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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谁人心中不清明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那黑衣人的身上,他却只是一动不动,连眼皮也懒得抬。

    “你会说话么?”苏旬享忍不住起身走到他面前,伸脚踢了他两脚。

    对于这个人其实他们是没有把握的,从前天抓到他一直到将他送到这里,不论他们用什么方法都不曾让他开口说一个字。

    若不是古清溯手下之人提前送了信来,他们也不敢让他出现在这案审的现场。

    当然,如此冒险也并非只是要他来露个脸,只是该做的都已做了,他若执意不说真话,便只能留到以后再细细审问。

    如今这案子早已因为某种目的而偏离了案子本身。所以这真实的凶手暂时还不那么重要!

    黑衣之人冷眼看着那踢脏了自己衣服的脚,脑上浮出几丝暴怒。

    苏旬享似是被他狠戾的表情吓了一跳,讪讪的往后退了几步。“你莫要在耍狠,快快说出你的幕后凶手是谁,否则,邢部的邢具有你好受!”

    他越说,那黑衣人的脸色便越发难堪了起来,苏旬享则是越退越后。神色害怕,一副极其懦弱的模样。

    黑衣人的眼神则一直盯着他,却在看见张骞嶙的脸时蓦然一怔,随即收了眼神,再次低下头去。

    众人皆是看到了他的动作,张骞嶙当然也没有错过他看向自己的那一刻,那般容易让人误会的表情。

    眸中寒意更深一分,难不成,这真的是场从一开始便设好的局?

    正在他沉思之际,那一直已沉默对待的黑衣人突然开了口:“你们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东西!”

    说完,还不等众人缓过神,便见有乌血从他的嘴角处溢出。

    堂内顿时开始喧嚣起来,不明白这人为何突然如此决绝。

    许是出与本能,何世清第一个缓过神来。急急的走到那人的面前,一把脉,神色黯然了下去:“死了!”

    “死了?怎的就死了?”苏旬享大声嚷道,显得很不相信何世清的话。

    何世清从随手携带的包内拿出一根银针,探了一滴从那黑衣人嘴中流出的血,那银针瞬间泛出黑色。

    “有毒!”

    说完,有些惋惜的放好手中的银针,起身站到一旁。

    污浊的血色顺着那已经僵硬的嘴角流出,许是因为要压抑毒发时的痛苦,那张脸上最后的表情极其狰狞。

    最让人不敢直视的,却是那瞪得如同铜铃般的眼睛。但此时更让人在意的,却是那双眼睛竟直勾勾的看着张骞嶙处。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但让人连想起他方才看到张骞嶙第一眼时的表情,本能的浮想联翩起来。

    苏旬享的眼神也来回在那死去的黑衣人与一脸坦然的张骞嶙之间打转。最终却只是吞了吞口水,抬手一挥道:“来人,拖出去!”

    话刚落,便有几人上前拉住那黑衣人的身子,已经僵硬下来的身体因为几人生硬的拖拽动作,而越发的僵直。紧绷的身体被拖至门口处,从半尺高的门槛上被硬拽过去的时候,他的胸前因为这一系列的折腾,露出半截纸张样的东西。

    拖着他的那几人,微微一怔,其中一人伸手将那东西完全掏了出来,小跑着递给了苏旬享。

    看那样子该是张银号的存票,该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所以在堂的几人都是不甚走心的模样。

    谁知,苏旬享再看到手中的东西时,竟是一脸的震惊,半响都没有回过神,只真勾勾的盯着张骞嶙,也不说一句话。

    古清溯因为苏旬享的表情若有所思的看向张骞嶙,见张骞嶙也是一脸狐疑的表情,心知苏旬享手中的东西定然是与本案有关。而且定是极为重要!

    “到底是什么东西,何不让大家都看看!”被苏旬享看得发毛,张骞嶙寒眉微皱,一脸不耐。

    “这……”苏旬享似是有些犹豫,看着张骞嶙的表情竟是有些怯怕,犹豫了半响,大约还是不敢违逆张骞嶙的意思,这才将手中的东西递到张骞嶙的面前。

    而张骞嶙也是在看清他手中的东西时,表情一黑,怒眸看向那已经被拖出的门口的死人:“这绝对是有人有意为之,我不曾见过这个人,更不曾与他有过接触。”

    说着,就伸出了手,意思很明显是要接过苏旬享手中的东西。

    苏旬享怯怯的后退了一步,一脸为难之色:“我看,这事还是交由王上定夺吧!”

