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皇帝亲征

    日子就这么反反复复地过，待到三月，山花开满枝头时，齐国太子齐权尧的一道昭告宛若平地一声雷，激起千层浪，天下一时流言四起，　议声滔天。

    景帝嘉佑四年三月三日，齐国太子发布诏令，称上一役，齐赵两国因国内诸事，先行退兵，燕侥幸胜利，齐本着大国姿态，欲同燕和解交好，齐太子更是亲临燕国，以示友好，熟料并未受到礼遇，竟被燕肃亲王派兵追杀，太子身负重伤，愤然而去，更有甚者，燕云麾将军萧家萧子泽，色胆包天，觊觎太子美貌，公然调戏之。

    太子受辱，当是整个齐国受辱，太子被调戏，当是整个齐国被调戏，燕国如此对待齐太子，公然藐视齐国国威，齐举国愤然，声称要踏平西燕，阉了萧子泽，替太子报仇雪恨。

    此诏令一出，众生哗然，诸侯六国，各大书院，市井巷尾，茶馆酒肆就萧子泽究竟是弯是直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天下许久没有这般热闹过了。

    那一日天朗气清，此消息传来时，我正同绍易站在高台上阅兵，而后自高台上一头栽了下来，栽下来时探子那悦耳的男低音仍在耳边回荡。

    听绍易说，我昏迷时，赵王也发布了昭告，除去一百字多字骂我的言论，就只剩下一句话，无非就是，齐赵两国互为好基友，齐伐燕，赵必相帮之类的。

    景帝嘉佑四年三月五日，齐国太子齐权尧亲率十万大军穿过赵国境内向燕国进发。

    春水初升，春林初盛，本该是一派祥和的盎然春色却被渐渐靠近的齐国铁骑生生踏碎了去。

    我率五万留守潘阳的萧家将士驻扎封狼山，静候齐兵来临，夜里躺在军帐里，恍若能听见远处传来的隆隆马蹄声。

    时间越来越紧迫，我亦越来越焦虑，此战同上一战不同，此战我们面对的不再是赵国的一群虾兵蟹将，而是骁勇善战留下赫赫威名的齐国铁骑，况且此次是齐权尧亲自领兵，凭他那狡兔三窟地阴险本质，我又如何能敌的过。

    唯一让我欣慰的是，此次景帝相当给力，不仅自己御驾亲征，并调了十五万燕兵来边关御敌，其实我很想告诉他，光那十五万燕兵来就好了，他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就不要来凑热闹，边关风寒，气候恶劣，万一再来个水土不服，到时光是照顾他免不了又得一番折腾。

    当然这番话我只有在绍易面前说说，齐权尧大军离封狼山还有一天的路程时，我自潘阳城头迎来了御驾亲征的景帝，还有随行的燕珣。

    老远就看到一顶明黄的马车，在浩浩荡荡的军队中显得尤为扎眼，这景帝是闲宫里的日子过得太安生了不是？他把自己搞的这么亮丽，就不怕招来刺客么？

    我率众人拜了又拜，潘阳城的百姓大多没见过当今天子长何种模样，将本就狭窄的街道围了个水泄不通，等景帝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两个看了一两眼后又都纷纷散去，估摸是看见天子也长了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也没多个什么，若是扒了身上的一袭龙袍与街边卖煎饼的老伯也没什么两样，认清这一点后百姓们便又都失望地回了家。

    到是有一两个大胆的女子围着燕珣看个不停，一边看一边窃窃私语，眼睛亮的恍若夏夜里的星，燕珣自马上坐着，脸上的表情有些冷漠，目不斜视，视线扫到我时，微微顿了顿。

    我在潘阳城内寻了一处最好的住宅，本打算安置燕家父子入住，但景帝提出要与士兵同吃同住，我无奈只好将自己在潘阳军营住的帐子收拾出来供景帝入住，景帝进账巡视了一番，倒也勉强同意了。

    我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幸好景帝没有要求我给他扎一顶明黄的帐子，否则我只能挨家挨户地去搜罗，看谁家有黄色的床单被褥，让他们费力拆一拆，好给皇帝扎顶帐子睡睡。

    燕珣领五万燕兵随我一起回了封狼山营地，留十万驻守潘阳城内，路上，我委婉地问了一下燕珣，年初时有没有收到我的信，还记不记得信尾的最后一句话？

    燕珣扫我一眼，“不记得。”

    我又委婉地提醒了他一下，信的末尾写着，“王爷欠我一万两银子，你我约定下次见面时归还。”

    燕珣冷然道：“本王何时答应了？”

    我气愤，“王爷收了末将的东西，现在是想翻脸不认人了么？”

    燕珣问：“你送来的那些东西可是皇上赏的？”

    我道：“是。”

    燕珣顿了顿，又问：“那皇上与本王是何关系？”

    我道：“父子。”

    “是了，既然那些东西是皇上赏给你的，本王与皇上又是父子，都是我们燕家的东西，本王收了便收了，为何要给钱？”

    我看着那遥遥而去的紫色身影，气的牙痒痒。

    遑论燕珣曾说过自己脸皮没有齐权尧厚，在我看来，二人在这方面还真是不相上下，从来只有厚与更厚之说，每一次见面二人都能厚出一个新高度。

    二哥若在世，定会勾起唇角笑上一笑，道：“姝儿，人生在世，便要活的潇洒肆意，脸皮是身外之物，你若在意的狠了，定会被它所牵绊，必要的时候就丢上一丢，权当没有这个东西，那时你就会发现这个世上未曾发现的美妙之处。”

    可惜啊，可惜，我尚未领略掉丢掉它的的美妙之处，便被它一次又一次虐的捶胸顿足。

    技不如人，我能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