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 残杀②
云尔琴从来不知,在她眼中出尘如仙的男子,也有这般双眼带着杀戮之气的时候,那一刻,似乎他看见的不是她,而是他的不甘,他心中的恨。
云尔琴突然怕了,这样的奇徵让她惧怕。一如当年站在天水山庄遍地尸体之中,那个噬血之人。在此时此刻没,她才有一种真切的感觉,她的娘亲,当真是眼前这男子假扮的。
“琴儿,你听我说,我……”
奇徵再回神之时,见云尔琴惧怕的眼神,顿时更是慌张,往前靠了靠,伸手想要碰触她的脸,却被她一侧脸让开了,手便僵在半空,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好。
云尔琴身体比思想还快,本没想过要躲开的,这一躲开,让两人都僵在了远处,只觉得一阵尴尬。
她头还一阵阵的发热,是否该装虚弱躺着,让他再好生哄哄?
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瞥了奇徵一眼,再瞥一眼,再瞥一眼,奇徵对她这搞怪模样,松了一口气之余,又觉得娇俏可爱之极,忍不住嘴角微勾,笑了开来。
云尔琴见他一笑,也跟着眉眼弯弯的笑。
这笑,让奇徵看得痒痒的,长臂一捞,便将人捞入怀中,一下一下的揉着她的秀发,深深吸着发间只属于她的香气,只觉得一阵阵的满足。
若是每次闹别扭,都能像今日这般笑一笑便解了,该有多好?
奇徵一阵感慨着,却又心满意足,手往下探着她的额头,觉得还是如火炉一般的滚烫,顿时又心疼的厉害,柔声哄道:“还发着烧呢,躺下歇着吧。”
“不要!我想出去走走。”云尔琴被人关怕了,那几日暗无天日的,便暗暗发誓,以后也不要自己一人呆在空空的屋子中。这般想着,整个人便如火炉般缠着奇徵,不愿离开。
奇徵自身本就是火属性,热度自然是极高的,只为了帮她降温,特地将自己的体温下降,让她好像抱着一个冰块一般。
她惬意的眯眯眼,十分满足的呼了一口气,神智迷糊的道:“仲夏里抱着舒服……冬天……就是太冷了……”
奇徵只觉得一阵好笑,心里满满的柔情,将人又往怀中抱了抱,低声耳语道:“傻瓜。”
风轻轻的飘过,似乎故意绕开了这两人,一阵静谧美好,羡煞窥探到此情此景的万物。
“奇徵奇徵,人给……”
童儿一时心里高兴,想到没想,进来之时顺手推门,却不巧地碰到两人在亲密相拥,奇徵的眼神冷飕飕的往他身上刺,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见云尔琴双眼紧闭,奇徵脸色极其难看,便只往坏的想去,以为云尔琴病得厉害,三步并作一步的上前,探身询问道:“这是怎么了?病得厉害了?让我来瞧瞧。”
说罢,手已经往云尔琴那张过于红润的脸上摸去,奇徵双眼大睁,一把拍开他的手,冷声道:“能有什么事?”
有他在,自然不会让她有事。
童儿近距离仔细打量了一番云尔琴的脸色,那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显示出她此时睡得极其安谧,只懊恼自己方才过于急切,将自己的老本行都给忘了。
可转念一想,他的老本行可是欺凌弱小,何时成了被欺凌的对象?还不是琼煌这家伙抢了他的位置后,将他给贬为区区一个魔族医官后开始的?
想到这事,弱下去的气势又恨恨的,回瞪了奇徵一眼,便翘脚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了。
“说吧,有何事要闯进来?”
“也没别的大事,就是……就是……”童儿瞥了云尔琴一眼,见那原本紧闭的翦水秋眸突然睁开了,吓得倒抽一口气,开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云尔琴双眼一瞪,他便更加不愿意说了。
奇徵察觉到怀中的人的异动,低头去看,那双眼亮亮的,没有一丝一毫睡眼朦胧醒来的模样,顿时笑得胸肺震动,“小家伙,刚才可是在装睡?”