    很明显,他没有打算听话的将手中的东西交到张骞嶙手上。

    “你!”张骞嶙低喝一声,语气中已有责怪之意。那表情看在别人眼里竟有些恼羞成怒的味道。

    余光瞥见一旁始终未出声的古清溯,面部暴怒的表情慢慢散了下去。

    直勾勾的盯着始终没什么表情的古清溯,突然冷冷一笑。那意思似是在说,就这点把戏也想对付我?

    古清溯坦然迎上他微微不屑的冷笑,淡然的一点头,一副极其无辜的模样。

    张骞嶙见他如此表情,心中更生一分烦躁。收回了自己的眼神,低头闷声不语。

    苏旬享讪讪的坐回到主审的位置上,一抹头上的冷汗,扬声道:“退堂。”

    这惊堂木一拍,众人皆是大眼瞪小眼,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这堂退得如此莫名其妙!

    张纤纤依旧被带回牢房,想起父亲那一刻愤怒的表情,她微微合上了眼睛,想让自己惶恐不安的心静下来。

    是当日那铁嘴先生没有告诉她实话,还是,景瑟的目的针对的原不是她,而是整个张家,或是,这件事情真的是父亲所为?

    层层的疑惑,让她找不出一丝头绪。

    而此时的王宫。

    景耀王疲惫的看着并肩而站的张骞嶙,古清溯,苏旬享三人。转而目光落到方才苏旬享呈上来的东西上。

    本就不太好的脸色上更添一分忧愁,那表情似是有着几分痛心,几分失落!

    整个议事殿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景耀王不出声,所有人便都没有声音!

    “苏爱卿,古爱卿,你们先出去,我有些事先单独与丞相谈谈。”许久后,这是景耀王开口的第一句话。

    按理,这是在等着他抉择的时候,他面前站着的是个嫌犯,他应当下立将他马上抓起来,立案祥查。所以,此时他这样的要求便显然有偏袒之味。

    “是。”古清溯和苏旬享心中都有数,听话的应了声便朝外走去。

    只剩两人的殿内更显得压抑了下来,景耀王直直的盯着眼前的张骞嶙,并不说话,但那痛心的表情却依旧看得张骞嶙很是不爽。

    他这样的表情,倒向是真的认定了这事是他做的一般!

    “骞嶙呐,我知道你与古家积怨以久,可是这件事情,你当真做得有些过了!”

    惋惜的声音,竟还叫了他的名字。仿佛是几人一般,但说出的话却让张骞嶙很是不满。

    “我与古家不和是真,但若真要动他古家,我会只动那一个黄毛丫头?此事真的与我无关,还请王上明查,还我一个公道!”

    张骞嶙语气轻蔑的一挑眉,对这种小把戏,他倒还真的是不上心。他就不信,景耀王真的就敢因为这点还没谱的事就敢动他!

    “可是,他的怀中为何会有盖了你私印的存票?而且还是价值十万两的银票!”

    “自然是有人故意陷害!这个我自会查明!”

    “丞相,你与古爱卿是我的左膀右臂,少了谁都不行!古爱卿那里我会处理,我只希望这事能就此打住!”

    这话说的很明白,不管真相是如何,他都不会再让人追究下去。可这意思摆明了还是不相信张骞嶙!

    张骞嶙心中堵了一口闷气,这几日来没少受气,要他如此受这莫名奇妙的闷声气,他可做不来!但此时他又没什么头绪,所以也不接景耀王的话,算是默认了他的意思!

    当然,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到这里就算了!眸子里不自觉露出的寒意,景耀王看在眼里,心中没由来的一紧。

    “好了,你先回吧,我与古爱卿在说说。”

    “微臣告退!”张骞嶙行礼退了出去。门口处与正进门的古清溯遇个正着,古清溯淡然一笑,而他则是冷眼一瞥。敌意显而易见。

    …………

    当日,张纤纤毒害古须眉一案正式结案,凶手畏罪自杀,张纤纤无罪释放。

    这样的结果,风轻云淡的让人觉得很不真实。锣鼓喧鸣的开头,却是这样轻轻淡淡的结尾。

    丞相,刑部,边关将军纷纷牵扯其中的案件,如此草草结束,难免让人怀疑,但见三个当事人谁都不说什么,众人也就只敢暗地猜测,人前缄口。

    丞相府。

    “漠儿,你可去古府探过了?”张骞嶙脸色不善,对着君子漠却已有些缓和。

    “老师,学生无能,将军府防守森严,随去的几人,试了各种方法也未能接近古须眉,看来,是古家有意防备。”君子漠知道张纤纤已经放了出来,心思已经轻松了很多,但想着古家这事儿,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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