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身陷危机
身后马蹄声急，齐权尧似是驾马追了上来，有几次甚至与我并驾而行，那玄色衣袖似是要被风吹到我脸上来，小腿狠狠夹了一下马肚，只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身后那人。
握紧手里的缰绳，我想只能就此一搏了。
师父曾说过，人在危急时刻总能激发自己的潜能，可师父也说过，凡事都有个万一。
本来按我预想的是，我松开缰绳跳下马然后再一跃而起用手里藏得匕首结束齐权尧的命，可事实是，松开缰绳跳下马，马速太快，我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后脑勺好巧不巧地撞在了一个石块上，我捂着脑袋吭哧了一声，垂眼间，一柄明晃晃的剑横在我的面前。
此种场景何其相似，短短不到一月里，我竟被齐权尧拿着剑指了两次，这事若换成别的姑娘指不定要多乐意，可我实在是无福消受。
这一下撞得有点狠，我好半天都回不过劲来，该死！为何我每次遇到此人都没有好下场，明明该遭报应的是他不是。
耳畔似是传来一声轻笑，“你是故意跳下马来让我抓的？”
我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放你大爷的屁，本将是来和你决战的！”
“哦？那你起来啊。”
我撑着手臂想要从地上爬起，可头实在太晕，起到一半又跌了回去，耳边笑声更响了些。
我冷哼，“本将坐着也能杀了你！”
“萧黎姝，你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真是越发强了”，齐权尧拂下身子，看着我，冷冷道。
“来人，将他给孤抓起来！”
齐权尧一声令下，身后的两个齐兵跳下马，一人抓住我的一条胳膊将我从地上拎了起来。
我被架着到齐权尧马下，紧紧闭着唇，恼怒地盯着他。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有。”
“什么？”
我顿了两三秒，朝身后大声喊道：“燕珣，救命！救命！……”
那架着我的一齐兵见状一拳打在我肚子上，我登时疼地说不出话来，紧咬着下唇，额头冒出几滴冷寒。
周围的士兵仍在厮杀，没人顾及到我们这边，齐权尧抬眼缓缓打量了四周一遭，半晌，勾起嘴角道：“肃亲王也来了。”
“没想到吧”，我咳了一声，嗓子干涩，道，“没做好万全的准备，我们会如此冒然迎战？这四周已被我们弓箭手包围，太子可莫要乱动，要是被一箭射穿胸口，那可就没得治了。”
那两个架着我的齐兵闻言具是一惊，一把将我仍在地上，抽出腰侧的剑，护在马的面前，警惕地盯着四周。
齐权尧挡开身前的那两人，俯下身子，盯着我的眼睛，道：“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燕珣若是来了，他为何早不出现？”
“你知道优秀的猎人为何总是最后出手？”我向前一步，迎上他的目光，道：“因为他们在等候时机，好让猎物一击毙命。”
“哦？”齐权尧缓缓笑了，“若是此刻孤要杀你，这算不算你口中的好时机？你说，猎人他会不会出现？”
齐权尧冷冷盯着我，举起手里的剑，沿着我的脖颈划来，他动作很慢，冰冷的剑刃贴在我的皮肤上，我忍不住发了个抖。
空气中到处都是血的味道，很腥，很冷，我屏佐吸，脖子上的剑一点一点逼近，刺痛点点传来，他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我，眸暗如潭。
温热的血沿着脖颈滴在手背，我皱了皱眉，嗤笑道：“你要杀便杀，磨磨唧唧地作甚！齐权尧，我生不能替父兄报仇，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萧-黎-姝！”他慢慢道，三个字似是从齿缝中挤出，我第一次这样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怒意，“你当真以为孤不敢杀你吗？”
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夜晚，他握紧手里的剑，抵在我的脖子上，猩红了双眸，这一次我从他眼中清楚地看到了森寒的杀意，脖颈处的刺痛越来越明显。
一声响雷轰然响彻天际，疾风催城，黑云蔽天，耳畔嘶杀声不绝，斗大的雨滴旋即从天幕落下，雨水混着血珠染红了胸前的大片衣襟，我闷哼一声，大雨磅礴而下，雨水冰凉也抵不过颈上剑刃的透过的森森冷意，我闭上了双眼，模糊中，似是听到有人在耳边低声道：
“死了也罢，绝了念想也好……”
一阵刺痛袭来，似有温热的血顺着脖颈流出，我以为下一秒自己便会死去，面前的剑突然“铛”地一声被什么弹开。
“哥哥！”
