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齐赵伐燕
我离开青城山,同绍易回到潘阳。
绍易领我到爹爹的军帐中,递给我一套白色铠甲,道:“这是将军早些时候为少将所备。”
我接过,铠甲很轻,胸前和背后镶有一方圆护,圆护打磨的极光,颇似一面镜子。
绍易道:“这是明光铠,在战场作战时,由于太阳的照射会发出耀眼的明光,故名明光。”
手指轻轻抚摸铠甲上细细的纹路,我道:“绍易,自从之后,世上再无萧黎姝,只有萧家第三子,萧子泽。”
手指轻轻抚摸铠甲上细细的纹路,我道:“绍易,自从之后,世上再无萧黎姝,只有萧家第三子,萧子泽。”
绍易看着我,“小姐,你的声音…….”
“这样不正好?”我笑了笑,道:“那场大火,烧了我的容颜,毁了我的嗓子,谁知不是上天注定,让我来替爹爹大哥以及那死去的五千士兵报仇雪恨。”
我量了量脸上的伤痕,找人打造一方玄黑面具,戴在脸上,面具自额头到嘴唇遮住我的整个左脸,只空出一只眼在外。
绍易又找人打造了一件轻铠,让我穿在身底,再在外面套上衣服,这样显得身形宽大一些,不像女子那般瘦弱。
翌日一早,我束起头发,戴上面具,穿上哥哥的明光铠,在绍易的带领下,走上三尺高台,俯视底下的数万萧家将士。
黑色金字的萧家军旗迎风飘扬,我走到高台中央,提高声音,道:“燕国的将士们,你们都是燕国的好男儿,将军百战死,壮士尚犹在,寸寸山河寸寸金,岂叫他人渡马来!萧家尚有一人,一人便与你们同在,萧家死去无人,世世代代死于战场的萧家亡魂便与你们同在!铁骑成群,气吞山河,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国,何国不破?且看来日战场再见,是为谁家之天下!”
语毕,便听将士齐齐的呼喊声,他们举着手里的兵器高喊着,喊声震天,孤鹰盘旋在天际,不时发出一声长鸣。
……
燕景帝嘉佑三年十一月三日,天降大雪,赵王连发三道诏令,公示天下,称:“一批赵国商贩途经燕国,被燕兵强行扣留,抢去钱财,杀人灭迹,燕兵兽行,违背仁义,践踏国威,令赵国上下举国同愤,民怨滔天……”
同日,齐王发诏,痛斥燕国罪行,称:“燕国无视邻邦之情,恃强凌弱,滥杀无辜,此行此举,天理不容,齐赵相交,永结晋好,赵若伐燕,齐必佐之……。”
景帝嘉佑三年十一月四日,齐赵两国对燕宣战。
十一月五日,齐赵二十万大军,力压燕国边境。
是夜,我站在封狼山顶,遥望着远处黑压压的军帐,冷风灌入袍内,大雪压断枯枝掉在地上,我笑了笑,道:“齐王真是走了一步好棋,自己狼子野心,妄想一统六国,却以赵为由,摇身一变成为正义的讨伐者,天下竟都被他摆了一道。”
绍易站在身后,我回过头,问:“这几日兵招的如何?”
峄安南门之战,二哥率两万士兵,所剩无几,由于连年征战且军费匮乏,除去残兵老儒,萧家军中能上场杀敌者不到五万,朝廷不闻不问,我命绍易去招些兵回来。
绍易道:“只招了不到两万人,且多为一些弱冠少年。边关战争频发,壮年男子,或逃离家乡,或已入伍,且连年干旱,百姓生活贫苦,少将嘱托在下不能强行征召,便只招得这些。”
“辛苦你了”,我点点头,道,“两万就两万吧,爹爹曾说过,用兵在精不在多,这几日你多多训练他们,不求杀敌多少,战场上保住自己的命要紧。”
“是”,绍易看着我,顿了顿,道:“齐赵大军虎视眈眈,此战一触即发,少将可有良策?”
