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三年的时光
她没有躲。只是觉得莫骏丞时常全心全意为自己想这个做那个,她总不能每次都厚颜无耻的照单全收吧?
“没,我是真的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我…”
汪宜恩很诚恳的说着,就在这时,两道“咕咕”的声音——她的胃竟是率先背叛了她的心。
“哈,忍不住了吧?”莫骏丞咧嘴一笑,“人是铁饭是钢,走吧,我们先去吃饭。”
汪宜恩本还想拒绝,可莫骏丞一脸的坚持,她拗不过他就只能随着去喽。
简单的白色T恤、藏青色七分裤、又土又旧的帆布包——汪宜恩坐在高级餐厅里,和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她觉得浑身不自在,一是因为她从没来过这种地方,二是因为她穿着寒酸,连端盘子经过她身旁的服务生, 无一不是侧目而视,眼光古怪的看着她。他们在疑惑,带着古怪的神色,仿佛在想她为何会出现在此一样。
“怎么了?”见她几度伸手轻拉身上的衣服,莫骏丞不禁开口。
汪宜恩摇摇头,不想拿自己的问题来烦扰他。
“宜恩,你来点菜。”莫骏丞让服务生另拿一份菜单给她。汪宜恩打开看了看上面的价格,就皱着眉又合上了。
“怎么了?”
她凑到餐桌前,小声对莫骏丞道:“莫先生…这里好贵啊,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吧。”
这菜单上面标的价格让她咂舌,哪是她这种平民吃得起的?
“好啦,钱不是问题。不过——”莫骏丞眉毛一挑,不由抱怨起她,“喂,我说你怎么还是叫我莫先生?”
汪宜恩眨眼不解。
“骏丞就好啦。”
“好吧。”如果再坚持原来的叫法,就显得她太矫揉造作了。
不久,菜肴上了桌,看着餐桌上井然有序排成一列的西式餐具,汪宜恩再次困扰了。
虽然三年前就在冷家做少奶奶,可她这身份却是华而不实,不然怎么连西餐都没吃过?
“怎么了?”莫骏丞看出她眉梢间一览无余的为难。
“我没吃过西餐,骏丞你可以告诉我这些餐具的正确用法吗?”汪宜恩咧嘴,羞赧的提出这个让她觉得超级丢人的问题。
“当然!”莫骏丞柔声道,开始一一告诉她桌上餐具的具体用途。
他仔细的说明,她认真的学习。
她总是在每一道菜上来时,先观察莫骏丞怎样使用,然后再拿起自己的,见自己没弄错时便会露出一丝满意而轻松的笑容。
那模样,像孩童般的天真而可爱。莫骏丞竟不由自主看着迷了。
“好吃吗?”他问,眼神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宠溺。
汪宜恩闻言立刻点头。“真的很好吃!”她强调。
“好吃就多吃点。”他微笑的说,三年前的她,身材就是那样瘦弱,而现在更显得单薄如纸。想起那日墓园里她的样子狼狈至极,如此的娇弱可怜,他不由得心疼起来。
这些年,她究竟是怎样过的?莫骏丞心生疑窦。
“宜恩,你这些年是在哪里生活的?”
听莫骏丞这样一问,汪宜恩立刻停下了手中的餐具。
她低头,不禁微微苦笑。
这三年,她努力的忘记过去,拼命的舍弃曾经的自己。
可如今看来,当她遇上死对手——冷禹扬的时候,她的所有改变,一点都不曾奏效。
莫骏丞在对面静静观察她。看来汪宜恩是有苦衷的,不过他并不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
他重新拿起刀叉,正准备继续用餐,就听汪宜恩小声的开口:“骏丞,你相信命运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叫莫骏丞一时不知怎样回答。
可汪宜恩仿佛也不是真要他做出答案。
她的唇角蓦地扯起几分苦涩的笑意,缓缓开口:“那年…”
三年前,小初的后事料理结束,她便悄悄离开莫骏丞的家,与他不辞而别。
至亲,全已不在人世;深爱的男人,也丝毫不关心她。
活着本就艰辛困苦,如今连唯一的精神支柱也不再了,那为何不就此结束了自己好呢?
思考再三,她决定在这之前,先回乡下,最后在妈妈的墓前祭拜一次。
回去的途中,她因长时间沉浸在悲伤和一直未曾进食的缘故而晕倒在路边。就在那时,经营乡下诊所的王伯伯、雅君姐一行人救了她。
他们的淳朴与真诚深深打动了她,让她重新找到活下去的意义。
她和小诊所的人们生活在一起,每天为诊所送三餐、为病人们做些简单的医学护理便成了她的工作。
三年的时间,就是这样,快乐而充实。
汪宜恩说到这里,不由得心头一暖。她好听的声音透着淡淡哀愁娓娓道来,别有一番韵味的叙述,让坐在对面的莫骏丞不由得听得痴了。
可后面的事情,却令她兀自轻叹一声,“可没想到…”
望着眼前玻璃杯中的橙汁,汪宜恩噤口,开始陷入沉思。
她本以为,小初的去世,已彻底斩断了她和冷家所有的纠缠。
不曾想,那日她竟在为诊所送午饭时意外遇到冷禹扬的奶奶。
冷奶奶在半劝慰半威胁之下,再次将她带回冷家。继而冷禹扬被逼婚,可他却将矛头全部对向了她。
他们两人关系再度恶化,直至今日。
呵,三年前就是如此,三年后依旧这样。
莫骏丞心生疑问,不禁试探地问:“那么,宜恩你现在…?”
她明白他想问什么,一脸坦白:“骏丞,我又回冷家了…”
“为什么?”汪宜恩的话宛如晴空霹雳,将莫骏丞顿时震得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她平静的将经过说与他听。是叙述,也似倾吐。
“为什么还要嫁给他?”莫骏丞微低着头,暗哑的语气间无法掩盖内心那抹只有他自己深知的无奈与失落。
冷禹扬带给她多大的伤害,她忘了吗?现在为什么还要回到他身边?
“因为嘉真,我舍不下他。”汪宜恩想起那日嘉真要被强行带去夏令营的事,心头就不免一搐,“那时候在冷家,只是嘉真带给了我和小初无限的快乐。”
“可你也不该拿自己的一生开玩笑!”莫骏丞蓦地抬头,语气不禁激动起来。
她摇头,“未来会变成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真的只有嘉真了。”
真的是这样吗?莫骏丞不禁困惑了。
真的只是为了嘉真吗?还是说,根本就无法忘记冷禹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