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白染
瑨国皇帝明宗的荒唐在南疆极为出名，尤其是他先前强娶了自己的儿媳妇八王妃一事更是在南疆被津津乐道了许久，南疆虽是偏远而这等人伦大理却还是清楚的，明宗这样不顾忌的确是被人说上了许久。
白染同十一一道跪在明宗是身前，一身都在抑制不住地发抖。
明宗虽是听得十一这样说，其实不然，他的众多儿子里头，除却那个妖魔鬼怪一般的长孙璃落他印象最为深刻以外，再则就是离妃的儿子长孙无言。如今离妃母子都不得好死了，他本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只要他的帝位稳固，他便什么都不在乎，别说那人是他儿媳妇，哪怕那人就是他的亲女儿只要他想要又有何不可？
对于自己面前这一个印象不怎么样的第十一子，他也只记得这孩子生得倒是不错，仿佛有一年为了讨好那首辅，他将这个孩子送给了那首辅来着。
十一握着白染的手在渐渐发紧，白染看了他一眼，十一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又道：“父皇，公主她刚到瑨国来，还有许多地方不太熟悉，四哥教儿臣好好陪着公主四处看看，这便不扰父皇与凝妃娘娘了。”
也不知是不是楚襄绣的死让宋玉凝觉得宫中只有她一个了，如今得了明宗的宠爱更是恨不能上天入地一般，只觉得她这般好的样貌年纪轻轻入了宫给一个老得能当自己父亲的男人做了妾，再见着眼前的白染，她心中那股子邪火蹭蹭往上冒。
宋玉凝尖声道：“十一皇子这是说的什么话？整个瑨国都是陛下的，而公主更是将来要嫁入我瑨国皇室的人，陛下教她过去单独教教规矩也不为过，十一殿下还未与公主成婚呢，这般作为可是在质疑你父皇？”
她声音原本就尖细，如今带了几分薄怒和几分嫉妒在其中更是将一个恶毒女子彰显得淋漓尽致。
十一嗤笑一声：“娘娘想多了。染公主既然是我的未婚妻，自然是由我照顾着，若是父皇单独传唤，这传出去倒是不妥，就是不知凝妃娘娘是真的关系父皇还是存了心要毁父皇的名声！娘娘可还记得不久前的那位玉贵妃？”
十一的话不疾不徐，听在宋玉凝耳中则是另一番味道。
原本只是单纯反驳她的话，却是被她听出一番警告意味来。她当即便撅了嘴，一手环住明宗胳膊，她道：“陛下，臣妾没有这个意思的，臣妾只是，只是看不惯身为子女在父亲面前这样没规矩罢了。”
“是，朕知道。凝儿的心一向都是好的。”明宗安抚了宋玉凝，又转头看向十一：“十一你怎的这般没有规矩？凝妃好歹也是你的庶母，你就这般对待她的？再说了，整个瑨国的都是朕的，你母妃早逝，如今你有要娶妻了，难道父皇身为你的父亲还不该过问了？”
“的确是不该过问。怎么着，几日不曾来关照你，你便又觉得皮子痒了？你先前宠得跟什么似的玉贵妃，如今在何处？”几人偏头看回去，只见长孙璃落慢悠悠朝着这处走来。
明宗面上有些不好看，立时道：“放肆！老四，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
长孙璃落回他一笑：“本宫眼里的确是没有您这个父皇。”明宗听得正要发怒，又听得他道：“本宫一向是将父皇放在心里。”
十一抿抿唇，实在是想要笑出来，白染已经是忍不住，扯了嘴角上扬了。宋玉凝和明宗明显被他这个大喘气给弄得有些恍惚，还未反应过来。
明宗又道：“放肆！老四，朕看你是不将朕的威严当一回事！”
“父皇也知道自己没有威严啊？那怎的还同这些个祸国殃民的东西厮混在一处，不知今夕何夕了？今日除夕，按着规矩，父皇该是去给皇祖母一道守岁，阖宫上下聚在一处吃个年夜饭，可是父皇晚膳时候去做什么了？”
明宗被他说得一愣，尴尬地咳了两声，宋玉凝亦是面上不大好看。
晚膳时候，众人都聚在玉揽殿等着他，而明宗那时候却是同宋玉凝窝在春华宫中厮混，那时候他正是在试着自己新得的两颗金丹，哪里还有时间去管长孙璃落如何。
宋玉凝捏了帕子立时道：“太子殿下同陛下这么说话未免有些不合规矩！陛下再如何也是一国之君，殿下一点不客气不说更是明里暗里都在指责陛下，敢问殿下这是身为一个储君该做的么？”
