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说完这个字，霍寻烟再也忍不住，霍地站起身，顾不得自己此时赤身，一把紧紧抱住他，而他一双炙热的手掌紧紧抵在她的背上，霍寻烟甚至能听到他的气息越来越重，两人拥抱了一会，他一把将霍寻烟从水中横抱起……
就在这时，霍寻烟听到一个声音，“姑娘，快醒醒。”
霍寻烟霍地睁开眼，就看到香怡正在为自己加热水，霍寻烟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好在被雾气一熏，香怡也看不清。
香怡没看出霍寻烟的异样，继续道：“姑娘，若累了，沐浴完再去睡，这样容易着凉。”
霍寻烟点点头，讪讪道：“嗯，我知道了。”
等香怡退下去，霍寻烟立刻拼命用水拍打脸颊，自己是疯了，一定是疯了，不仅做梦都梦到孟希，还梦到和他……天啦，自己也开始做梦了！
想到那个梦，她突然又怔住了，原来……原来自己是那么渴望他来带自己走
接下来几日，霍寻烟没有再去为楚云昊诊脉，不过每日仍为他煎药送去，本来每日将药送去就行，但出乎意料的，范啸却叫住了她。
“什么事？”霍寻烟疑惑的问。
“陛下请霍医奉在殿外稍候。”范啸缓缓道。
霍寻烟虽然纳闷，但也只能遵命，很快宝儿就拎着药篮从上清宫走了出来，霍寻烟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空碗。
霍寻烟顿时知道楚云昊的意思了，他是想告诉她，他不会再浪费她的心意。
楚云昊也没有再召见霍寻烟，霍寻烟也松了口气，一想起那夜为他擦身，她便有些尴尬。
这夜轮到霍寻烟值班，夜来极静，霍寻烟又在卷宗库里看书，油灯昏黄，看了两个时辰，眼也胀了，霍寻烟打了个哈欠，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整理好书卷，准备到院子里呼吸下新鲜空气。
刚走出门，突然瞥到院子的石凳上坐着一个人，旁边的石桌上放着一个白玉壶，两只夜光杯，那人背对着霍寻烟坐着，挺拔匀称的背影，氤氲水墨的气质，不用想，霍寻烟也知道是谁了。
霍寻烟四处看了看，除了他，没有其他人了。
霍寻烟不知道楚云昊为什么深夜来这，忐忑的走到楚云昊面前，对他拜了拜，“微臣参见陛下。.”
楚云昊正低着头，手里拿着一只夜光杯，出神的看着杯中琥珀般的西域葡萄酒，他听到霍寻烟说话，抬头看了霍寻烟一眼。
几天不见，楚云昊瘦了不少，他对霍寻烟淡淡一笑，“坐吧，”
“这么晚了，陛下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免受风寒。”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霍寻烟现在只想赶紧摆脱他。
楚云昊幽幽看了霍寻烟一眼，“你很怕见我？”
“微臣不敢。”霍寻烟立刻道。
“那就坐吧。”楚云昊道。
霍寻烟也不敢再多话，只好乖乖的坐在他对面。
楚云昊这才放下手中的夜光杯，给霍寻烟也倒了杯葡萄酒，递到霍寻烟面前，“你喝喝看。”
霍寻烟拿起夜光杯，放在唇边呡了一口，才发现竟然是红酒。
“怎么样？”楚云昊看着霍寻烟的眼中有一丝期待。
虽然很怀念这个味道，但她真的不喜欢喝红酒，可面对楚云昊，也不敢说实话，便道：“很好。”
楚云昊看见霍寻烟的样子，笑了起来，“明明不喜欢，却还要说好喝。”
霍寻烟见被楚云昊识破，便也跟着赔笑。
楚云昊低下头笑着望着杯中酒，梦呓一般的说：“婉琪很喜欢喝葡萄酒呢。”
霍寻烟琢磨着楚云昊此时突然提起这个叫婉琪的，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而是抛砖引玉，为了引出下文，于是霍寻烟赶紧的配合他坐正身姿，做出洗耳恭听状。
楚云昊似乎想到什么美好的事情，笑意愈发深了，“婉琪最爱喝葡萄酒，然后趁着醉意拉着我在月下起舞。”
楚云昊这一次说起自己没有用‘朕’，而是用‘我’，霍寻烟心想，这个婉琪肯定是楚云昊深爱的人了，所以才会对她平等相待。
霍寻烟抬头看看天空，今天满天繁星，月亮姐姐却不知去哪偷懒去了，不过想想，楚云昊与婉琪，公子美人芳树下，清歌妙舞落花前，应该是幅很美的风景。
楚云昊眼神突然又变得很忧伤，“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婉琪都离开六年了。”
霍寻烟突然想起那位早逝的皇后，难道楚云昊口中的婉琪就是皇后，她支吾的问：“嗯……那位婉琪姑娘去哪了？”
