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契约带来的本能
一辆辆载着十数包大米的驴车在主人嘿哟嘿哟的呼喝声中远去了。.周围更是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和店子里的招呼声好不热闹。
凤忘忧偏着头望身边的男人。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待在这个男人身边，心情就会变得很好，这种好中代表的感情很复杂，开心的，安全的，和……微微苦涩的。突然觉得眼睛有些热，凤忘忧将眼睛转开，假装对旁边的一个小摊子感兴趣。
被凤忘忧专注地眼神看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李谌见凤忘忧将眼睛转开，说不清心中的感觉是失落还是难过。敛去脑海中胡思乱想，他也往那个小摊子上看去。
这是个很普通的玉摊，上面摆着许多的玉佩玉镯玉簪一类的小东西，虽然这些玉的色泽看上去像是真的。但是可以以假乱真并不代表这就是真的。
虽然是想掩藏眼中无法掩饰的热气，凤忘忧还是被一块玉佩吸引了。
一块翠绿的不像是真的的玉佩。
这块玉佩甚至比不上那些看上去很真的玉环玉簪什么的。
李谌只是一眼，就看出了这块玉佩之所以吸引凤忘忧的理由。
巴掌大的假玉上雕着两个一站一坐的少年和童女，笑颜逐开。
“怎么？想买？”李谌干涩着嗓音问。眼眶中也有淡淡的雾气萦绕。说不清心里是个怎样的情绪，不过，欢喜是一定的。
凤忘忧嘴角牵起一个笑容，轻轻摇头，“不，不要。”柔荑附上胸前内衫里的一处，她笑得温暖欢悦，“我有更好的。”
李谌一愕，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半晌他才有些狼狈地道，“哦。”一双清冷的眸子越发显得温暖起来，那种温暖让凤忘忧有些淡淡的苦意，脑海里莫名想起了子君儒拼命保护她的情景，心中一慌，她脱口而出，“谢谢你上次救了我和君儒。”有些干涩地扬唇一笑，凤忘忧不知道她的笑容有多么的疏离且悠远，“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才好。”
李谌定定地望了她一会，兀然笑了，“那是我应该做的，你也帮过我不是吗？”
凤忘忧扬起的唇角僵了僵，心脏彷佛被一把锋利的剑狠狠捅了一刀似的，鲜血迸流。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干涩地说道，“啊，是啊，不过你可是救了两条命呢。”说着她状似无所谓的笑着，轻瞟了眼玉摊子上的那块玉佩，急匆匆地往前走去，好像背后有猛兽在追她似的，“李谌，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我饿了。.”
看着前面匆忙的背影，听着还残留于空气中的悦耳女声，李谌恍若身处梦中。这声音，还是这声音，这人，也还是这人，可是这心，还是这心吗？摇摇头，李谌快步跟了上去。
得月楼。
三层高的建筑。
雕栏画栋很是不凡。
“这家酒楼里的莲子醉鸡很不错，要尝尝吗？”在二楼窗前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凤忘忧抬头问。
李谌走到她对面坐下，“你决定就好。”眼睛习惯性地扫了二楼一圈。
二楼人比较少，很清静。大部分是读书人，峨冠博带正激扬文字中。但是也适量的减少了音量。这些个读书人看上去家境都十分不错，从他们的衣服料子和言行举止可以看出来。至于其他的是几个围聚在一起的老人，从他们身上那无形散发出来的气势可以看出身份不低，他们说话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但是从那花白或全白的眉毛和苍老的脸庞上能看出他们的忧心和愤慨之色。
凤忘忧点点头，手掌轻轻拍击两下，向来是看人下菜碟的小二一早就关注了这两位进来的贵客，他们都都有着一股旁人所没有的尊贵气势，一看就平日里就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小二见凤忘忧拍掌招呼立时屁颠屁颠地跑上前去，“两位客官想吃点什么。”边说着边用新准备好的白色布巾擦拭桌子。
凤忘忧抬眼望了四面墙壁上的各种菜牌，眉头蹙了蹙。
菜牌子都是用竹片削成的长方块用一根红色的绳子串着垂挂在墙壁上，上面的菜名由正楷写成，端方有力。一见就是名家所出。
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牌子抛给小二，凤忘忧干脆地道，“照旧。”想了想，她又道，“再来一坛三十年的陈年女儿红。”
清冷悦耳的女音一时间引起二楼客人们的注意。
读书人们见是这么一个蒙着红色面纱身形窈窕的绝色女子不由得都是两眼迷瞪，一副痴傻地模样，老人们也看了几眼，眼睛里虽然也有惊艳之色，但是更多的是揣度凤忘忧的身份，同时，他们的眼睛也若有若无的在李谌的身上逡巡了半会。