长孙璃落慢慢踱步至十一身边，一手将他拉起来，又伸手扶了白染起身，继而缓缓对宋玉凝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方才本宫不曾理会你不过是给你个脸面，你是迫不及待非要等着本宫打你的脸是不是？什么东西也掂掂自己分量就敢来本宫面前叫唤，一个靠着卖皮肉吃饭的下作东西也敢指手画脚？不要脸的娼妇！”
长孙璃落言出，十一与白染都惊呆在一旁。
十一倒是知道他四个嘴有多毒，因着他时常听闻他四嫂说他四个嘴巴能毒死人，那时他还当作是笑谈，如今才知道四嫂诚不欺他，他四哥一个人就能舌战整个朝堂了。
白染更是听得一愣一愣，她自出生起便没有接触过这般的言语，一言一行都是由宫中礼仪官好生教导着，这般听到如此脍炙人口的句子还是头一遭，她只觉得该叫哥哥教教她，免得往后早了欺负被骂也还不上嘴。
老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长孙璃落这一番话简直是要气死宋玉凝。
果然，宋玉凝眸中火焰蹭蹭冒起来，连带着开口的声音都有些变形：“你说什么？”
“凝妃娘娘年纪轻轻耳朵 就这般不好使，本宫说你是个下作的娼妇，你没听明白么？”长孙璃落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惹得明宗伸手抚着胸口，气得直捶銮舆边子大骂：“你这个混账！”
“记得，你若是敢打白染和十一的主意，就给本宫做好准备承受本宫怒火的准备！希望父皇还记得当初晒在你门口的十几张人皮！那可是本宫给父皇准备的大礼！”他话落，看了眼十一两人，当即便转身离开。
十一牵着白染的手跟在他身后。
待三人走得远了，宋玉凝见明宗气得不轻，也不敢上前搭话，只得一路小心伺候着他回了春华宫。
半道上，长孙璃落转身看着身后一路低垂着头跟了自己一路却又沉默无言的两人，忽然低低地笑了笑：“行了，摆着这副样子给谁看？要不是胜子发觉你们不见了，加之你四嫂不那么放心，就怕宋玉凝那个东西作什么幺蛾子，本宫哪里会来？”
白染上前一步，伸手扯了扯长孙璃落袖摆：“哥哥，对，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长孙璃落揉揉她脑袋，又顺带着拍了拍她肩膀：“没什么。哥哥知道你的心意，你喜欢无玦哥哥不是么，十一是哥哥的弟弟，你是哥哥的妹妹，这都是哥哥该做的。只是你记着，你既然是哥哥的妹妹，这瑨国宫中你横着走都是应该的，往后见了那个老混账能避开就避开，宋玉凝那个东西别的本事没有，算计人的东西一套一套的，你小心着点儿，要去哪里都记得叫上你无玦哥哥，懂么？”
白染点点头。
长孙璃落叹息一声，这孩子虽是有着杀伐之心，也不是个见不得血的，唯一一点就是性子有些软糯，功夫也没好个完全，留着十一在她身边照看着他始终放心些。
想着再过不久就是他和丫头的大婚，如今随着此事到如今也还是秘而不宣，而有些人显然是猜了个七七八八，他要早作打算才是。
另一头，明宗的銮舆一路被抬回了春华宫，一路上，宋玉凝不住同明宗嚼着长孙璃落几人的舌头。
明宗被她说得有些心动，看了眼她，道：“爱妃觉得此事该如何做？”
跟着明宗这么久，宋玉凝自然是知道明宗的那点子小心思，当即便道：“陛下不必忧心，万事有臣妾帮您。只是，方才太子那般说道臣妾，臣妾明明就是嫁给了陛下，太子那样说，把臣妾当成什么了，又把陛下当成什么了？”
明宗拍着她背心，点头道：“这个老四，如今是越发没有规矩了。明日晚上就是新年宴，朕该叫他知道知道这瑨国是谁的瑨国！”
“就是这个理儿。陛下您是一片慈父之心，可是太子殿下却做得让您有些心寒呢，您若是不拿出些威严来，往后朝中可是就只知道太子而不知皇上了呢。”
“还是凝儿想得周到。”明宗借机在她面上亲一口，伸手就拽着她衣衫不妨。
宋玉凝“咯咯”笑出声，与明宗一道进了内殿。
回了芜云宫，楚轻玥正好喝干净吴娘娘端来的药，见长孙璃落带着十一和白染两人回来，她道：“怎么了？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长孙璃落点点头：“本宫这个父皇是越来越荒唐了！这个老混账，若是不再给他点颜色看看，怕是他要翻出天去！”
见他气得狠，楚轻玥也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