我睁开眼大声喊道，眼前一片模糊，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骤然溢满眼眶的泪水。
“你还好吧？”沉沉的声音自耳畔传来。
“燕珣”，我哽咽道。
“是我”
“燕珣”，我又唤了一声。
“嗯”，他低低应道，扶着我的肩，让我慢慢站起来，靠在他的身上。
“你可还好？”他低下头又问了一遍，雨水沿着鬓角滑下，眉梢微蹙，带着一抹急色。
我笑了笑，“死不了。”
“去找绍易。”
“那你呢？”
“听话！”
他松开扶住我肩的手，将我往后推了推，身形一动，挡在我面前，我看着雨色中持剑的背影，心中一痛，比刚才齐权尧的剑刺透我皮肤时还要痛。
“猎人出现了”，齐权尧的声音透着层层雨帘传来。
他虽与燕珣对峙着，目光却一直笼在我身上，他勾起嘴角自嘲地一笑，没有遗憾，却恍若多了一丝解脱。
“还不快走！”
燕珣回身望我一眼，冷声道，我摇了摇头，固执道：“我不走，为何你们每个人都要我先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我不走，要死一起死。”
燕珣不怒反笑，“谁要跟你一起死！本王活的好好的，为何要死？你快走，站在一旁本王都觉得碍眼。”
我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活生生地嫌弃了，我陪他死都不成，竟然还嫌我碍眼，我愤愤地转过身，抢下一人的剑，朝相反的地方大步走去。
走了几步，回过头，见燕珣紫衣一动，剑直攻向马上的齐权尧，齐身子向后仰，飞坠下马，手里的剑迎了上去，剧烈的撞击下，二人皆被震得后退两步，继而又飞速地纠缠在一起，雨水飞溅，他们动作太快，我已分不清到底谁是谁的剑，一晃眼，二人又分了开来，齐权尧手臂似是被受了伤，血珠沿着剑刃滑落，脚下一片氤红。
他们二人武功本就不相伯仲，想必燕珣也吃不了亏，我掉转头，在混斗的人群中找寻绍易的身影，也不知他与楚熙雯怎么样了，燕珣似是带了不少人马来，齐兵在战场上逐渐呈败北之象，但在倒下的尸体中，多半也是我们燕国士兵，若不是在人数上占了优势，想必此战我们必也是凶多吉少。
一对十一二人的齐兵不知何时盯上了我，我费力地杀了一人抢下一匹马，冲出半包围圈，马儿似是受了一刀，在战场上一路狂奔，我勒紧缰绳，一时竟有些控制不住，被颠倒头晕眼花，差点摔下马去。
“将军！”
身侧突然伸出一只手，紧紧握住缰绳，替我控制住马匹，我抬起尚有些发晕的头，看清眼前的人，欣喜地叫出了声，“绍易！”
“将军，你受伤了？”绍易紧张地看着我道。
“小伤”，我道，又问：“楚熙雯呢？”
“王爷派了一队人马保护楚公主。”
我点了点头，抬眼看去，不远处燕珣的亲兵围成一个密不透风地圈子，将楚熙雯紧紧地保护在中间，我驾马向他们跑去，急声道：“王爷有危险，你们几人速去前方保护王爷。”
那领头朝我看来，犹豫了一下，道：“萧将军，王爷命我们护好公主，不得有误。”
我道：“公主交由本将保护，你们速去救援王爷！”
“是”，那领头的也干脆，一声令下围在周围的亲兵也同他一起杀入战场中，衣袖突然被人抓住，楚熙雯紧声道：“泊桥有危险？他可是受伤了？”
“没有”，我谨慎地打量着四周，以防被人突然偷袭。
“你胡说！本宫要去救泊桥！”楚熙雯带了一丝颤抖的声音传来。
我这才扭过头看向对面的人，楚一向孤傲的脸看起来竟有几分恐慌，她紧抿朱唇，秀眸里水光闪动，似是马上要流出眼泪来。
我干干地笑了笑，道：“公主莫要担心，王爷武艺高强，旁人定无法伤他丝毫，你……”
话还未说完，对面的人便驾马冲了出去。
“公主，危险！”
我大喊，调转马头，跟着她冲了出去，该死！
跑到一半，方才围杀我的那小队齐兵又追了上来，弯刀锋利，割破了马腿，马身一歪，我掉下马来，趁空抬头望去，见楚熙雯似是也被十几齐兵包围，她虽有几分武功，但到底抵不过人数众多凶猛的齐国骑兵。
“将军！”绍易自身后赶来，挑飞那向我胸口刺来的弯刀。
“快,快去救公主！”我站起身，拽着他的衣袍道。
“可是……。”
“没有可是”，我厉声截断他的话，盯着他的眼睛道：“绍易，楚熙雯不能有事！”
绍易深深看我一眼，将手里的剑递给我，一咬牙，趋马朝前方楚熙雯的方向飞奔而去。
雨势渐小，我握紧手里的剑继续同剩余的几个齐兵纠缠在一起，打不过就躲，为了避过往身上招呼的弯刀，在泥地里滚来滚去，几番过后，早已没了人形。
快要精疲力竭之际，终于来了人支援，那燕兵领帅干脆利索地解决那几个齐兵，大刀竟向我的方向砍来。
我就地一滚，抹了一把脸，急声道：“我是萧子泽！”
那领帅闻言一顿，仔细地瞅了我一会儿，咧着大嘴憨憨一笑，“真是萧将军，对不住，对不住，萧将军怎的变成这副鬼样子？属下都没认不出来。”
我咳了一声，“战况太激烈。”又道：“快，遂我一起去救绍易和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