而小二没心思关注二楼客人们形形**的表情和眼神，他在看了这玉牌子一眼，脸色不由得大变，忍不住偷偷觑视了凤忘忧一眼，登时被被高傲清冷地凤眸逮了个正着。小二顿时背上的汗水如瀑布般哗啦啦落下，整个人僵成了化石。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觉得自己在李谌面前丢了脸的凤忘忧声音有些冰冷，不过还留了几分余地。这到让李谌有些惊讶，从凤忘忧的记忆被洗去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凤忘忧对一个普通人这么纵容了，这和他所知的凤忘忧有很大的区别。
见小二连滚带爬地下楼了，在座的客人们心中都是一惊，要知道这得月楼自从在青州落脚以来，可没对哪个妥协过，就算是个店小二也是嚣张得意的很，怎么这个女子一声轻喝就能把他吓个屁滚尿流？
“怎么了？发什么呆？”凤忘忧脸腮一红，似嗔还恼地睨了李谌一眼，眸光流转端得是芳华无限。
李谌神色有些恍惚，这样充满着着柔媚女儿懊恼情怀的凤忘忧是他所不认识的，他认识的凤儿，没有半点此刻女子对男子才有的娇羞，垂下眼帘李谌淡然一笑，“没事。”
凤忘忧眼神一黯，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她故作欢快地道，“那你就好好期待吧，这儿的莲子醉鸡可是青州一绝哦，京里的可没这的正宗。”心中紊乱的凤忘忧没有发现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如此轻易的就能影响到她的心绪，让她的心七上八下的，没个安稳的着落。
知道凤忘忧想要缓和气氛的心思，李谌也勾起起了一个浅浅地弧度，“那好，我拭目以待。”
这话说完，两人一时陷入沉默中。李谌感觉他平稳的内息又开始有混乱的迹象，以前的他可从没想过他和他的凤儿之间会到这个相对无言的地步。一口腥甜涌向喉间，不由自主地他的脸色白了白。
“李谌？你怎么了？”凤忘忧见李谌面色突然转白心中一排张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李谌，迭声问道，“是不是前些天受的伤？要不要去找个大夫看看？”
见着凤忘忧快要急出眼泪的模样，李谌心下一痛，脸上的笑容却愈发带了些宠溺来，“傻瓜，我没事。”低低笑着，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凤忘忧的头，“坐好，你不是饿了吗？”
凤忘忧眼底的耀红光芒突然大炙，一句她自己摸不着头脑的话冲口而出，“哥哥不许撒谎！快告诉凤儿伤在哪儿了？！”
李谌一呆，心中无形中泛起了波涛，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又浮现起那个含着泪儿的小女娃儿轻轻吻上他的……摇摇头，李谌故作镇定道，“我哪有撒谎，是真的没事啊。”
“那哥哥的脸色怎么白了？”凤忘忧噙在眼眶的泪珠簌簌落下。
李谌哑然，本已在寒冰中跳动的心脏渐渐地突破了那层层冰层禁锢逃出生天，“我没事，”将凤忘忧揽入怀中放在腿上，随着他自然的动作，在座的客人又是一阵惊呼。
这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明明是非常不合常理的事情，可是被李谌这样自然而然的做出来，却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错觉。在座的人也不是伪道学见到这一幕尽管惊讶，但也没有因此而跑上去演一回多管闲事的狗拿耗子。
揩去她脸上纷落的泪珠，李谌神色自若道，“刚才想到一件比较棘手的事情，有点伤脑筋。”慢条斯理地说道，李谌的心里在不停猜测凤忘忧怎么突然变得好像……好像一切都回到从前的样子，想要知道现在到底是个怎么状态。
听到李谌说他是因为棘手的事情而伤脑筋，凤忘忧乖乖闭嘴了，只见她抿住嘴唇，将脸埋入李谌的怀抱里，白皙如玉的纤手搂住李谌的腰，轻声道，“哥哥，会没事的，凤儿的哥哥是最棒的，没有什么事情是哥哥解决不了的。”
听了这话，李谌脸色骤然大变。
这话……这话……这话是一年前凤儿说过的，难道，难道……难道凤儿的记忆恢复了？可是不可能啊，凤鸾清清楚楚地对他说过，记忆一旦清洗绝无复还的可能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哥哥？”
半晌没有见李谌有动静，凤忘忧本就强压住的慌乱倾盆而出，急急从李谌的怀里钻了出来，捧住李谌的脸，见李谌的脸色一青一白的，刚刚扼住的眼泪又哗啦啦地流了出来。
“哥……哥哥……你……还……还好吧？？”凤忘忧担忧地问，哽咽的哭音里还有不时打个嗝。刚才高傲清冷的凤凰此刻已经化身为楚楚可怜的小绵羊，一双凤眸更是泪水飙落。
亲眼见证了凤忘忧这么一个大变脸绝技，在场的人面色都有些不自然。很显然，他们还没有从凤忘忧的变脸中回过神来。
就在这个时候，楼梯咚咚咚响了起来，肥肥胖胖的得月楼掌柜的跑得满头满身大汗踉跄地连滚带爬地滚了过来。一双挤在肥胖大饼脸上的精明眼珠子此刻慌慌张张地在整个二楼全方面扫描，寻找他要找的人。
“哎呦，我的姑奶奶哎～～～”掌柜的在看到凤忘忧坐在一个清俊男子的怀中簌簌落泪，脑门像是被人挥了一拳金星直冒，人都险些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