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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调戏

    初秋九月,丹桂飘香,端的是秋高气爽,十分宜人。.

    燕京的大街上昨儿还铺着一层金灿灿的落叶,今儿就被人扫的一干二净。道路两边挤满了抻着脖子的百姓,探头探脑的看向大开的城门,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道路中间,报信的快马一匹接一匹的冲进来,御林军嘶吼着用了吃奶的劲儿才稳住了一股脑要向前挤的百姓。

    那打头最能挤的都是些年轻姑娘,大燕国民风开化,男女不受防。贫家女子可以自行在大街走动,而胆子大的富家女子亦可以带着面纱出门。

    此时道路两边平日里不怎么景气的茶肆早已坐满了抻着脖子看热闹的富家夫人千金们。就连路边搭棚的馄饨摊子也坐满了人。茶果酒水趁机翻了一番,经济拮据的百姓虽和见缝插针,唯利是图的商家吵红了脖子,可为了一堵这大燕第一女军师芳容还是咬咬牙扔出了手中的碎银。

    李瑾之这日“大病初愈”,乔装打扮一番也带着两个贴身小厮挤上了燕京第一茶楼,包下了视野最好的包间,将窗子一推,准备一堵自家媳妇芳容,呃……不英姿!

    “听说军师长的长眉凤目,十分俊俏。只不知道好的是哪一口。”

    “好那口儿也轮不上你,人家是安亲王未过门的媳妇儿,再英俊再潇洒也是个女人。你这死娘们赶快回家煮饭去。”

    大街上人声鼎沸,不少男人抓着自己不检点的媳妇,唯恐那被称“第一美男”的军师出现,自己地位不保。

    “来了,有马蹄声。”李瑾之的小厮名唤皮影者,推开窗子,难掩兴奋之色。

    李瑾之猛的抻长脖子,又觉不妥,轻咳了一声敲着二郎腿,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眼睛却早就飘到了窗口。

    立在他身后的牌九不满意的瞪了皮影一眼,嘟囔,“呱噪。”

    “怎是我呱噪了?”皮影不乐意了,跳回来瞪着刻板的牌九,“王爷来不就是为了看军师?你许是嫉妒我耳朵灵,先你之前发现军师到了,故意要在王爷面前抹我黑。”挠挠头想了想又道,“你这叫……妒什么忌什么。”

    “妒贤嫉能”牌九淡定的白了他一眼。.“我何苦妒忌一个成语都说不准还要乱用的家伙。”

    “你!你!”皮影扁着嗓子瞪着眼睛,你了半天没有下文。

    李瑾之将手中扇子一挥,起身走到窗边,“两个都呱噪的很。”

    他现在哪儿有功夫听两个小厮打闹磕牙,“亭亭玉立”的站在窗边亟不可待的向街上望去。

    马蹄声越来越近,响亮而整齐。街上,迎面两只巨大的明黄色番旗,一面绣着龙纹图腾,一面绣着“大燕”二字,跟着又是两面玄色大旗,一面绣着狼纹图腾,一面绣着“陶”字,风中飘扬,气势磅礴。后面跟着一个囚笼,装着死了太子的匈奴单于,蜷缩在囚车内裸身负荆,脸上被涂了各色油彩,头上插着几根枯草,身上竟是众人投掷而来的白菜鸡蛋,样子委实狼狈。

    后面跟着的是清一色铜甲披身的五百陶家军亲卫队,各个骏马高坐,队伍整齐,脸上的皮制面具使得他们看起来更加严肃。

    “戴了面具,还瞧什么?”街上传来姑娘们不满的声音。

    “你们说哪个是陶将军,哪个是陶军师?”

    “皆是虎背熊腰,谁知道是哪儿个。”抱怨声四起,连楼上的李瑾之也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偏又舍不得走,目光依然流连于大街上的队伍中。

    小时候因为体弱多病而被困在金丝笼中,不得出门看看外面的天地。听得最多的就是先生口沫横飞的讲三国的故事,对于少年来说,金戈铁马,风起云涌的时代无疑是巨大的诱惑。李瑾之也不例外,总想着有朝一日也能披上铠甲,保家卫国。

    可奈何自己是个纸做的人儿,玩累了都要晕倒,更别说是行军打仗,于是便隐了这心思,整日蹲在宫中望着方方正正的蓝天。后来服了一个云游道士给的方子到是好了,好容易被放出宫,又被外面的花花世界吸引,被狐朋狗友“循循善诱”渐渐变得荒诞不羁。早就忘了保家卫国那档子事儿。

