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病
一根繁花宝石珠钗将长发盘起,不与其他饰物装华。身穿月牙色百花长裙,腰系白玉兰花佩,略施粉黛却依旧美若天仙。
温妍扇着扇子,坐在凉亭里,听那些个嬷嬷说夏日这个亭子最凉快,一池的睡莲开的美丽,却不知这个王府又与这睡莲底下的淤泥一般腐烂发臭,温妍觉得自己再也爱不上这个地方,或者说这个王府里的一切。
“王妃好久没弹筝了呢,让人去给您拿?”玉欢说着便命人去拿,温妍的筝并不比画差,从小母亲便让她学这些,只是她真倾心作画,画能静心。
纤纤玉手轻佻琴弦,顿了一下,双手便在筝上拨动着,声音宛然动听,弹到*时琴声一转女子微微蹙眉,听得清脆的一声,琴弦便断了。
“王妃——”玉欢立即上前看着涌出血的手指,着急道:“快去拿药箱来。”大家正在慌忙中,帮温妍包扎伤口。
“无情便弹不得好曲,枉费了这把好琴。”一个身着布衣的男子出现在凉亭前,长的亦是清秀,眼盯着那把断弦的琴。
“不知你是?”温妍看着来人,这几日在府中不曾见过,想必是他的门客。
“小生不足王妃挂齿,只是这琴能否让小生带走修修?”布衣男子并未靠近,仍在凉亭外指着断弦的琴,他亦是爱琴之人。
“先生如此爱惜琴,那就劳烦先生了。”温妍微微福身道,一旁的玉欢便识趣将琴抱过去给他。
正午天气炎热,手指受了伤,也不可作画,温妍便懒懒的睡起午觉。
“妍儿……”
“百里吗?是你吗?”温妍努力的去看清。
“看清楚!温妍!是本王!”
“不!”温妍惊吓的连连后退,“你不是……”
“妍儿可要好好的,即使我不能护你一世……”百里在眼前说的神伤。
“百里……”她想抓住他远去的手,却怎么也抓不到……
“百里!”又是一场梦惊醒,额上冒着冷汗,温妍揉了揉太阳穴,小脸苍白。
“王妃……”玉欢立即从门外进来,看温妍的样子端过水,用手帕替温妍擦拭着。
“什么时辰了?”温妍看着房中点起的红烛。
“酉时了呢…… ”玉欢接过杯子说道,窗外黑黠一片,温妍想着她竟是睡了那么久。
第二日温妍病了,这场病温妍也始料未及,就像她的第一次丢失的时候她也从未想过是那般。
…………
“你这琴哪来的?”大胡子看着还在烛光下修琴的云辉,见他不理气恼的拍着他的肩头,“喂,书生!”
“别扰我,这可是把好琴!”云辉看着这把琴,面板由上好的桐木而制,筝头尾以及四周都是绝品的紫檀木,框架也是白松,四周还嵌着几颗玉石,相比宝石的璀璨夺目显得更加清丽脱俗。
“呆子——”大胡子坐回位上,“你说这王爷也没事叫咱们去做,让我们成天在这瞎等。”
“你就知足吧,还想如何?兵荒马乱的你好过吗你!”一身红衣的彦清说道,一边修着指甲。
“哼!你懂什么!”大胡子白了他一眼,“瞧瞧老路和老七不知办什么事到现在还未回来!”
“咸吃萝卜瞎操心。”彦清坐下,“王爷这今日不是也在书房呆了一天?”
“嗯,还未出来过。”云辉边说边换着琴弦,小心翼翼生怕把琴弄坏。
“你们见着王妃了吗?”彦清问着,瞬间笑颜而开,“那容貌也真是绝了!那日我在暗里看了一回!”
“见过,这把琴就是她的。”云辉说着,却没看到一旁脸色沉下的两人。
“你……你……”彦清指着他,讶异道。
“我又没做什么,只是可惜这把琴。”云辉认真说着。
……
自那日后,齐玹就没来过东苑,温妍也一直病态的卧在床上。
这夜,温妍又一夜未合眼,天快亮时才有的睡意,却又被惊醒,窗外下起了蒙蒙雨,“把窗子开了吧……”
天天渐渐入秋,东苑里的梧桐树叶落了一地,温妍披着外裳,毫无血色的小脸看着窗外,喃楠道:“落叶知秋,秋却不懂人心。”
“王妃还是躺下吧……”玉欢看着心疼,王妃近日喝了许多药病仍不见起色,难道真的心病难医吗?
“你扶我去院子里坐坐,秋日的阳光难得。”温妍坚持道,玉欢只得从命的扶她坐在院子里。
正坐了一会儿,便有小丫鬟说云先生求见,温妍根本不知云先生是何人,丫鬟继续道:“云先生说是来归还筝的。”
“让他进来吧……”温妍坐在石椅上,素衣淡容仍显清秀。
“小生给王妃请安——”云辉跪下作揖,“近日有事缠身忘了给王妃送筝,今日特来奉上。”云辉将筝放在石桌上便起身,“王妃娘娘气色不太好……”
温妍说是病了几日,云辉思索了一番也无说其他话,便欲告辞却在庭院门口听见玉欢一声惊呼,立即转身进入。
“小姐,天寒进去吧。”玉欢说着便想扶温妍起身,而温妍起身时一恍惚便倒在玉欢的怀里,不醒人世……
三日后。
“王妃都病成这个样子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齐玹吼着跪了一地的御医,是他大意了,原以为她只是对自己闹脾性,以为待她气消了再过来。
“王……王妃心郁积血……”太医连声音都在颤抖,“臣等无力,请王爷……王爷恕罪……”
“心郁积血?”齐玹抓起太医的衣领,暴戾的吼道:“三日前你们也是如此对本王说!”
“王……王爷……”太医惊吓过度连手脚都发软,继而被齐玹丢在一边,云辉的医术虽称不上精湛,却也是比这些庸医好上千倍,诊完脉他也说是心病难医,王妃不愿醒来也无可奈何。
愔妃特地挑了上好的药材食材,只要对温妍有帮助的都恨不得从宫中搬出来,她怕温妍埋怨自己让她走了自己的路……
齐玹整整在她榻边守了五日,温妍的脉相才渐渐恢复,据太医说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温妍是没听见,倒是日后总是用这句话安慰他。
“醒了?”温妍耳畔传来他的声音,齐玹看着她轻颤的睫毛,握了握她的手,道:“手还是这样冰凉。”
温妍抽回在他掌心里的手,似有一些他的温度,将头侧过一边。
“太医说你气於于心,才会昏睡了这么多日……”他温润的声音又如从前一般,见她不动,略带着不满,“就不愿理我 ?
“王爷多心了……”温妍客气的开口道却始终背对着他,她还未做好接受的准备。
房中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齐玹先开口,这几日他一直在这守着,他是敌不过这个丫头,如此倔强,“既然王妃抱恙,那本王就先走了。”齐玹替她拈好锦被,起身离开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