楚云昊眼神立刻变得异常悲伤，“在一个寒冬的雨天，她投灵湖自尽了。”
霍寻烟一听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自己会在那个大雨天在灵湖遇到楚云昊，霍寻烟这下彻底明白了，这个楚云昊，也算是个痴情种子了，那个叫婉琪的女子死了六年，他就为她空置了皇后之位六年，唉，又是一个求而不得的可怜人。
霍寻烟脑海中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想，她想楚云昊的病是不是跟婉琪的投湖有关呢，是不是因为当时为了救她，也跟着跳下了湖，所以才被寒气侵体。
“那位婉琪姑娘……为什么要投湖呢？”霍寻烟的好奇心发作，忍不住问道。
楚云昊沉默许久，沉默到霍寻烟心里开始犯嘀咕，才终于艰难的开口。
“因为她是权国派来的细作，就算不是这样，以她卑微的出身，太后他们也容不下她，她只是我的贴身侍婢……”楚云昊说完就开始一杯杯的喝闷酒。
虽然只有这简单的几句话，霍寻烟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她也沉默下来。
霍寻烟知道，这也是楚云昊目前能吐露心声的极限了，可能这些话他也从没有和人说过，一直压抑在心里，和他的病一样，找不到根治的法子。
霍寻烟突然又开始担心自己，知道了皇帝的秘密，下翅不会死的很惨？！
霍寻烟转念一想，重新拿起夜光杯，本着今宵有酒今宵醉的心态将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借着微微的酒意对他说：“陛下，任何不好的事都会过去，一件事，坏到了极点，就会变好，因为已经不能再坏了，更何况，人生匆匆数十载，与其缅怀过去，不如憧憬未来。”
楚云昊愣了愣，转过看霍寻烟，星光下，霍寻烟看到他眼中有点点晶莹的泪光。
楚云昊痴痴的看着霍寻烟，这个女子，或许是老天给他的一个机会！……只是，他突然又想到孟希，那个与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还有前几日太后说的那番话，一颗渐渐温暖的心又慢慢冷了下去。
霍寻烟被楚云昊看的坐立不安，她咳嗽两声，低声问：“陛下，您来这里，没有别人看到吧。”
楚云昊这才收回目光，笑了笑，他知道霍寻烟在担心什么，他道：“没有别人知道，你可以放心。”
有楚云昊这句哈，霍寻烟的确放心了不少，但他老留在这也不是个事，便道：“夜深了，微臣有些累了，陛下也请早些回宫休息。”
这次楚云昊没再拦住她，而是笑笑，“好。”说完就站起身，闲庭信步的走了出去。
霍寻烟恭送楚云昊离开后，才直起腰，长吁口气，望着石桌上的酒壶酒杯，又叹了口气，小心的将酒具收好。今晚的她，也好像有些不正常，面对楚云昊的注视，她竟然觉得有些心慌意乱。
霍寻烟本以为这次的见面只是一个意外，但没想到第二日，她又在老地方见到了楚云昊。
望着同样的两只夜光杯，一壶葡萄酒，霍寻烟叹了口气，认命的在楚云昊对面坐了下来。
“陛下，您真是好雅兴啊。”霍寻烟哼哼道。
楚云昊给霍寻烟倒满酒，微笑道：“你也是啊，看来你很喜欢医道。”
霍寻烟这次也不客气了，端起一杯葡萄酒，一饮而尽，“不错，微臣现在才发现，医学探究实在是无止境，越学越沉迷于其中。”
楚云昊笑了笑，看着霍寻烟，问道：“朕听师兄说过，说你二月底便要离开，是吗？”
霍寻烟闻言一愣，但还是点点头，楚云昊不提她还没想到，现在已经是二月初了，也就是说，她留在这个时代的时间，只有最后不足一个月了。
“你准备去哪？”楚云昊喝了口酒，虽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心底却隐隐痛了一下，这个女子，又要离他而去。
霍寻烟苦笑一下，才回道：“回微臣自己的家乡。”
“你的家乡在哪？”楚云昊问，这一刻，他很想开口留她，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因为，没有理由。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霍寻烟低头望着夜光杯，喃喃道。
楚云昊想了想，问道：“在东越？”
霍寻烟不知道东越在哪，她摇摇头，苦笑，“比东越还要远。”
楚云昊看了看霍寻烟，低下头，终于问：“非走不可吗？”
霍寻烟沉默了一会，才回道：“非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