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几堂会审

    是不是人都有两种不同的面孔？老爷子愣愣地望着前面兄弟情深的画面，再联想相府里的彬彬有礼，老爷子突然有点心酸。.

    老爷子是个很自负的人，他自认为他了解他的儿子也了解他的孙子，他能够为他们安排最好的道路。可是，这一切都让这一幕给骗了。他们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遵循他的命令，相反有着他们自己的光彩。老爷子不想用阳奉阴违来形容他和孙儿辈的关系，所以，他闭上了嘴，准备静观其变。从老二和老三的表情来看，他们怕是也没有见过儿子这么轻松自然的模样吧，这样想着，老爷子很恶劣的心理有些平衡了。

    “你们……”李清城来回瞅着兄弟两，自幼言辞厉害的老爷子都不能和他硬拼的李清城支吾了。望着这神态自然的两兄弟本能的迅速披上自己的盔甲，李清城的喉咙就像是被什么堵塞了似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谌儿？你们？”李清阳宠爱李谌是因为李谌与自己已夭长子的许多相似之处，后来更是因为自认为揣摩了李谌的真正为人处世观，于是更加疼爱有加。但是对李践，他以前几乎完全把这个李家的子孙给忽略了个干净，若非这些年来，李践不停地大放异彩，才让他对这侄儿不至于完全处于陌生态度。

    “大伯。”李谌嘴角隐隐有一丝笑意，“您今天怎么过来了？”

    李谌话里对李清阳的亲近态度，看得李家父子一愣一愣的。李清阳脸上倒是有些惊喜之色，“祈完雨你就不见了，大家都有些担心，我们就都过来了。”

    李践脸上流露出儒雅地笑容，看上去亲切又疏远，一一唤过面前好像如临大敌的长辈，神态温和地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脾气。但是在场的人都看到了他和李谌相处时显露出来的情感，绝对不是一只没有牙齿的老虎，他只是在他们面前隐藏了本性罢了。

    “我想，我们应该和你们谈谈。”李清风看着自己的儿子和这个被他经常性忽略的侄子，低沉着声音说道。

    “没什么好谈的，我可不想再见到一个失控的险些走火入魔地弟弟。”李践毫不犹豫拒绝了李清风的要求，既然他们已经看到了他的真面目，他也就没必要遮着掩着了，又不是真见不得人。

    李践毫不客气地回答让李家父子一愣，李清城更是不敢相信这个人会是他的长子。他的长子不是应该有点小聪明，但是实在比不过大家的平庸之辈吗，对这个贪图平素娥的美色无意落下的儿子，他实在没什么好在意的，所以对这个儿子的名字被取为‘践’，践踏，他也没有因此有不悦的迹象。可是今天看到自己的儿子这么清清淡淡的拒绝了二哥的要求，心中不由得有些后悔不该这么的去轻慢自己的儿子了。。.

    “谌儿，我们只是想和你们谈谈，没有什么恶意，你放心，这次大伯会一直都在，绝不会离开。”李清阳拿眼瞅李谌。

    李谌淡然一笑，笑容里的讥诮和嘲讽和以前那个笼罩在冰山下的李谌截然不同的。“大伯说笑了，咱们现在不就是再谈吗？还是，”随意扫视了下四周，“还是‘您’们对‘晚辈’家的厅堂不满意，想向上次那样进密室里去谈谈？”

    狼狈的神色闪过长辈们的脸庞，李清城盯着自己的儿子，也不从他脸上移开，慢慢地道，“如果有的话。”

    他说。语气里的探究恼火味道，让李谌眼色一沉。李践倒是没有因为这毫不客气地话变了脸色，毕竟是他的父亲，他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转眼瞅了李谌一眼，眼中的询问之色让李谌恼火地点了下头。李践歉意地对李谌笑笑，转而面对神色复杂地‘自家人’说，“我相信有个地方能满足你们的要求的。”说着他随意从袖子里取出青色的发带将头发束好，和李谌两人往里走去。

    经过水榭时，李老相爷一行人明显眼里流露出惊讶的光芒。这样的避暑胜地让他们都不由得心生向往。

    “二爷，主上。”清脆悦耳地女音在前面响起，秀媚的清丽女子盈盈从另一边行来敛衽一礼，声音柔脆地对李谌道，“今个柳家派人来了，柳老家主留给您的信，婢子给您放桌上了。”

    李谌点个头表示知道了，李践倒是微笑地对来人道，“雪儿，麻烦你去厨房端些糕点和吃食到一水阁来，我可是一天没吃东西了，就空腹喝了两壶酒，饿得慌。”

    “嘻嘻～～～好的二爷～～～婢子这就去！”雪儿抿嘴一笑，转身而去，一身鹅黄襦裙转出了一圈涟漪衬着一身清纯气息更是美得让人如同在暖暖春日在花丛间瞧见的一只黄蝴蝶，美得让人欣赏地流连忘返。

    当这样一个外表清纯内里柔媚的女子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李清城的眼睛本能的亮了起来，嘴角也慢慢爬上了放荡不羁地笑容。这些年来他对美女的喜好一直有增无减，更何况如今正值壮年的他对于女子还是有着一种成熟男人的绝顶魅力，让一些涉世未深地小姑娘瞧了还真真就这样被他套了去或收房或故技重施的在外面购了房子将养着，不过也奇怪，就算李清城和这么多的女子有了鱼水之情，但是生下他孩子的只有白芷云和平素娥。

