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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谢少夫人。”秀绢又和青儿交换了一个眼色,似乎也察觉主子真的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主动,而且想法比以前大胆多了。
她颔了下螓首,转身出去了。
站在外头的院子,湘裙眯眼望着刺眼的阳光,明明是夏天,额际还沁着惫,可是心头却发冷。
已经第三天了,她的脑子里除了这几天见到听到的事,意外发生之前的记忆,还是想不起来。
是不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为何想不起来?”湘裙十分厌恶这种无助感,彷佛掉进了深谷当中,就算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听见。
“少夫人,药应该已经煎好了,还是先回去吧,说不定喝了就会想起以前的事了。”青儿只能这么安抚。
“青儿……”湘裙原本打算趁这机会去跟公婆请个安,这是为人媳妇该做的,可是又忍不住却步,担心他们不想见到自己。“你告诉我,公公婆婆是不是不满意我这个媳妇儿?”
青儿面有难色地回道:“这……这要奴婢怎么说?”
“实话实说就好。”
“……是。”青儿硬着头皮点头,这也是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实。
她心口一沉,果然如此。
“那么当初我又是怎么嫁给相公的?是媒妁之言?还是父母之命?”湘裙只能从婢女口中打听了。
“奴婢听其他人说,好像是大少爷主动派媒婆上门提亲的,老爷和老夫人一向顺着他的意思,也就没有反对。”谁知娶进门之后,媳妇儿的表现让他们失望了。不过这些话青儿可不敢说。
闻言,湘裙一怔。“既然如此,为何相公却要……”与我分房睡?后面几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对一个女人来说,这是件多么难堪的事。
湘裙左思右想,就是想不通。
难道在意外发生之前,她对这些事都是逆来顺受?也不曾努力去讨公公婆婆的欢心?更没有尝试改变相公的决定?
“万一我永远都想不起以前的事,也要照着原本的日子过下去吗?”湘裙蹙起眉心,在口中低喃。
不期然地,一个稚嫩的嗓音叫唤着——
“娘!”
她本能地循声望去,就见一道小小的身影从长廊另一端跑了过来,而奶娘则跟在后头。
待璇玉来到母亲眼前,就见他身穿圆领绿袍,胸前挂着一块长命锁,有模有样地拱手作揖。“娘昨晚睡得可好?”
“娘睡得很好。”湘裙瞅着他学习大人行礼如仪的可爱模样,方才的愁闷瞬间一扫而空。
璇玉仰头睇了半晌,像是看穿母亲心中的忧虑,俊秀的脸蛋透着深思。
“我会一直待在娘身边,会保护娘的……”说着,便举起小手握住母亲的,来证明自己可以办得到。“娘别怕,还有璇玉在。”
感受到握在掌心的温热小手,充满信任和依赖,让湘裙眼眶有些红了,至少在这座府里,还有这个孩子站在自己这一边,她并不是一个人。
“教书先生要的那篇书法还没练完,小少爷该回书房去了。”奶娘也不想破坏气氛,不过还是得提醒。
湘裙弯下身子,笑睇着儿子。“你还没练完字就的出来了?”
“因为娘心里正在难过,所以我要赶来安慰娘。”稚嫩的嗓音有着这个年纪没有的严肃。
她噗哧一笑。“你又知道娘在难过了。”
“我就是知道。”他歪着可爱的小脑袋说道。
“好,娘现在看到璇玉已经不再难过了,所以快回书房练字去吧。”湘裙只当他是童言童语。
璇玉点了点头。“那娘陪我练字。”
“好,娘陪你练字。”她不忍心拒绝这个要求。
他绽开这个年纪该有的笑脸。“娘忘了书房怎么走,我带娘去。”
“就有劳璇玉了。”湘裙牵着儿子的小手说。
于是,母子俩手拉着手往另一头走。
看着才不过六岁的璇玉,湘裙要自己振作起来,至少为了儿子,必须坚强起来,才能担起为人母的责任。
当天晚上——
湘裙静静地坐在镜台前,任婢女为她拿下头上的发钗、珠簪,以及用假发盘束成的朝天髻,最后让青丝散落在肩上。
睨着镜中这张纤细柔美的面容,除了伺候的婢女,连相公都说她变了,不是外表,而是性情跟过去不同,可是湘裙完全不记得以前的自己,不过就算忘了,她还是她,不是吗?