“谁装睡了?我是真的头晕想睡,只是被某人吵醒了。”
得了,童儿默默的伸手端了一碗茶,若是可以,还真想泼到云尔琴的脸上。这招可是够毒的,让他又担了一个罪名。
“但是你究竟有什么急事呀?”云尔琴起身从奇徵怀中出来,大眼亮晶晶的看着童儿,一副好奇宝宝模样。
童儿对上那双眼睛,又是骤然被吸入里头一般,只觉得全身轻飘飘的,找不到实处落脚,双眼便渐渐的散涣,情不自禁的开口道:“夜寒冰,已经抓到了。”
云尔琴脸上的笑僵住,奇徵的身子也僵了,那双水灵灵的眼,缓缓抬起来,看着他,那眼里的情绪太复杂,复杂得又开始揪着他的心。
云尔琴的眼一移开,童儿回神,顿时脸色大变的看着她,双唇动了动,想说什么,见奇徵脸色难看,便无声与他对视一眼,沉默的起身要出去。
这时云尔琴虽没看童儿,然而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夜寒冰被你们抓了,你们要如何处置他?像当年处置天水山庄一般吗?”
“琴儿!你知道吗?每当你露出一点点关心他的眼神,我忍不住便想将他生吞活剥了来解恨。”
“分明是你噬血成性,不要将这些责任推到我身上。”
“云……尔……琴……”奇徵咬牙切齿,手拽着她的双肩,力道大得似乎要将她的肩膀给卸下来。
“怎么?如今看了我,也想将我生吞活剥了吗?”
云尔琴忍痛对上他的双眼,高昂着头,冷笑道。
“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忍耐性,我对你的感情,对你的包容,也是有一个底线的,若是超过了这个底线……”
即使超过这个底线,他依旧对她下不了手,他如何下得了这个手呢?最后暗自伤痛的,还是他自己。
无奈低声叹,他已算是又退让了一步,然而在云尔琴的眼中,却是极其暴戾的表现。
她猛的站了起来,退到床的那一边,对着奇徵冷笑,“超过这个底线如何?就像四年前那般,逼我跳下断情崖吗?”
奇徵闻言脸色大变,人也猛的站了起来,有些居高临下的对着云尔琴咬牙道:“云尔琴,你捂着良心再说一遍,当年可当真是我逼你跳的断情崖?”
“得了得了,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吵什么?”
童儿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调和。
然而正吵得激烈的俩人丝毫不领情,皆对着他吼道:“没你的事,滚出去。”
某人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在童儿的记忆中,琼煌每次极其生气,都要尸横遍野,血流满地。
童儿抱着自求多福的眼神瞥了云尔琴一眼,转身施施然的“滚”到了门边,顺便极其“贴心”的帮他们关门,双手推在门扉上,突然停住了脚步,对身后的奇徵道: “最近我在行走江湖的时候,听到一句话。”
“什么话?”
“情深不寿。你好自为之。”
说罢,留下房中陷入沉思的两人,大步走了出去。
“琴儿……”
奇徵深呼吸几口气,再开口之时,气势又若了下来,正要与云尔琴好生何解,云尔琴却理也不理他,躺回了被窝中,将被褥拉得盖住了脑袋,冷声赶人:“我身子不舒服,你先出去吧。”
“琴儿……”奇徵再次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拍她的后背,她往另一方又挪了挪,“出去。”
奇徵何曾受过这种气?顿时气得鼻眼都要冒烟了,手在半空僵了许久,一甩衣袖,转身便走了出去。
出去走了不多时,便见童儿与霓儿两人依偎在一处,甜甜蜜蜜的耳语着,怎么看怎么刺眼。
如今他心中有十分不好过,定然也会让人心里有七分不好过。沉着脸往那两人走去,童儿早在他出门之时便看见了,这时抬头,笑得脸上开了花一般,眼眯着道:“呦呦,我们尊贵的主尊也被赶出来了,看来这云尔琴被你娇惯得脾气越发大了。”
“我看有人被你娇惯得脾气也是越发的大了,竟然连行礼都忘了。”
奇徵这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噎不住童儿,却将霓儿脸吓得一阵惨白,从童儿怀中挣扎出来,跪地去行礼。
童儿一阵气恼,只觉得让自家的女人给别的男子行礼,是自己的窝囊。
将人拉回怀中,对着奇徵是敢怒不敢言了,只能无奈退让道:“看你这模样不是要来找我麻烦的,这次要找谁的麻烦呢?”
“将人带来。”奇徵看了他一眼,双手背于身后往前走,最后加了一句:“如今我心里有十二分的不愉快,我便要他为此付出二十分的代价。”
童儿默然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在心中默默的哀叹,果然,某人生气很严重,代表着血流成河了。
霓儿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道:“若是让宫主知道了,跟主尊又要有一场大闹了。”
这才和好了多久呀,前些年因为这些,让宫主的腿都断了,两人冷战了几年,遭殃的还不是她们这些听命的?
童儿伸手将她额前的发拢到耳后,带着些笑意的道:“放心,翻不起风浪来的。怎么说如今的云尔琴不是以前的云尔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