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禽人大殿 22 何以为报

    “什么？你说三皇子昨半夜出宫，一直到现在还没回来？”荣帝对着简同一阵暴怒，一只手拍在红木边桌上，震得那瓷杯哐啷乱跳，“你们这是怎么当的差？人去哪里知道吗？”

    简同跪在地上，俯着身，也是一阵担忧，“好象事发突然，三皇子什么也没说，也不让属下跟去。”

    “这皇儿，怎么行事，突然没个章法呢？”一个柔美的声音说道，是荣帝的郡皇后，海纵天的生母。

    “还说，都是溺宠过头，随随便便就允准他出去半年。那大礼过了的皇子、王爷还都住自己府邸呢，你就任他成了个山野草民，宠得现在长了翅膀，有事没事都往外跑。”荣帝对一旁的郡皇后责斥道。

    潼文宫历代规定，皇子和王爷大礼婚配后才可搬出宫外，自建府邸。未婚的皇子们都是被分配住在宫里的各个殿院内，由宫里主事的各部安排寝食和日常生活。象海纵天这么设私宅，在外居住，要不是他在天宇威名显赫，三帝们眼开眼闭的，别人不敢多言语，否则断会受到宫规的责罚。

    简同听到这帝妃都快吵上架，尴尬得满头大汗，一声也不敢吭，把身子躬得更低。唉，三殿下，有什么天大的事，要亲自跑去，一去还这么久。难道不知道后天，各宗族和朝里的大臣都要来进行新一轮的朝宗议事吗？牵涉到潼文宫和天宇内各大宗族的利益关系，是朝中明年的开门大事，日子还是你自己给选的呢。

    “简同！”荣帝大喝一声，简同的身体猛打了个寒颤，“是，荣帝爷。”

    “现在就带人出去，把可能的地方都寻一遍。明天这时候，若还没消息，你也就别回来了，”荣帝手一挥，让简同出去。 转头，叹息了下，说道：“皇后，还是赶紧帮他物色个妃子，张罗这婚事吧，不能再任着他性子。”

    郡后迷迷细长的凤眼，点下头，这话帝爷说的在理。皇儿也真不小了，该有个自己的府邸，等他娶了妃，添几房侧室，再生些小娃娃，哪还会有功夫到处乱跑。

    迷迷糊糊中，乌向云觉得有人执着她的手。睁开眼一看，是个满头银发的白胡子老人，在帮她把脉，见她醒来，老者微微笑了笑，放下她的右腕，说道：“姑娘的毒中的倒是不深，已经有人帮她解过一回，只是尚些余毒未散，待我开个方子，熬上三帖应该就可以清。”

    海纵天听罢，脑中略过那老妪的身影，是她吗？怎么可能？但心中的担忧已经落宽，说道：“多谢明大师，这边请，”手一引带着他到了外间的四方桌前坐了下来。

    老者挥笔疾书，写完之后递了过去，淡淡地说：“三皇子，你不用谢我。姑娘如此品相，自有她的造化，不然这毒哪会解得如此容易。况且，她戴着十医馆的信物，救她也是份内之事。”

    海纵天拿过药方，爽朗地笑道，“依大师所言。不过，在下还是要多谢大师，肯接受在下深夜造访，恕在下唐突。”

    “三皇子，客气，你为我潼文天宇安良除暴。老朽见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以此相交，也甚为欢喜欣慰呵。”

    送走大师，海纵天回到卧房，乌向云正瞪着黄梨木雕花窗棱发呆，一张芙蓉小脸恢复了点血色，乌黑长发披散两侧，就这么坐在床头，清丽明雅、淡然脱俗，宛若一幅温润的水墨画。

    相遇的缘，扫空了他二十多年的疏影寂寥；又怕这缘，逃不开宿命，终究虚无缥缈。看着伊人，心中恬淡满足，多希望这情景可以永世驻留。

    “绚兮，在寻思什么？”望着她，星眸如点墨，笑意飒然。

    “三皇子，为我劳费周折，绚兮无以为谢，”仰起脸，她认真说着。对着这他，不知为何亲近了几分，但一句感谢的话，似乎太轻若鸿毛，“不知该何以为报，如有想到，不妨告之。”

    “绚兮叫我海纵天的时候，我甚是欢喜，”他轻声说着，眸子温柔地快要滴出水来，“救你、护你，都是我心甘情愿，你不需有任何负担。”

    她细细打量着，虽然看起来神采奕奕，未打理的青腮，眉宇间的憔悴，仍是无法掩饰隐藏，偏又和着那洋洋洒洒的笑容，平添了几分男人的性感。

    海纵天被她这么痴看，顿时有点不好意思，暗自调笑下，如此紧张，象是一个没见过女子的青头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