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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该死!是谁看顾烤箱的?」易非凡严厉的询问声让厨房内的每一个人皮都霎时绷紧。

    二厨看向三厨,三厨看向四厨。

    「呃,是、是我。」二厨举起手自首。

    「我不是说这只烤鸡的时间只能设定三十分钟吗?」黑眸仿佛利刃似的射向二厨。

    「对不起,我刚刚可能手颤了下,多调了一分钟。」二厨颤巍巍的解释。

    「你下班打卡怎么不会晚一分钟?」易非凡不悦的讽刺,又将注意力转向一盘义大利面,「这盘面是谁煮的?」

    这次换三厨皮皮挫了,「是、是我。」

    「谁告诉你面可以煮这么软的?整盘糊成一团连狗都不想吃,客人会想吃吗?」他拿起盘子用力的放下。

    重重的撞击声响在没人敢吭声的厨房内显得特别大声,就连躲在外头看的服务生都屏着气息。

    「真是奇怪,老大怎么又变回魔鬼了?」小强悄声道。

    「我看他们今天难过了。」小赵第一次庆幸自己只是服务生。

    「不知道他到底是受到什么打击,你们说会不会是跟女人有关啊?」小赵好奇的猜测,「小夏,你觉得呢?」

    「我哪里知道。」殷千夏有气无力的回答。

    自从那天晚上的「第二吻」之後,她就开始无所不用其极的躲避他。

    能躲则躲,不得不打照面就装出冷淡有礼的员工样,远远的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怕自己会忍不住想要亲近他、碰触他,告诉他即使他已经有女朋友也没关系,她愿意当小的,请他跟她交往。

    停停停,什么当小的?真是疯了才会这样想,她用力的甩甩脑袋,努力把这些荒谬的想法给甩掉。

    「小夏,你在甩什么头?是有什么独特的见解吗?」小强跟小赵好奇的看着她。

    「没有,我要去做事了。」她低垂着头转过身。

    「等等,你最近也很奇怪耶,整天若有所思愁眉苦脸的,来,告诉强哥,是不是有什么烦恼啊?」小强拦住她追问。

    「我哪有,不要挡路啦。」殷千夏没好气的想越过他。

    可小强跟小赵却一人一边将她围住,不让她离开。

    「我们可是好哥儿们,看你心情不好怎么能不管?快说。」小赵跟着问。

    「我真的没事,你们想太多了。」她想要扳开他们两人的手,强行突围。

    啪的一声打开厨房大门时,易非凡看到的就是殷千夏跟小强、小赵「扭」在一团的模样。

    「主厨。」惨了!小强跟小赵同时在心里喊了声,马上立正站好,冷汗直冒,眼睛只敢看向地板,提心吊胆的等着易非凡的厉声斥责。

    可等半天却不见易非凡发飙,偷偷的抬起眼睫往他的方向望去。欵,人咧?

    他们赶紧抬起头张望,却见易非凡拉着殷千夏的手快速的往餐厅外冲。

    两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的道:「不会吧?」

    主厨跟小夏?!

    「不会啦,她一定是被拉出去狂骂了。」主厨不是有个美人女友了吗?

    「没错,可怜啊,阿弥陀佛。」小赵也抛开方才的震撼跟疑问,选择这个最保守的猜测。

    「你们还不快回去工作,等一下倒楣的就换你们。」阿华看着他们两人摇头。

    「对喔对喔,工作工作。」

    一下子餐厅内又恢复井然有序的平静气氛,好像方才的风暴完全没发生过似的。

    「你要拉我去哪里啦?大家都在看,我还要上班——」被他高大的身子扯着跑,殷千夏气喘吁吁的想甩开他的手。

    「你今天不用上班。」他打断她的话,迳自走着。

    「你先放开我啦。」她的手快被拉断了。

    易非凡闷不吭声的板着脸走着,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殷千夏吃力的小跑步跟着,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痛!」她用手肘去挡,摩擦柏油路的结果是皮掉了一块,微微的渗着血。