“良策么?”我笑了笑,抬眼望向远处山河,道:“有人会替我们想的,绍易,有人比我们更在乎脚下的这片江山。”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我睁眼躺在小榻,只听帐外士兵道:“启禀少将军,肃亲王率十万大军已到潘阳军营,肃亲王等人正往封狼山而来。”
“知道了。”
我起身,走出帐外,随一众将领站在军营前方。
少顷,便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漫漫黄沙尽头,一行人骑着快马疾驰而来,马蹄扬起沙土,走近些,我看清最先的那个人,一袭紫衣,眸若利剑。
马停在前方不远处,那紫衣将领,坐在马上,淡淡打量我,眼神在我身上扫了一圈后,落在我带着面具的左脸上。
我与身后人跪拜在地,道:“参见肃亲王。”
无人作答,我抬头,见紫色衣袖挥了挥,一名士兵跳下马,从怀里掏出一方黄绢,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萧家满门忠烈,皆身死为国,朕深感痛心,今特封萧家第三子萧子泽为云麾将军,辅佐肃亲王,力挫齐赵,以振国威。”
“谢主隆恩。”
我接过圣旨,只听肃亲王燕珣沉静无澜的声音从发顶传来,“听闻将军常年在外云游,不曾接触军政要务,而今大敌当前,承此重任,还望将军莫要让圣上和本王失望才是。”
我抬头,对上马上男人沉如深潭的双眸,哑声道:“旦请圣上和王爷放心,末将必当身先士卒,率领萧家将士,誓死抗敌,不叫异族犯我国土半步。”
燕珣趋马往前走了几步,停在原地,俯视着我,“将军认为,此战有几分胜算?”
我道:“王爷认为呢?”
燕珣沉沉地望着我,半晌,道:“不论胜算几何,此战事关燕国存亡,是必胜之战。”
我道:“却是如此”,顿了顿,问:“王爷可有良策?”
燕珣移开目光,看向两侧的山脉,道:“将军既已驻兵于封狼山下,还需问本王?这封狼群山,易守难攻,此战成败,全在于此。”
我抬头,看向马背上紫衣赫赫的男人,此人年纪尚轻,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深沉稳重的气息,不过来了片刻,寥寥数语便道出我和绍易商讨了一夜才得出的要计。适逢乱世,才人辈出,一朝士兵一朝将,本以为诸侯七雄中,燕国皇室人丁稀少,无稀世之才,到不曾想还有这等人物的存在。
肃亲王,燕珣,为何我早日从未听说过。
第二日一早,停了一日的大雪又突地降了起来,雪花大如席,纷纷坠下高台,顷刻间千里冰封,山河一色。
我站在封狼山前,遥遥望向远处空地上的大片军帐,白雪覆盖一切,隐去鲜血和杀戮。
回过头,见燕珣披着一件黑色狐裘,站在皑皑大雪中,墨发黑袍,面若秋月,视线越过我,看向远处的山峦。
“磅礴大雪,倒是少见。”
“王爷久居帝都,当然少见,在边关如此大雪,不过平常。”
燕珣闻言,看向我,“依将军观察,这雪何时会停?”
我伸手接住半空中飘落的雪片,道:“少说也得三日。”
“三日?”燕珣眉头微皱,雪花落在肩头,嗓音浸着雪水的凉意,道:“三日大雪,冰封万里,这仗一时半会儿怕是打不起来了。”
“那不正好”,我道:“说明上天开眼,佑我大燕。”
“将军倒是看得开”,燕珣道,顿了顿,向前走了几步,站在我身边,遥望远方,道:“该来的总是要来,战线拉长,士兵疲惫,倒不如一鼓作气与齐赵大军决一死战的好。”
“王爷好气魄”,我道。
燕珣侧目,看了看我,道:“将军带着面具是为何?”
我抬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笑了笑,道:“末将脸有疤痕,面容丑陋,实是没有勇气示人。”
燕珣闻言,倒也没有多问,一时无话,等了片刻,我道:“王爷,末将现行告退。”
燕珣点点头,背手立于山边,雪花纷纷落下,黑色身影挺拔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