    “咳咳～～”李清阳咳了数声，知道自己这个惯游花丛的幺弟老毛病又犯了。以前就自己兄几个倒没什么，但是在晚辈面前可千万别丢了脸，失了长辈的体面。

    很明显，老爷子和李清风的想法和李清阳一样，父子三人不约而同的或咳嗽或眼瞥的警告自己儿子【弟弟】收敛则个。

    就算是以李清城的厚脸皮也不得不在面对这样的围攻下红了一张脸，摸摸鼻子，他将邪魅勾人的眼神敛了去，摆出一副正经模样。

    李谌和李践自然发现了父子四人的互动，李谌没有任何表情，李践眼里流露的是痛恨和悲哀。

    一水阁。

    坐落在湖上的水阁。

    几乎散发着清冽泉水般的清香，刚刚停雨湿润空气带着点潮湿，却让人精神格外清爽。淡淡的清香在周围隐隐回荡，李践闻着淡淡的清香，笑着瞥了李谌一眼，李谌哼了声，不去看他，先走进了亭子里，李践忍笑领着老爷子四人上了木质短廊。

    一水阁，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清澈的空气，清淡萦绕鼻尖的花香，一水阁内，推开了窗户，用青玉撑杆撑开，一股凉意顿时迎面而来。到了这里面，老爷子等人看到李谌和李践的身体本能的放松下来，李践瞟了李谌一眼，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伸出手，哂笑，“拿来。”

    李谌装作没听到似的转过身瞅向外面碧空如洗的湛蓝天空。

    “好歹哥我也找了你一天，就当是辛苦费如何？”李践不死心地又道。

    “辛苦费？”李谌终于转过身，眼里冒着火花，“你不是‘主动’从罗异手上‘拿’了吗？”加重了‘主动’和‘拿’字的读音，李谌的口气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诶诶诶，刚才是哪个说‘哥想喝就拿去吧，弟弟那样东西不是哥哥的’，怎么？现在反悔了？”李践笑着说道。

    李谌恼火地坐直身体，“你们这群强盗！刚你不是还说饿得慌吗？”

    李践眼里是势在必得地光芒，“没办法，谁让你亲酿的玉琼浆太醇美甘冽了呢，我就算想不喝也无法控制自己啊，再说了，你手上存货不多了，能喝点是点不是吗？”

    “无耻！我今天才发现你也很无赖！”李谌咬牙说道，手里发出一道光芒，一水阁里的暗柜倏然打开，劲气一收一吐，两壶玉琼浆出现在他手中。

    李践笑眯眯地看着他，一双大眼期待地眨呀眨，李谌不甘地瞪了手里的酒壶一眼，将酒壶扔了出去。李践身体一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两壶。李谌似笑非笑地讽刺道，“也只有拿酒你才会这么积极。”

    李践摇摇头，拧开酒壶的机关陶醉的嗅闻了下，笑得一脸满足，“错，我只会对你酿的玉琼浆积极。”

    李谌狠狠地瞪了这个在他面前玩世不恭的哥哥一眼，轻哼一声道，“你乐颠颠地把人请过来就是为了让他们看我们的笑话？”

    乐颠颠？哪有，他是被迫好不好。委屈地看了李谌一眼，李践正了正脸色，转向一直看着他们嬉闹的老相爷四人。语气淡淡地说，那种上位者的气息隐隐散发在身周，让人不敢小觑。“想问就问吧。”

    老相爷深深地看了这个在他看来血统不洁的孙儿，心中的感官异常的清晰起来，鹰隼般犀利的眼睛瞬间柔和下来，“爷爷在旁边听着，说你们认为可以说的，说你们想说的。”

    老爷子突如其来的温和让李践一愣，其他人也将眼睛转到了两人身上，就连李谌也不例外。李践看着那双专注在自己身上的眼睛一怔，本能的往李谌望去。虽然两人经常斗嘴耍赖玩的不亦乐乎，但是两人之间的兄弟情义可不是常人能比。

    见李践把视线往他这边望来，李谌抬高了飞扬的剑眉，薄薄的嘴唇勾画出一个挑衅的笑容。李践心中的紧张登时一松，那个叫做‘勾践’的人的事迹在他心中萦绕，对于给他取这个名字的老爷子他总有着如影随形的恐惧和委屈，如今他这样与李践对视，李践自然受不了，而他这种心思只有李谌了解，所以，李谌露出了张狂挑衅地微笑。为的只是让李践清楚，他并不比任何人差，一个名字并不能标榜一个人的真正一生。

    “我们不知道你们想听什么。”勉强让自己面对老相爷锐利的双眼，李践稳住自己的呼吸声，努力让声音变得平稳无波。

    “哈哈，不用这么正式，又不是在审犯人。”李清阳推了面色沉重的李清风一把打着圆场道，“就随便问几句，你们觉得不能答的，我们绝不会勉强。”李清风听到李清阳的保证皱了皱眉，李清城事不关己地随意转着头，享受着这一水阁静谧清新的空气，一双魅力十足的眼时不时投射到李践身边的酒壶上。

    轻盈地脚步声在外面响起，几人回神，雪儿领着几个腰肢纤细走路似杨柳扶风的丫鬟一个个端着热气腾腾的托盘的走了进来。李清城的眼睛在看到这几人时，眼里像是点了蜡烛，眼瞳登时亮得有些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