    「该死!」易非凡的咒骂是针对自己,赶紧蹲下身查看她的伤势。

    只见她的手肘殷红一片,他的心是狠狠的揪了起来。

    「好痛喔。」殷千夏红唇一扁,眼眶马上蓄满泪水,也不知道是因为手痛,还是因为这阵子累积的情绪才红了眼眶。

    「对不起。」他懊恼的道歉。

    她抿着唇站起身,扭头就往回走。

    「千夏!」他开口喊她。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让她的脚步不自觉的顿住,她想对他的叫唤置之不理,但内心深处却又期待与他多单独相处一会儿。

    「我想我们有必要谈谈!」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她对他的疏离会让他这么的烦躁,就连在烹调他最爱的义大利菜时都失去了热忱与乐趣。

    「如果是跟公事无关的事情,我不想谈。」殷千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无波。

    「如果我说你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上班的情绪,这样算不算公事?」他走上前,低头俯视她此刻倔强着一张脸的神情。

    「我不认为我有做任何事情足以影响到你。」恶人先告状咧,他都不知道她得花多大的力气才能忍住跟他说话的欲望,每次只能偷偷的看着他,害她好几次都差点被开水烫到。

    「好吧,我承认第二次的吻是我的错,但是我不会道歉,因为我就是想吻你!」

    他霸道的宣言让殷千夏的心打了个突,甜甜的欣喜伴随着自责的愧疚同时扬起。

    「想吻我是什么意思?就算第一次是我主动吻你,并不代表我愿意跟你玩一段刺激的劈腿游戏。」她气恼得几乎全身都轻颤起来。

    「你在说什么?玩?劈腿?」她的小脑袋瓜里到底都藏了些什么?想像力这么丰富。

    「你还装?你明明就有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要吻我?」她的声音开始哽咽。

    「女朋友?!」原来这就是她口中所谓的「另一个女人」。「是谁说的?」

    「是谁说的不重要,总之我就是知道。」哼,她才不会当抓耙子。

    「那你还知道什么?」他倒是很好奇,她口中的另一个女人到底是谁。

    「我还知道,她前凸後翘,是个超级性感大美女,跟我这个乾扁四季豆的矮个子完全不同。」真是越想越心酸。

    「是谁准你这样眨低自己的?」不知道为何,他对她的自嘲感到很愤怒。

    「我、我本来就是啊。」他干么这么凶?条件相差这么多她才想哭咧,「从来没有男人夸过我身材好,更不可能说我妩媚性感,顶多就是把我当哥儿们一样。」

    「那是他们没眼光,你娇小可爱,穠纤合度,我偏偏就是喜欢这样的你——」冲口而出的话让他都愣住。

    而殷千夏更是惊愕得张大了嘴。

    「你、你说什么?」她应该是幻听吧?

    他刚刚说的是喜欢吗?易非凡自己都无法相信这几个字会从他的嘴里窜出。

    是吧,正是因为喜欢,才会看到她时让他感到温暖;也是因为喜欢,才会在面对她时每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更是因为喜欢,他才无法忍受她对他的忽视,甚至气恼她跟其他男人的嬉笑。

    一切全都是因为他喜欢她。

    仿佛正在消化自己惊愕的情绪,易非凡顿了许久,时而仰头,时而俯首,一下子抓抓头发,—下子拍了下自己的後脑勺,最後像是不得不承认什么似的长叹了口气,将视线移向殷千夏脸上。

    那专注的眸底似乎多了什么,让殷千夏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尤其在他将双手搭上她的肩,深情的凝视着她时,她觉得自己几乎就要休克了。

    「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他慎重的说出这个连他自己都感到震撼的爆炸性宣言。

    「你喜、喜欢我?!」她傻了。

    「没错,我是喜欢你。」他肯定的重复。

    一阵巨大的喜悦霎时潮水似的朝她席卷而来,嘴巴一开一阖的想说些什么,可脑袋却是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喜欢她耶!她也喜欢他,所以他们是两情相悦喽?这简直比中头彩的机率还要小啊。

