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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执

    桓景墨眯了眯眼,淡漠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秦霜如早就死了,你还在担心些什么?”

    柳渺渺轻轻摇了摇头:“可是我们都知道,我就是她!”

    桓景墨垂首,凑到柳渺渺面前,一字一顿道:“你明明不是。”

    “我明明就是!”柳渺渺并不知道这具身体根本就不是秦霜如,只当桓景墨当了八年皇帝,平时呼风唤雨惯了,又习惯欺负她,想在她面前玩偷梁换柱的把戏,不由得来气了,也一字一顿道,“你不要自欺欺人了!额……疼……”

    桓景墨握住柳渺渺的手蓦然收紧,无视柳渺渺因疼痛皱起没有的脸,桓景墨的眸中写满了失望:“为什么不肯承认?你在害怕些什么?难道……你根本就不信任我么?”

    “你在说些什么?”柳渺渺用力挣脱桓景墨的钳制,揉了揉被捏红的下颚满脸不解,“我不肯承认什么?明明是你不肯承认什么!我在害怕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吗?!”

    两个完全不在一个认知里的人,竟然都未曾在这段疑点重重的对话中发现疑点。

    桓景墨身为帝王,多疑几乎是天生的。八年来他习惯了不会说不会动,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等他的柳渺渺,对于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女子,他忽然产生一丝陌生,因为这丝陌生,也让他的心底滋生了无限莫名的怀疑。这些怀疑,让他本能的不去相信柳渺渺眸中毫不伪作的疑惑,也不肯多去思考一下为什么柳渺渺坚持认为自己就是秦霜如,也或者有当局者迷的缘故,素来思维缜密的桓景墨,竟然从来没有设想过,倘若五岁的孩子在巨大变故之下,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呢?

    最后,桓景墨后退一步,冷冷道:“我知道了。”

    此时的柳渺渺真的有些莫名其妙。

    桓景墨知道什么了?知道自欺欺人是不对的?还是知道两妃及笄后他应该去宠幸她们?

    “墨儿,你……”

    桓景墨重新回到桌案前,浑身上下都透露出冷漠的气息:“你出去罢。我想一个人静静。”

    柳渺渺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有些艰难的起身离开。

    候在门外的扶风看到柳渺渺颓丧的表情吓了一跳:“娘娘,您怎么了?和陛下拌嘴了?”

    柳渺渺无力的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若是柳渺渺将方才的对话告诉扶风,或许扶风就会发现,原来自家主子根本不记得她本不是秦家女之事,或许后面许多事,就不会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可惜,身心俱疲的柳渺渺什么都没有说,回到凤临宫后,便开始亲自过问两妃及笄之事,企图用忙碌来掩盖心底的诸多慌乱。

    是夜,柳渺渺只吩咐扶风去给桓景墨送了晚膳,并没有亲自去。而桓景墨似乎也没有任何意见,直到穆贵妃及笄礼之前,两人都在没再见过面。

    突来的疏离让柳渺渺颇有些不习惯,却也强迫自己去习惯——如果她没有昏迷八年,那么这正是她该过的日子。

    ——柳渺渺这样说服着自己,却在穆贵妃的及笄礼上频频走神。幸而有扶风打圆场,倒也没人发现她的不对劲。

    毕竟穆贵妃才是今日的主角。而今日之后,穆贵妃是否会变成后宫的主角,众人正拭目以待。

    礼毕回宫,扶风扶着柳渺渺在凤临宫的后花园散步,语气十分的小心翼翼:“娘娘,陛下已传旨,说今日会宿在穆贵妃处。”

    柳渺渺正路过一株红梅,停了下来,抬手折下一支红梅,轻轻嗅了嗅,淡淡道:“本宫知道了。”

    “娘娘……”看着柳渺渺故作寡淡的神情,扶风有些心疼道,“奴婢知道娘娘心里不舒坦,娘娘又何必强撑着!”

    柳渺渺嘴角勾出一丝浅笑:“我何曾强撑?终究是该如此啊。”她在乎的不是她是他的姨母或是继母的名分,她在乎的是他们之间血缘的禁忌。

    或者……她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条坎吧……

    而最重要的是,若真要她做一个名副其实的皇后,每日看着自己的夫君游走在不同女人之间,自己还要替他安排妥帖……

    那么,她宁愿不曾有过这个夫君。

    所以……现在才是最好的啊……

    柳渺渺如是想着。可是嘴角的浅笑却不由自主的荒凉起来。本就雪白的皮肤被鹅黄色的披风衬得愈发粉雕玉琢,身后的红梅如血般艳丽,一阵寒风吹过,花瓣纷飞,令柳渺渺看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羽化登仙。

    花园的偏门口,桓景墨隐在树荫当中,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女子。

    她的妆容很精致,一看便知是刚从及笄礼回来,纤弱的身材裹在宽厚的披风里,显得愈发较小可怜,手中把玩着一支红梅,嘴角噙着一丝清淡的笑意,一阵风过,花飞衣舞,翩然似仙子,连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也变得缥缈起来。

    桓景墨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终于转身离去。

    “不许告诉皇后朕来过。”

    宫人们轻声应道:“奴才遵旨!”

    *******

    与凤临宫的静谧截然不同,穆贵妃的宫中此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穆贵妃一身红衣,盛装打扮,坐在一桌精心准备的晚膳前等待她的夫君驾到。

    可是穆贵妃从傍晚等到天黑,凉掉的菜都换了好几回,她的夫君却始终没有出现。

    穆贵妃绞着手中的帕子,终于有些坐不住了:“玢儿,你去御书房打探打探,陛下什么时候过来。”玢儿是穆贵妃的陪嫁,亦是穆贵妃的心腹。

    侍立在穆贵妃身后的玢儿亦是满脸焦急:“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玢儿还没走到门口,便听到宫门口隐隐传来声响——

    “陛下驾到!”

    “奴才(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玢儿喜道:“娘娘,是陛下来了!”

    穆贵妃自然也听到了,有些慌乱的摸了摸脸和头上的珠钗:“玢儿,你看本宫的妆容可还好?发髻有没有乱?”

    玢儿笑道:“娘娘自然哪里都是好的。”

    穆贵妃松了口气:“那就好。随本宫接驾罢。”

    “是,娘娘。”

    【嗯。。要开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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