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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女人心事

    太过直白的话,却相对明显地道出了一个女人的苦心。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陆昭纯有些不自在,总觉得眼下气氛被人注视着太过别扭。想要换个姿势继续躺着,却不自觉*出声,只因腿部挪动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延至心尖。

    “醒了就不要再躺着了。”清冷的话出自沈菲澜之口,似乎刚才一切苦涩和委屈都成了假象,这一刻,她依旧是那个威严不容侵犯的澜夫人。

    早就察觉陆昭纯醒来,又觉得再讲些不符合自己往常形象的话语会引起笑话。沈菲澜见陆昭纯有所动作,这才缓缓道:“你身上的伤口无以计数,若是眼下不仔细擦药休养,日后阴雨天气时,你会觉得全身像爬进了一万只蚂蚁般难熬。我听说你略懂医术,应该比我更清楚万蚁噬心的痛苦。”

    话已至此,陆昭纯再躺下去便有些刻意。慢慢睁开双眼,微侧头,看着面前碧色衣裙,打扮清简的女子,陆昭纯笑笑,却被裂开的嘴角限制住动作,只得作罢。

    “多……多谢澜夫人……”短短几个字,似乎耗费了陆昭纯所有的力气。嘴边弥漫着许多被强制扎下的小孔,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挨着一个,并未有任何流血的征兆,却是高高肿起,犹如生了疮一般难看。

    沈菲澜自然明白她已经耗尽全力,吩咐长孙婉碧和房内丫鬟去拿来温水和伤药,她一人静站在陆昭纯身边,只一动不动地看着,并不言语。

    似乎察觉到她眼中含有的诸多情愫,陆昭纯并未闪躲,只一味与她注视。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可陆昭纯看着对方,却只发现无尽的迷茫。不知沈菲澜此举是为何意,正想强撑着再开口问一声,却见沈菲澜率先长叹一声,似感怀一般道:“你的眼睛很像一个人,我记得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受了伤却不哭诉。只睁着眼睛看着每一个人,倔强,又让人不得不佩服。”

    这样的话,最近听了太多。陆昭纯已经不明白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君逸尘说她长得像一个人,于是将她带回来狠狠折磨;长孙婉碧说她长得像一个人,于是要她去做根本不愿做的事;而沈菲澜也说她长得像一个人,那么她又是想要什么呢?

    “这……便是……澜夫人……救我的……”

    话未说完,其中意思却已经很明确了。

    沈菲澜看着陆昭纯遍体鳞伤却还是强硬同自己对峙的模样,心头某一根不知名的线被牵动。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紧盯着陆昭纯双眸,她道:“我也不知为何要救你,但若是你觉得我有什么目的……说来,我这人唯一的期盼,就是有人能够将我带离这王府,走得越远越好。你……能做到吗?”

    开玩笑一样的语气,陆昭纯却从中听见了几丝真心。沈菲澜所说应该不假,从她今日不时冒出的几句真心话来看,她应该是对这个逸王府绝望透顶了吧。沈菲澜面上表现得一直很清简,即便陆昭纯是第一次见到对方,也还是觉得她活得太过洒脱甚至有些不真实。看她此刻似玩笑又似真心的模样,陆昭纯忽然意识到,也许这一切,还是跟君逸尘有关。

    不是君逸尘一直以来对待沈菲澜的态度,而是在众人都看不见的背后,君逸尘对沈菲澜做了什么无法预料的事情。

    “澜夫人,东西准备好了,您刚才也废了不少力气,眼下去歇歇吧。”长孙婉碧收拾妥帖之后,向沈菲澜询问。见对方一动不动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由得再度出声提醒,“澜夫人,您是主子,呆在这儿恐怕不太方便。我先替昭纯上了药,等下就带她回去。”

    “不急,”总算有了回应,沈菲澜却还是一动不动,“什么主子下人的,想当初在宫里,我不也一样是个下人吗?安倩滢使得磨人的刑罚我在宫中也算见识过,你们虽然心细但难免会碰到那些小孔,还是我来吧。”

    说完,竟是不管周围下人惊异的眼神,自己撸了袖子准备上前替陆昭纯上药。

    长孙婉碧见对方已经打定主意,再劝下去难免做作。挥手屏退了其余侍女,凑到沈菲澜身边替她打下手。只见沈菲澜拿着剪刀先将陆昭纯后背的衣裳剪开,露出红肿的肌肤。稍后从药箱拿出一瓶液体状的伤药,轻轻的滴上整个背部。