    天,她快高兴死了。

    殷千夏的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扬,双脚也准备奔向他的怀中。

    可是……

    不,不对。

    「我不要当第三者。」她强迫自己用理智去思考。

    「天,我哪来的女人啊?」他真是百口莫辩。

    「有,而且还是个小说家。」他还想骗她?「我不知道原来你是个这么会说谎的男人。」她神情难过的指控他。

    小说家?章兰馨三个字马上闪过脑海。

    「哈,哈哈哈——」他忍不住笑出声,原来她指的女人是兰馨啊。

    「这有什么好笑的?」没看过被骂还笑得这么开心的人。

    易非凡微笑的凝视着她,拉起她的手道:「你很快就会知道。」

    「这里是哪里?」殷千夏跨出车门,困惑的看着周遭询问。

    环境幽静整洁,大部分建筑是双并别墅,看得出来是个高级社区。

    易非凡按下电子锁将车锁好,望向她微微扯唇回答,「我家。」

    「你家?」他带她到他家干么?但不管原因是什么,她还真的对他的住处感到很好奇。

    「进来吧。」他走向前方的铜铸大门,拿出钥匙将门打开。

    门才推开,一个金黄色的物体马上迅速的冲过来,让跟在他身後的殷千夏有一瞬间的惊吓。

    「汪汪!」看到主人返家,宝弟兴奋的猛摇尾狂吠。

    易非凡揉揉爱犬的脑袋,正要转头告诉殷千夏宝弟很乖不会咬人,叫她不要害怕时,却见殷千夏圆滚滚的黑眸骤地绽放出光芒,直奔向宝弟,蹲下来抱着它道:「黄金猎犬耶,好可爱,它叫什么名字?公的还是母的?」

    「汪汪——汪——」宝弟也很热情的用它的舌头舔着殷千夏。

    「它叫宝弟;宝弟,她是千夏。」易非凡仿佛宝弟也听得懂似的替他们互相介绍。

    「宝弟乖,宝弟真可爱,好乖好乖。」殷千夏用手摸着宝弟的头忙不迭道。

    「汪汪——汪汪——」像在回应她似的,宝弟也开心的吠着。

    看着他们两个相见欢,完全把他抛在一边,易非凡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吃味。

    「是谁啊?吵死人了。」忽地,一抹带着浓浓睡意的嗓音自屋内传了过来。

    殷千夏的身子猛地一僵,忐忑又好奇的朝声音来源处望去——

    只见一个女人睡眼惺忪的朝他们走近,波浪鬈发随意的夹在脑後,虽然素颜,却难掩风华,尤其是她的身材……在贴身的棉质连身裙下显得前凸後翘……前凸後翘?!

    就是她。

    殷千夏的眼珠子不禁瞪得更大了。

    宝弟也听到声音,头一样转向了章兰馨。

    当看清楚跟宝弟并肩搂在一起的女人,以及同时望向她的两双圆滚大眼,章兰馨原本还布满睡意的黑眸倏地亮了起来,然後是一连串豪爽的笑声自唇瓣逸出。

    「哈哈——非凡,你说的一定是她对吧?真的好像,表情跟眼神都超像的。」

    章兰馨指着殷千夏跟宝弟,止不住大笑。

    他跟她提过她?还有,是在说像什么?殷千夏困惑的歪着头。

    宝弟也因为章兰馨的笑声与动作而纳闷的侧起头。

    「哈哈哈,连动作都一样。」章兰馨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好了,你不要吓到她了,」易非凡保护似的将殷千夏拉起,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这个动作让章兰馨的笑声戛然而止,美目瞪得又圆又大。

    误以为她的反应是在生气,殷千夏赶紧将手抽了出来,心酸的解释,「请不要误会,我跟他虽然亲过两次,不过、不过我一点都不愿意当第三者的,就算我有多喜欢他,我也绝对不会的……」她越讲越难过,眼眶逐渐红了起来。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易非凡重新握紧她的手,认真的凝视着她。

    「我说我不会当第三者啦。」他干么要带她来这边「明志」啊。

    「我是说上一句。」不让她再度挣脱,他索性将她圈人怀中。

    「你干么?你怎么可以当着你女朋友的面搂别的女人?」她羞愧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慢着,谁说我是他女朋友了?」这次出声的是章兰馨。

    「呃,难道说你们已经订婚了?」他们都住在一起了,这也是必然的吧?只是为什么她得接连受到重大的打击啊?呜……

    「呸呸呸,我跟他订婚?我又不是头壳坏掉,谁会喜欢他这个只知道做菜,一点生活情趣都没有的男人啊!」章兰馨一脸嫌恶的甩甩手。

    「你别忘了是我这个没情趣的男人在你无家可归的时候收留你的。」易非凡沉声提醒。

    「也是啦。」章兰馨赶紧闭上嘴,夸张的朝殷千夏说:「其实易非凡是个有情有义的奇男子,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值得依靠的男人了,只下过,可惜我喜欢的是……女人。」她朝殷千夏露出暧昧的笑容。

