猜到我在阁内？”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明凌风阁里有内鬼。”云烨将女子往怀里按了按，有些担忧地开口，“我真后悔没让苏子墨留下来，如今你身边一个能保护你的人都没有，叫我如何放心。”
“他人现在在哪里？”
“他的伤势很严重，剑伤虽然好得差不多了，可是那一掌直直伤了他的五脏六腑，加上日夜颠簸，我担心他受不住，只得叫玉将他安排在其他地方疗养，不过……”说着，云烨无奈地笑了笑，“我想他现在应该也在上山的路上了。”
不知为何，冷瞳隐隐觉着不安，即使靠在云烨怀里，这种不安依旧没有消减的趋势。
两个人沉默地相拥在一起，享受这难得的闲静时光，他们知道，第二天恐怕又是一场硬战。
这一晚，冷瞳睡不着觉，索性睁着眼睛想了很多事情，从她穿越到这个地方的第一天，直到她现在的处境，所有的画面在脑海里一一浮现，不知不觉，大半年就这么过去了，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有了爱的人，有了更多的朋友，还有……家。
是的，凌风阁给她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这里的一花一木仿佛都刻在她的脑海里，如果这里不是古代，冷瞳还以为她曾经一直住在这里呢。
天还没大亮的时候，外边已经响起了鞭炮声，冷瞳穿好衣服推开房门，见一个女子背对着她站在大院里，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喜袍，衣服看上去微微有些湿润，冷瞳蹙眉，昨夜边是下了一场小雨，莫非女子在她的屋外站了一夜？
“是琴衣吗？”冷瞳问了一声，见那人没有回应，便上前几步，提高了声音，“你来这里做什么？”
见女子不出声，冷瞳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慢慢的，女子转过身来。
冷瞳的身子僵在原地，因为那张脸是她做梦都不会忘记的，紫萱的脸。
“你很诧异是吗？”紫萱朝前走了一步，脸上挂着讥讽的笑容，“走吧，我要带你亲眼观看我跟云烨的婚礼。”
此时，冷瞳冷冷地盯着女子，不动声色地按住了腰上的缚痕，“你把琴衣怎么样了？”
“她？”紫萱伸出右指绕着肩头的一撮长发，“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表情那么凶做什么，想杀我吗？动手啊。”
冷瞳方动了一步，熟悉的失控感再一次来临，她整个人不受控制般地朝着地上跌去，脸被迫朝下，额上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眼前一花。
此时，紫萱仿佛失了耐心，“跟我走。”
大堂上静得出奇，这是一个没有宾客的婚宴。大堂中央站着一个温润谦和的男子，此时，男子微微抬眸，目光在扫到冷瞳脸上的血迹时，眸色变得异常冰冷。
“你还是不肯换上我备下的礼服？”紫萱挟着冷瞳走进去，抽出缚痕抵在冷瞳的脖子上，“非要我这样吗？”
“不要动她。”
“云烨……”冷瞳握了握拳，“怎么回事。”
“你很好奇是吗？”紫萱凑到女子耳边，发出刺耳的笑声，“多亏了琴衣，她早将你的消息告诉了我，不然，我就真要上了你们的当了，至于其他人，早就被我收拾地服服帖帖的了，整个凌风阁都在我的手里。”
冷瞳脸色一沉，“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一个低沉的女声缓缓从背后缓缓传来，一声一声，如杜鹃啼血，语句间充满着强烈地恨意，“冷瞳，我要你死。”
冷瞳轻轻闭上眼，她知道，她欠这个女子太多了。
瞅见冷瞳的表情，琴衣凄厉地笑了笑，“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怎么，觉得愧疚么，冷瞳，你为什么总是抢走属于我的东西，你已经得到了公子的爱，为什么还要从我身边夺去青迟的命！”
冷瞳张了张嘴，艰难地开口，“对不起。”
“光说对不起怎么行呢。”琴衣走到冷瞳身前，挥了一巴掌过去，“ 怎么办，我恨不得立刻就杀了你，但是我若是这么做了，也未免太便宜你了。”
“这还不简单。”突然地，紫萱勾了勾唇，“这样吧，我让她将自己的肉一刀一刀割下来，你看这个主意怎么样？”
此时，大殿上的男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众人的目光向他聚集而去。
“你不是想要拜堂吗，我成全你便是了，但你必须允诺我，完事以后立刻放她下山。”
闻言，紫萱托腮思考了一会儿，笑意不明，“好，这可是你说的，最好不要给我耍什么花样。”
“成王败寇，输了便是输了。”云烨微微阖眸，负手而立，从容不迫地将手里的佩剑掷于地上，“但请你不要忘记你应允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