    十六岁那年,听说匈奴进犯,将军陶振国阵亡,长子陶正阵亡,次子陶毅阵亡,大燕惨败。匈奴破城而入,洗劫了将军府,唯一幸免的就是将军的三子陶戬和小儿子陶素。

    陶戬召集陶家所剩旧部,率军出战,带三百铁骑突袭蛮金五万大军,独自直闯敌阵,杀数千人,斩匈奴领军太子,另敌军闻风丧胆,逼匈奴单于败退百里。而后又纠集三万骑军,布阵重征,剿杀匈奴,血流成河,号称“漠北无常”。当时燕京人人称赞。可不久又有消息传来,那灭了匈奴太子的不是陶戬,而是他的弟弟行军诡异,又善使暗器的陶素。他足智多谋,行事果断,被称为当世诸葛,李瑾之向来最敬仰智者,当即将他奉为偶像。又听闻他样貌俊美,行为风流,同自己颇为相似,更是赞叹不已,再次奉为知己。

    可怎料,就是这样一个让他佩服的五体投地的家伙竟是女人,还即将成为自己的女人,这让他情何以堪!

    擦!命运不济!

    正唏嘘,忽而听见有人大叫,“好俊俏的少年郎。”

    不用说,这少年郎自是那不省油的陶素。今日的陶素一身莲纹玉色长袍,如墨长发用月牙色水纹丝带高高束起,飘逸俊俏。更绝的是,她正坐在八个虎狼将士高抬的腰撵上,轻摇折扇,端的是风流倜傥,妩媚风流啊!

    李瑾之被一口凉茶呛着,咳了好几声方才停住,瞪着自家媳妇大叫,“这他、妈是女人?这他、妈、的是女人?”

    牌九淡定的走到窗边,摇头,“委实不像。”

    皮影将大半个身子探向外边,一见陶素便惊为天人!“端的是比男人更潇洒,比女人更漂亮!王爷,赚了!”

    他家王爷可不这么想,撇撇嘴,“走,咱们去一品楼。”

    牌九和皮影面面相觑,委实不大明白自家主子是何用意。莫不是这俊俏少年抢了他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他心里不爽?

    浆声灯影连十里,歌女花船戏浊波。这绝对是对十里秦淮最贴切的描述。

    华灯初上的夜晚,整个燕京最繁华之处莫过于此处。

    秦淮河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浆声灯影构成一幅如梦如幻的美景奇观。到了晚上这就是纨绔们的乐土,妓女们的天堂。李瑾之背着小手,非常得意的向那片繁华走去。

    话说这一品楼,就是这众多花楼中的头子。这里的姑娘各个美貌非凡,才艺双全,引得豪阔海客为博一笑,一掷千金,骚人墨客为能同伊春宵一刻而倾家荡产的也不在少数。

    像李瑾之这种纨绔中的纨绔,流氓中的流氓,豪客中的好客,骚人中的骚人自然是这里的常客。

    挥着手帕在门口招客的老鸨瞧见一身明艳艳红色长袍的李瑾之背着手优哉游哉的走过来,马上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呦,什么风把王爷您出来了?瞧瞧亲王这气色,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什么喜事?”李瑾之倒是一头雾水,他近来竟碰见倒霉事儿了,喜事儿一件没有。

    老鸨依然奉行职业操守,继续讨好,“王爷近来可就要大婚了,还不是喜事儿。瞧这身儿衣服都带着喜庆气儿呢。”

    李瑾之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服,恨不能将这衣服扯烂。老鸨瞧他这神色猛然发觉自己说错了话,王爷准是不想娶军师,才来逛花楼。也是,又不好男风,谁乐意娶那么英俊的媳妇进门。

    皮影见自家爷脸色不好,赶忙上前给老鸨子打眼色,“你这老皮,还不叫姑娘们来迎接王爷?”

    “是了,是了,”浓妆艳抹的老鸨一面笑着应声,一面使劲儿冲楼里挥着手帕,“姑娘们,快来接客了。”

    “来了!”话音一落,楼内便有十多个身披轻纱,样貌俏丽的姑娘蝴蝶般的娇笑着飞舞出来,脆生生的声音听着就让人的骨头从头酥到脚。

    李瑾之是个终日泡在青楼的,虽见惯了这阵势,可还是禁不住春心荡漾一番,皮影虽是见过美女的,可这么多美女一起出来,他早就脚跟发软,向后栽倒,结结实实的靠在一脸淡定的牌九身上直摸口水。

    被美女簇拥着,王爷长王爷短的叫着,十分惬意啊。李瑾之得意洋洋,一扫之前的不悦,左拥右抱的便要上岸边最漂亮的那辆花船。

    一只脚刚踏上甲板,就被一壮汉硬生生的撞开,十分鄙夷的瞟着他,“如今连娘们都逛花船么?”

    李瑾之是个有修养的,平日里被醉汉无意撞到,最多只是无害的说上几句,便不在话下。可他生平最憎恨的就是别人把他一七尺男儿当娘们儿!遂不顾往日硬装的绅士风范,上前怒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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