    「不许跟我抢!」易非凡警告的瞪了章兰馨一眼。

    太多突如其来的讯息让殷千夏的小脑袋有点无法负荷。「等等,你们、你们不是男女朋友?你喜欢的是女人?!」

    章兰馨双手一摊,「这也是我无家可归的原因。不过我只是暂住,很快就会搬出去了。」她家的人无法接受一个同性恋的女儿。

    「对不起。」殷千夏愧疚的道歉。

    「不用道歉,我很喜欢我自己。」章兰馨微笑道:「现在你可以放心去爱了,你绝对不会是我跟他的第三者,他才担心我会变成你们的第三者咧。」

    「你敢!」易非凡低吼。

    章兰馨举起手做出投降状,「开玩笑咩。」

    「以後连玩笑都不许开。」易非凡正色道。

    「啧啧啧,我第一次发现你占有欲这么强耶!我看你这次真的是栽了。」章兰馨诧异的瞠大眼,果然她的直觉是对的,恐怕他在她面前第一次提殷千夏时就把人家放在心上了。

    「汪汪!」宝弟不甘被冷落,在一旁汪汪叫着引起注意。

    「走吧,宝弟,我带你去溜达溜达,我们就不要在这边当电灯泡了。」章兰馨朝殷千夏眨眨眼,随即拍拍宝弟的肩膀,领着它出了门。

    没了两个电灯泡,气氯霎时沉默下来。

    「你,你可以放开我了。」先开口的是殷千夏,她因为自己方才的说溜嘴羞窘到一个不行。

    可恶啊,都是小强跟小赵乱八卦,害她误会,还哭着明志说不会当第三者——讨厌啦,真的是很糗啊。

    「我不放。」易非凡不但没有松开她,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她娇小的身躯整个陷入他的怀抱,相较於他的坚硬强壮,更显得纤细柔软,让他忍不住渴望更多的碰触。

    「你怎么这么霸道?」殷千夏佯嗔,其实心头早被甜蜜的喜悦给淹没。

    「可是你喜欢,对吗?」他抬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柔声询问。

    这个问题让殷千夏圆润的小脸蛋霎时烧红起来,娇羞到一个不行,结巴道:「刚刚、刚刚我只是一时心急,所以才说溜嘴。」

    「我不介意你现在再正式告诉我一次。」不让她别开视线,他深深的凝视着她。

    殷千夏还是害臊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以为你有勇气主动吻我,应该不会是个连喜欢都不敢说的胆小鬼。」他故意激她。

    「谁说我是胆小鬼!说就说,我是喜欢你没错。」她立刻不服气的反驳,不过在看到易非凡闪着调侃的眸光时,明白自己又中计了,脸上的红晕马上烧烫到耳垂,整个就像一颗熟透的苹果红到一个不行。

    「我也喜欢你。」他温柔的弯起唇瓣,俯身凑近她的耳边低喃。

    「真的吗?」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够让一个这么完美的男人爱上,她抬起黑眸,不确定的望向他,「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易非凡微微扯唇,「因为你跟宝弟很像。」

    「这是什么理由啊。」她一脸失望的低喊。

    「傻瓜,喜欢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我就是喜欢你,喜欢得莫名其妙,喜欢得又深又浓,这样可以吗?」其实她有太多太多的优点,每一项都深深的吸引着他,只是这个小家伙似乎一点自觉都没有,真是单纯得可爱极了。

    他这样说好像也有道理,爱情的发生有时就是这么突然,就像她第一眼看到他时,就已经对他偷偷的产生好多好多的好感—样。

    「那你有多喜欢我?」她还是想听到他说更多。

    这丫头,已经开始像个女人了,问题还真多。

    易非凡宠溺的揉揉她的头,故作思考的沉吟着。

    「快说嘛。」她急切的瞅着他等候答案。

    「喜欢到……」看着她仰起的粉嫩脸庞,他深深的瞅着她,在低头吻住她前轻喟道:「想要一口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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