没错!她还是她,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少夫人该就寝了。”青儿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
她轻颔下首,才从圆凳上起来,就听见房门传来声响。
青儿过去应门,觑见外头的俊美男子,便福身见礼。“大少爷!”
这声“大少爷”让屋里的湘裙心头微震,不用问也知晓是谁来了,于是捻起披在衣架上的背子,很快地套在身上,即便两人是名副其实的夫妻,而且已经成亲七年,不过想到在那个男人面前衣衫不整,还是会很不好意思。
瞿仲昂低声地询问:“少夫人好些了吗?”
“身上一些小擦伤都已经没事,不过少夫人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青儿据实回道。
他轻摆了下手。“你先下去吧。”
“是。”她福了个身,带上门离开了。
第2章(2)
待瞿仲昂来到妻子面前,端详着她的气色,确实是比昨天好多了。
“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吗?”
“是。”湘裙半垂着眼帘。
“明天我会请太医到府里来一趟。”他说。
“是。”她又想到一件事。“听说那天的意外,害荣国公夫人也受了伤,我正想找一天登门道歉。”
“不必了,我已经亲自上门致歉过了,幸好荣国公夫人己无大碍,所以不必为这事担心。”说着,瞿仲昂执起妻子的小手。“等过几天,你娘家的人到了,或许见到他们,有助于你记起以前的事。”
“是,相公。”看到自己的小手被只男性手掌握着,面颊不由得发烫,她应该马上把手抽回来才对。
明明才见第二次面,对她来说还相当陌生,可是又会忍不住脸红心跳,湘裙有些困惑不解,就好像脑子忘了过去的事,可是自己的心却还是记得这个男人,只要见了他,还是会忍不住怦然心动。
见妻子脸蛋一片嫣红,瞿仲昂噙了一抹笑,很自然地伸臂将她揽近。“你只要跟过去一样就好了。”
“过去的我究竟是什么样子?”湘裙原本对这亲近的举动有些窘迫,不过听他这么说,马上转移了注意力。
瞿仲昂轻扯了下一边的唇角。“意外发生之前的你可以说是温顺、听话,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乖乖照办,虽然性子软弱了些,不过只要是人都不可能十全+美,所以这一点小缺憾倒无伤大雅。”
“这么听起来……过去的我似乎是个没有主见的女人。”她不知怎地很讨厌那样的自己。
他轻笑一声。“要主见做什么?就像咱们成亲那个晚上我跟你说过的,既然嫁给我为妻,只要听我的话就够了。”
“那样就是相公心目中的“贤妻”了吗?”湘裙呐呐地问。
“可以这么说。”他承认那便是自己想要的妻子。
“既然相公喜欢那样的我,那么为何……咱们这么多年来要分房睡?”湘裙不禁屏佐吸,期待着答案。
“因为我一向独眠惯了,再说……”想必妻子也忘了他天生具有“异能”的事。“我经常作梦,而那些梦境对我相当重要,不能受到半点惊扰,所以才会决定和你分房睡。”
湘裙听得似懂非懂,如坠五里云中。
“我有一项特别的本事,应该说老天书恩赐的能力,会梦到一些将来会发生的事……”瞿仲昂索性说得更明白些。“如果是不好的,可以加以预防,不让它发生,若是好的,便能力排众议,坚持到底。”
这番解说听得她更是一愣一愣的。
“也许你不相信,不过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他拥着妻子,来到床沿坐下。
这件事太过玄妙离奇,不过湘裙也只能选择相信了。“听说当年是相公派媒婆上门提亲,是因为咱们早就认识了吗?”