    能明显感到陆昭纯微微颤抖的身体,沈菲澜只道了一声“忍着”,便从药箱中拿出一摞空隙比较大的棉布,轻轻盖在了陆昭纯背上。找出一盒上好的去肿药粉,将它们悉数洒在那棉布上,却相当服帖地与底下铺好的药液相结合。

    “先这样罢,只能暂时替她消肿祛痛,不过看样子她今日得歇在这儿了,来回移动对伤口没有好处。”在旁边的水盆中将手洗净,沈菲澜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略带无奈道,“不过我跟你说了也没用,若是王爷要她回去,只怕谁都没有办法。”

    既定事实的话听在三个女人耳中,自然有着不同的心理效果。君逸尘对她们来说,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夫君,一个是来路不明。然而不同身份的三个人却有着同样的一种感受,那就是君逸尘变幻莫测的态度加之喜怒不形于色的表情。头疼心疼显然已经成了小事,毕竟一切总会经历一个习惯的过程。唯一无法忍受的却是对方若即若离的作法,不敢拒绝,却也不能承受。

    各有所思的三人再度引起整个房间的沉默,似乎这才是她们仅有的最真实的时候。

    “都聚在这儿干什么,闲的没事做了吗?”忽得,门外一声冷冽话语引起三人不自觉得寒颤,早已听出来人是君逸尘,沈菲澜和长孙婉碧对视一眼,小心地将床上帷帐拉下,起身恭迎。

    然,君逸尘却并未打算给她们这个机会。霸道地将门推开,见沈菲澜和长孙婉碧齐齐一愣,又赶忙问安的模样,心头不禁一阵烦躁。

    “长孙,我给你处理府中下人的职责,是看着她们整日无所事事趴在主子房门听墙角吗?”根本不欲理会一旁的沈菲澜,君逸尘冷言道,“为什么我每次出门都要惹出些事来,今儿个又是因为什么!”

    说罢,似乎发现陆昭纯并不在屋中,心中烦躁更甚,二话不说便抬脚向着屋内走去。

    却被沈菲澜,伸手拦住了。

    “王爷且慢,里面是未出阁的姑娘,您这样进去,恐怕不妥。”说着,丝毫不管君逸尘将要喷出火的眼睛,继续道,“今日发生的一切,王爷不该问长孙或者陆昭纯,而是应该去问问安倩滢,听听她是怎么为自己辩解的。”

    眼神像是看着什么毒物一般,君逸尘用自己一贯对着沈菲澜的目光看着对方,许久才冷哼一声,嘲讽道:“不愧是在太后面前伺候过的人,如此能言善辩又占尽了先机,连本王都要自愧不如了。”

    早就习惯这种对待,沈菲澜依旧静看着君逸尘,却根本不打算让步。如此僵持着,长孙婉碧在一旁看得焦心,又担心君逸尘再度爆发牵扯上受伤在身的陆昭纯,于是赶紧福了福身子,解释道:“不过是滢夫人因着昨日书房的事儿来寻麻烦,昭纯性子倔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这才……这才引得滢夫人用了刑。”

    目光一沉,君逸尘只觉得“用了刑”三个字,像是一块大石头,突然就压在了自己心上。原本还在外面办事的自己听线人传来消息说府中有事,便急忙赶了回来。以为不过又是安倩滢没事找事闹得慌,却不料事态发展的似乎有些不受控制。忽然意识到陆昭纯的出现似乎将原本表面风平浪静的逸王府也搅得一团糟,君逸尘越发焦虑,冷冷看了其余二人一眼,声音冷冽。

    “性子倔是她活该,若是再没个人出来管教管教,莫不是还翻了天去!”

    一石惊起千层浪,从未想到君逸尘竟然冒出这样的话,也从未想过他会这般放纵安倩滢,长孙婉碧和沈菲澜顿时觉得,无话可说。

    “性子倔被打死……是活该……那么昭纯恳请王爷……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来个痛快的,一了百了。”

    嘶哑带着含糊,陆昭纯省去了若干凄苦,只隐隐念出这样一声。恍惚间看到帷帐后的身影略微动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便看见一只手大力扯断了床边帷帐,随后那个一直被自己视作噩梦的男子,再度清晰展现在陆昭纯面前,一脸怒意。

    “陆昭纯,本王告诉过你,想要你师傅和师兄多活一天,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听话,不要妄想其他!”再一次的威胁,君逸尘却明显比之前少了太多霸气,只余下心头莫名的恐慌。

    然而陆昭纯却再也不似往常那般惧怕,只紧盯着他的双眸,许久才慢慢闭上眼睛。

    “那么……便随你吧……”

    无声的抗议,再也惊不起任何波浪,却像死神一样的呐喊,无端让人觉得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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